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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冷暴风波

实践证明,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因此,暗恋的力量也是不可限量,从宫修雯跑操事件可见一斑。因她怕即使自己关于安柏的一切记性再好,也不及岁月无情侵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句话再这里被完美印证,于是宫修雯也开始写日记。此举引发本宿舍一路狂吐,每个人纷纷声称要与文艺逼保持距离,以保持自己纯洁的逼格。

随着气温越来越低,圣诞节也越来越近。中国的年轻人有种特殊的能力相必大家也都领教过,那就是可以把任何节日,无论大节小节中节洋节都能发展成另一个情人节。元旦要送情人礼物,情人节要送礼物,妇女节要送,妇女节的前一天要送,五一要陪情人爬山,七夕故伎重演,中秋要文艺地问候团圆,十一依旧如此,就连双十一的前一天都成了全民庆祝脱光节,更何况圣诞节这个大项目呢?想来全年只有清明节还可以让他们冷静一下。

宫修雯本来还是挺冷静的一个人,但一想到这是安柏大学第一个独自过的圣诞节,看到别的情侣牵手走过,内心该是何等伤感。想至此处,她仿佛佛看到他孤寂地站在街头,来往行人熙熙攘攘,只他一人在这全民狂欢的节日里找不到存在感。她立马被这想象中的凄惨场景所撼动,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于是在圣诞节的前一个星期宫修雯开始苦思冥想,终于于某晚,在连续四十五分钟没有说话这种极其罕见的情况下,桑笑笑终于忍不住了。

“牙君,我知道你是不愿意张嘴露出自己的牙齿,但是我们都这么熟了,就算几十年后你掉光了牙齿,你的门牙依旧光灿灿地活在我宫修雯心里,所以你没必要这样吧。这么安静于你气质不符啊。”

“切,我在思考。”宫修雯没好气。

“你不是在思考,是在思春。”林缤纷立马接到。

“你怎么知道?”说完这句话,宫修雯立刻觉得自己露馅了。

“你的脸上只差没写着安柏俩字了。”林缤纷停下画平面图的手,喝了口可乐,将马克笔盖好潇洒地一扔,继续开始她的论断,“要我说兔斯基你真没出息,不就是喜欢一个男人么,追就是了,这么娘们唧唧我真是看不下去。”

渣渣立马凑上来,一改往日神情,脸上端端写着“求八卦,求爆料”。

“快快说来听听,你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姐们帮你出出主意。”

宫修雯以鄙夷的神情回望过去,“每当你求人不得的时候,总会有人来安慰你,别想多了,他们就是来听故事的。”

渣渣一秒钟变成以前的严肃摸样:“小人之心。”

思来想去,宫修雯终于决定送安柏一件东西,旨在让他知道,其实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默默关注他。但是新问题随之而来,送什么东西呢?于是在短暂的喜悦后,她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但在她人生如一潭死水的前十九年,确实没人告诉我宫修雯该送暗恋对象什么礼物。

这个时候,林缤纷那句“男人就是那么回事”立刻浮现在她的脑海,以这丫非一般的男女情商,送东西这事应该是手到擒来吧。虽平日里与林缤纷经常龇牙咧嘴,互相谩骂,但是现实告诉她,该装孙子的时候真得装孙子,不然过了这个时候,连孙子都装不成。

无奈第二天又是一中午毫无生机的建筑课,搞得她瞬间把精神高度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因为一中午的建筑课简直是对生命的摧残。可见精神刺激永远比不上物理刺激,这也导致一个结果,那就是,高中一有小姐妹失恋便要到她这里找她爬苏山。以至于大学前两年她一看到曾经憧憬的苏山就想自挂东南枝。今天,张三妹失恋找她爬泰山,明天,李四姐失恋找她爬泰山,后天,王五……每每如此,她都要和小姐妹一起爬山,你或许不知道,爬一夜苏山对女孩子的精神治愈能力有多强,但宫修雯可以直截了当告诉你,每个小姐妹爬到山顶裹着脏兮兮的军大衣还冻成一条狗,饥肠辘辘小雨连连,凌晨四点多望着下山的飘飘欲坠的阶梯和没开门的缆车,总会意味深长地说一句:“活着,真好。”

宫修雯一度觉得学校的课程设置得很不合理,为什么每次这种专业课非要四小节连上?但是学生的个人感受在学校领导看来应该也是不值一提,更不具任何威慑力。所以就算你不幸在建筑课上呕吐了,书记也会微笑着拍拍你的肩膀,说道:“同学,要吃点话梅吗?”

