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黑夜淹没的时候无人能够看到这只军队,但是当火把点起之时那一片火海自然引起了临安城内的守军的注意,事实上如此壮阔的景象想不注意到也是难的。“不说所有人都打了火把这样的傻话,从这一片的红光来看只怕刘裕是在收到了曹莽率全军出伐的消息也选择孤注一掷的拉出了煌城内的所有将士,这一战只怕还是有些难熬,所幸我们只需要撑着就好了。”
不同于已经火光弥漫的来袭齐军,此时临安城的城墙之上所有楚军都没有去点燃篝火,暗藏在夜里的人数并不能被看出具体有多少便是想要粗略的估计都无法做到。童佳石看着那片不断靠近的火光不禁对刘裕有了新的认识,边城的冲突不断,在过往两人的交锋都是谨慎有余,丝毫不会有过大的军事调动。一次次的两军接触下童佳石虽然不曾见到过刘裕此人但是自认对于他的性格也已经能够摸清一些,正因为有过这样的了解他才真的惊讶今日刘裕居然会如此做法。
“福安城离煌城并不远,刘裕如此做法不怕曹莽率那离城的三万士卒舍下临安城却去攻打煌城吗?要知道煌城一旦被拿下,由禄远城至福安城一线的阻拦以及煌城被切的不得归刘裕他即便是拿下了临安城那么等待他的也只会是两面夹杂而来的我大楚军队。”今夜之事,不论是他还是刚刚抵达的令尹范仲都不能很好的洞悉对面齐军的全部意图。
兵临城下,抬目所见是童佳石那个老家伙站在城墙上,唯一的火把把他那张老脸映照的通红。刘裕率大军到达这里万万不曾想所见会是一座城门大开的景象,浓郁的墨色使得他无法估测城墙之上的守军人数,何况城内的街巷之中也许埋伏着更多的敌人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勒马来回踱步,刘裕一时竟是难以抉择是该攻还是撤。
一路奔袭的劳累在马背上慢慢恢复,越来越清晰的头脑却越是让他对于眼前的局面难以做下决断,干涸泛白的嘴唇靠着不断伸舌****才能缓解。昂首望去,双目与城上那个叫童佳石的老家伙相对,眼中的逼迫感不断增强。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犹豫后刘裕还是下达了进攻的指令,百里奔袭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何况今日他的到来时用了很多齐人的命才换到的。
童佳石不理解为什么刘裕会一反往常的作风做出这样看起来很是不明智的举动,但是对于刘裕来说今日到来是理所当然的,战场上不是所有时候都能靠理智来取胜的。既然曹莽有这个出城的魄力他又如何能够不拿出对等的魄力来与之针对?“沙场上,如果未战先怯,那么战争的结果也就不需要等那么久才能得到了。”
举剑前挥,进攻的命令传达之后身后的所有齐国士卒都开始向着那大开的城门冲去。“即便这是陷阱,是等我自己钻入的圈套,我就要看看你那什么来做渔网捕我。”中军长驱,刘裕的亲兵开始分散将刘裕护在队列中心。
入城之后迎来的便是箭雨和长矛,大量的士卒从不知名的地方涌出开始和齐军作战。马背上的刘裕不断挥剑,或是挡下来袭之人的攻击或是斩下来袭之人的脑袋,骑兵在这样的城内街道虽然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但是即便是小股的冲杀也不是步卒就能轻易拦下的,何况交手之间刘裕能够发现虽然涌出来的楚军要远超他的想象甚至楚军的单兵能力也要极为优秀但是他们却不成队列,这一伙不知何处而来的楚军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军队。
站于城墙之上的范仲双手收袖,盯着城下不断厮杀着的两军。对于楚军的败退他早就能够预见,这一支根本就不是楚国的正规军队,军事调动是各国都能紧盯的一块,万人的调往是各国都不可能瞒过的,眼下的这些人正是范仲在江湖崩裂之后通过各种手段收拢到自己鱼塘的江湖人士。事实上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他是断不会在这里就让这些人出现的,要知道江湖上的各派弟子其实身体素质以及武艺功底还要胜于军伍,假若给范仲足够的时间去把这群人加以多加训练那么楚国必将多一支其余诸国不能匹敌的队伍。“真是可惜了,我好不容易蓄养出的这些,却只能在这样的战役里进行无畏的消耗。”
看着不断减少的楚军,范仲深叹一口气。手从袖中滑出,他向着身旁的士兵下达了新的命令,临安城的城门被关上,城门后满是堆尸,一时难以开门离开,得到新的命令的楚军开始渐退,尽管留下了很多具尸体但是这些突然出现的楚军就又这么突然消失了。
马背上满身是血的刘裕突然发现敌军竟然退了时顿生警觉,这诡异的举动让他突然有些毛骨悚然。果然,在楚军撤退之后一辆辆推车出现在了齐军的视野里。“冲出去。快,冲出去。”明白了楚军意图的刘裕歇斯底里的大声吼叫着,至春秋之后战役虽有但多还谨遵春秋义战的风范,今日入城刘裕所想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两方在城内相绞,战况再不利也会是两败俱伤最终而散的局面,可是眼前的一幕还有身后一时不能打开的城门却是让他发现原来春秋义战已然不复。
“胜者胜,败者多,巧舌不得改。”范仲看着城墙下开始慌乱起来的齐军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还是春秋时期有这么一部兵书上所说的这句话,从前卑劣才是最大的耻辱,只是几百年后的今天只有失败才是真正的耻辱。
冲天的火光里不断传出齐军的惨嚎,烧焦的身体不断发出难闻的气味,这一把火不禁把齐军围住,同时还用很多没能撤走的楚军也被大火烧死。
“行军不义,虽胜仍当以为耻。”站在范仲身旁的童佳石看着城墙下的那一副残相突然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