三藏等变作普通人的模样同老妇而去...
按着悟空的意思,一则自己与沙僧形容古怪,二则三藏又是附近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幻化示人,可免去不少是非。
事态紧急,几人带着老妇腾云而去。风驰电掣,按落云头,老妇踩到实地,一阵恍惚,仿佛如梦方醒,满脸陶醉道,“太刺激了!在空中自在的翱翔,是老身孩提时代的梦想啊,能够飞一次,这一生也不枉了,只可惜...”
小龙道,“老人家,可惜什么?”
“咱们走过了,这是临村,我娘家是这里。”
悟空急道,“您咋不早说?!”
“你们飞的太快了,而且人家太紧张兴奋了嘛。”老人羞赧道。
沙僧淡然一笑,“咱们再飞一次好了。”
按着老人的指引,又是一阵风驰电掣...
“就是这里!”
为避免村民的惊疑,几人悄然、不被发觉的落在附近无人处。
浮现在眼前的是个齐整村落,老人的家便坐落在村口。
推门而入,院中寂静无声,这似乎意味着某种不祥。老妇疾走两步,穿庭而过,两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正在慨叹。彼此一般的粗壮威猛,只是一个面如重枣,一个脸似姜黄,他们兴奋道,“娘,您回来了!我们和好了!”
老人一愣,且疑且喜道,“真的?”
“千真万确!”两人异口同声道。
“大红、小黄,快和为娘说说是怎么回事?”
大红脸一红道,“我们吵的激烈,也没理会您是何时离去的,不久,来了个大汉,满面虬髯,衣着朴素整洁,自称是和事佬,前来劝解的。”
悟空心中好笑,“什么人来抢我的买卖?”
老妇叹息道,“真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啊。双亲四邻苦口婆心说了半天,你们全听不进去,那位恩公说了什么,让你们回心转意?”
小黄道,“起先无非说些兄友弟恭、仁爱礼义之类的,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子曰诗云文绉绉的言语,从他那样一个样貌莽撞之人口中说出,简直不协调之极,我们全当...”
老人苦笑道,“你们全当人家是放屁!”
大红、小黄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老人道,“恩公仍不厌其烦、耐下心来劝解,你们被这份真诚感动了吧?”
小黄摇头,“对方勃然大怒!我们自也不甘示弱,挥拳而上。”
“没把恩公打伤吧?”
大红哈哈大笑道,“没有,我们哥俩儿被胖揍一顿。”
老人嗔道,“还傻笑,快让为娘看看伤到哪里了。”
大红豪爽的一摆手道,“没事,没事。”
“后来呢?”
大红道,“后来我们反抗、被打倒,接着反抗、接着倒地...如是数次。”
老人微微皱眉道,“恩公的手段也太过分了些。”
小黄道,“不过不过,我们罪有应得,而且说来奇怪,一点也不疼。”
大红道,“据事后恩公自己说,此乃爱心之拳,所以打人不疼。接着,那恩公望着倒地不起的我们冷然道,‘有人就有恩怨,若要没有恩怨,孤零零的一个人就好了,在下要动手开杀戒了,你们兄弟只有一个可以活下去。’”
老妇忧虑道,“恩公不是开玩笑吧?”
小黄肃然道,“对方仿佛换了一个人,那凛冽深沉的气度,眼神流露的杀伐决断的霸气,是阅尽百态、历经万苦之人方能拥有的,语气中的从容笃定,令人不敢有丝毫质疑。”说到此处,他面上仍不禁现出惊悸之色。
“王八蛋!要想伤害我儿子,除非从老娘尸体上跨过!”方才还被之感恩戴德、奉若神明的恩公,此刻已沦为令人发指、禽兽不如的混账。说这话时,老妇豪气冲天,神威凛凛,强横如悟空,亦不禁被这份气势所震慑。世间,有什么能够抵挡母亲为保护孩子时所迸发的力量...
小黄道,“我等自知无力反抗,不得幸免,大哥却说,‘二弟!让我来!以后二老就拜托你了,一直以来,许多许多,抱歉了。”
大红淡然一笑道,“你当时又何尝不是要替我!”
老妇竖指赞道,“有骨气,不愧是老娘的儿子!”说罢,面现悲戚之色,幽幽道,“对于我来说,你们却一个也不能少啊。”
大红安慰道,“娘,我们不是还在么。”
“那王八蛋没动手么?”
小黄道,“那王八蛋,不,恩公蓦地煞气消逝,拍着我们肩头温和笑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这份同仇敌忾、相互为对方着想的心情,你们要好好珍惜啊!’”
“太感人了!这是只有小人书里才会出现的温馨与理解啊!”老人说话时声音已哽咽。
“简直帅死了!”小龙揉着湿润的眼圈动容道。
悟空冷笑,“真是烂俗无聊的话呢,男人唯一应该珍视的只有眼泪。”
沙僧道,“大师兄,你眼睛怎么红肿了?”
悟空干咳两声,解释道,“迎风流泪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遇到感动的事情,流下珍藏的泪水,大概也是一种浪漫吧。”说着,三藏双掌合十,口诵佛号。
“呜呜...啊啊...”母子三人,抱头痛哭,自责、痛苦、感激、喜悦,混合在一处,伴着泪水一股脑涌出。
“就让他们母子这样安静、不被打扰的发泄一阵吧。”师徒四人念及于此,相视一笑,悄然离去。
良久,良久,一个苍劲的声音从里屋传来,“老子还没死!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狗东西号丧什么!老婆子你凑什么热闹!”一个老翁从里屋走出。
“老头子你没事了?”老妇惊喜道。
小黄道,“爹被...”
老翁叹息道,“隔壁王老二枉读多年圣贤书,竟想出折筷子的馊主意,迂腐透顶,事情没办成也就罢了,还弄的咱家没筷子用,辜负老朽一片厚望,也对不起我送他的两坛好酒,唉...”接着面露得色道,“还好我想出个好主意。”说着,返身回屋。
老妇道,“你爹方才还啥呢自虚弱、卧床不起,这会儿怎么面色红润、健步如飞呢?别是回光返照吧?”
大红道,“是恩公在爹睡觉时治好的。”
老妇慨叹道,“大恩大德,咱们全家便是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也无法报答万一啊!”
话音才落,老翁兴奋的拎着两根铁条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