但是作为大学生,她们最擅长什么?冷暴力?不对,是沉默,是无视。

在第五个班长被教务处主任关于调整课表的事情被规劝回来后,大家已经开始默默施行这种无视——上课睡觉,玩手机,pad看电子书。无数学霸默默加入这个由学渣发起的抗议中,本以为胜利就在前方,虽谈不上以法不责众来威胁建筑学老师,但是大家都以为她会气愤地像教务处汇报,但学生们明显低估了这位同济毕业的建筑高材生的心理承受力,以至于后来的他们终于领悟,能上到建筑学博士并顺利毕业的人,心态肯定早已好得爆表,不然早回在某个深夜赶图的夜里头悬梁了,当然,这里的头悬梁不是勤学,而是自杀。

不幸的是,宫修雯变成了这场无声战争的炮灰。

这****正在建筑课上睡得酣畅,在此她想申明解释一下,其实刚上课的时候,她是精神抖擞的,但是大家不是得无声得抗议了么,于是就各就各位了呀,该趴着的趴着,该掏手机的掏手机,该拿pad的就拿pad,宫修雯着实因为于前一晚把一部小说刚刚终结,因此也不想再看,于是只能加入趴着假寐的行列。

这二百人的大教室,瞬间倒下的倒下,看手机的看手机,大家心想,这回建筑学老师该上报了吧,但是明显是大家想多了。

在这个假寐的过程中,宫修雯竟然真的渐渐产生了睡意,而且越来越浓,不能自已。这其实就好比说谎,刚开始也就是随口说说来掩饰,但说着说着,竟然自己都觉得那是事实,若干年后回想以来,竟然连真相也记不起来。

这个时候,建筑学老师开始了她的全力反击。

“我找个同学来回答一下,这个双跑楼梯该怎么设计。今天就按照这个花名册随便点一个同学吧。”大家明显被这句话震到,因大家都明白,法不责众,但汇总起来责到单个人身上,那真是杀鸡儆猴,非得责死不可。

“我找个女生来回来吧,女生比较细心,恩,我来看看,恩,就这个吧,宫修雯,这名字不错,宫修雯同学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全场一片死寂,大家都以同情的目光看向宫修雯,而此时本应倒吸一口冷气的宫修雯却没有任何反应,倒不是因为我宫修雯镇定,而是着实因为趴在桌子上留着口水的我宫修雯确实已和外界绝缘。

“没人吗?宫修雯同学没来吗?”老师明显很疑惑。这时,她瞬时顺着一众同学的眼光看向淡定趴在桌上的宫修雯。旁边林缤纷开始猛推她,奈何宫修雯睡眠质量实在太好,根本没理会。

“喂,宫修雯你快点起来啦,老师叫你呢。”

“……”宫修雯依旧没有反应。

老师也明显没有料到这一戏剧性画面,只有哑着嗓子说道:“旁边的俩同学把她叫醒。”

于是右边的笑笑也开始叫宫修雯。

宫修雯依旧沉沉睡去,这时教室开始骚动,景观专业的男同学开始发笑,林缤纷忽然大叫了一句:“快看,那不是安柏嘛!”

“哪呢哪呢??”宫修雯应声而起,听到的是二百人的哄堂大笑。从此一个院的同学都知道宫修雯暗恋安柏。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立刻被拉回惨无人道的现实。心犹如掉进万丈深渊,只觉此生再没脸呆在学校。

但更惨的更不止如此。

基于建筑学老师必须要杀鸡儆猴,当然不能仅仅因别人一句毫不相关的内心话而终结她的警告之路。

“这位同学,既然这么困,不如……不如到讲台上来睡吧。”台下一篇唏嘘,但宫修雯却异常镇定,她那时候特佩服自己的临危不乱,后经过岁月的洗涤,终于明白,那叫破罐子破摔。

老师本意只是跟她开开玩笑吓吓她,让她下不来台,然后在她沉默的时候再跟她找个台阶下,但她实在低估了宫修雯的战斗力。

宫修雯继续站在座位上不做声。

“既然不困了,那就坐下吧……”老师话还没说完,宫修雯便直截了当地掐了她后面的话,“困。”

然后在众人惊到呆滞的目光下,宫修雯大步走向了讲台。

她在讲台前摆好椅子,然后倒头便睡。建筑学老师已诧异得不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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