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陈寿会去和护卫拼死一搏?那你就错了!
他径直举起豁口的破碗,横在自己的脖颈间,一咬牙,锋利的豁口狠压下去。陈寿只感觉到冰凉的瓷碗与肉接触,随着用力一拉,一阵剧痛袭来,刺痛得他眼前一黑。
脖颈传来暖热的液体流动感,汩汩淌着,正是鲜血。
陈寿这可不是自杀,这么做,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在他的逃跑计划中,就有着后手。如果碰到护卫堵门的情况,陈寿只能装死,装成被活尸啃咬致死的场面。
因为事发突然,护卫也是人,想必也会惶恐。事后,至于这些被咬死的奴隶,护卫们哪还有心思将他们埋下地?必定会草草地抛到乱葬岗上,到时陈寿自能逃离!
而这一切,全由开辟魂庭、奠定魂师基础得来的恢复能力来实现!
陈寿先前脑后开了口子,失血那么多,单靠魂庭影响便救回这条命,他想着,干脆割破脖子,制造被啃咬的假象,好作下一步打算!
想到这,陈寿只能寄希望于魂庭带来的恢复能力靠谱些,不然就枉费自己的性命了!
怕伤口伪装得不像,陈寿又在脖子上错落割了几下,伤口参差不齐、交错外翻,还真像是被啃咬的痕迹!
随后,他把碗扔进草堆里,就地迅速“倒”了下去。因为站在角落里,奴隶们没注意到细节,还以为陈寿是被扑到近前的活尸给摁倒的,吓得又惊叫起来。
睁着因为失血过多而恍惚的眼睛,陈寿看见了欺近身前想要扑咬上来的活尸,纵然恍惚,却依稀看得清它脸上的腐肉。
恰在这时,护卫们也冲过奴隶人群,来到了里面。猛一见到活尸,纷纷被它们丑陋的样子吓了一跳。
好在衣衫不整的小队长以为当头的活尸是扑向自己的,大喝一声,手中棍子甩向活尸,只听“噗”的一声,活尸的脑袋就像破烂的西瓜爆开了!
碎肉落在陈寿的脸上,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不是不想去掸掉,而是不能。因为他现在是“死人”!
“死人”的细节,陈寿伪装得也很到位。半睁着眼睛,瞳孔残存着“临死前”的惊恐,面部肌肉僵硬着,脖子上鲜血往外翻涌着,随后因为“死亡”而不再流出,慢慢凝固(其实是魂庭溢散雾气将伤口缓慢愈合了)。
他之所以伪装得到位,是因为先前落入魂庭又一灰白色的光团,被他吸收了。这次陈寿心头泛起的是某个奴隶死前最后一刻的表情,以这个定格的画面,表现在自己的脸孔上,加之他控制魂庭雾气压制到极低状态下的呼吸和心跳,堪称毫无破绽!
至于剩下的四黑一紫色的光团,陈寿因为只有吸收灰白光团的经历,故而不敢去碰。况且还需“装死”,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查看,只求能先过了眼前的坎再说。
护卫小队长一棍砸翻了一具活尸,朝旁边其他护卫骂骂咧咧道:“还不赶紧来帮忙?想累死老子啊!”
愣住的护卫们赶忙上前,拳脚纷出。
久埋地下快要腐烂殆尽的活尸,哪是一帮修炼武技的护卫的对手!
都没过半盏茶的功夫,六具活尸均被弄得散架零落在地上。混乱就此平定下来,只剩惊恐未定的奴隶们瘫倒在旁边,不断哆嗦着身体。
护卫小队长冷哼一声,环视四周,道:“此时天黑,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妖孽,将此处封锁,等天亮后自当禀报胡统领!”
陈寿听闻此言,差点就想从地上跳起来,这可恶的护卫小队长竟然要坏了自己好事。可他忍住了,那样只会暴露自己,又有何用?
就在陈寿快要绝望时,一个缩头缩脑、看上去很是胆小的护卫,碰了碰小队长的胳膊,颤声道:“队…队长,我看这些鬼东西喜欢啃食人肉,怕不是这些奴隶住的地方滋阴养魔给引出来的吧!照我看,咱是不是把这群奴隶集合到外面,锁好棚圈,先过一晚再说?”
小队长一巴掌呼上胆小护卫的脑袋,骂道:“你个缩卵子的,怕什么怕!不过说得倒是在理!”
别看小队长平日里人五人六的,其实就是仗着身份行事,他对于今晚的事其实也是挺发怵的,听闻胆小护卫的建议,他便应了:“也好!让这些猪猡在外面待上一晚,明日自有统领大人前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孽障!”
周围的护卫内心吐槽着:你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有胆的自己进去看看啊!可他们哪敢说出来,只能谄笑着点头称是。
看着奴隶们被护卫带出棚圈,小队长的目光顺势触及到了地上的几具尸体,不禁皱眉:“给我把这些被咬死的倒霉鬼也拖出来,万一这人肉引了孽障怎么办?”
“你,还有你,去给我拖尸体去!”两个护卫被指中。
陈寿听此心中狂喜,这小队长的“精明”恰巧就是自己所企盼的,正中下怀!
被指中的护卫不情愿地拖拽起尸体,其中一个因为想去碰活尸散乱的骨架而被小队长踹了一脚:“你个倒霉催的,没让你碰这鬼东西,你见过狗吃狗的吗?”
被踹的护卫一脸委屈:“队长,狗也是吃狗肉的嘛!”
“娘的,敢给老子顶嘴?!还不给我收拾去!”小队长横着眉毛,破口大骂。
灰溜溜地,俩护卫只能拖起地上的尸体,放在院里运柴的板车上,准备连夜拉去乱葬岗抛尸,陈寿也在这几具“尸体”里面!
两个护卫,就连碰着尸体都觉得晦气,更别谈好心挖坑填埋了。他俩只想着麻溜地抛完尸体,赶紧回来睡觉,这天,晚上可是凉得很,还是有婆娘的被窝暖和!
月光惨白,树影张牙舞爪地落在地面上。紧紧裹了两下衣服,这倒霉的哥俩推着板车一路骂咧着,三步并两步就来到了城外乱葬岗处。
就算是深夜,也能听闻老鸹那带着死亡意味的沙哑叫声,直让人头皮发麻。耸乱颓寂的坟岗上,到处是奇诡张舞的乱石,以及那四散的破烂棺材,一阵阴风吹来,俩护卫怵得直打摆子。
其中一个见同伴还想要一具具去搬尸体,不禁喊道:“做啥子哦!你个笨蛋,板车直接扔了了事,大不了白天来拿!这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另一个护卫觉得有理,当即不管板车,有些害怕地咽了口唾沫,拉着同伴就往回跑。
只留下了身后的板车,和一车尸体。
生人已走,四下里老鸹的叫声似乎变得更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