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2月25日前苏联在在戈尔巴乔夫的促进下解体。
这个事件对整个世界产生了重大影响,两极化的格局被打破,世界向一家独大的方向迅速转变,这个转变有人欢喜有人愁。
在A市,倪少云不是唯一一个关心这个重大事件的人,电视机前同样有老詹姆斯的影子。
老詹姆斯是个和平主义者。在他内心,他非常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知道一极化对世界的健康发展是不利的,这会导致霸权,独裁,利欲熏心。他担心世界向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那将是不可控的,对全人类没有任何好处。可惜啊,华夏国现在还没有和米国抗衡的资本。
他是从事舰艇消声技术的专家。对于米国的舰艇消声技术在全球的老大地位他很有信心,这也是他在专业领域值得骄傲的资本。可是,今天这个重大的消息让他坐在荣誉面前失去了平常的傲气和信心。
一个月前,他前往一个海军基地指导升级C级攻击潜艇的消声瓦改造工作,改造很成功,噪音降低了一个数量级。为了奖励他的团队的工作成绩,军方派飞机将他们送往非洲大草原休假游玩了一个星期。
老詹姆斯在非洲看见了美丽的乞力马扎罗,看见了机警的瞪羚,迅捷的猎豹,大象和优雅的长颈鹿。非洲不仅仅是动物的天堂,他还看见了贫穷,饥饿,民不聊生。
我的人生值得吗?老詹姆斯在内心深处责问自己的良心。正值黄金的年龄,荣誉,金钱,地位,他都有了,他还追求什么?帮着他走向更高的辉煌?帮着这个庞然大物去欺压弱小的民族?让他的大刀在砍向贫穷饥饿的时候再锋利一些?这都不是他希望的。想到自己现在正作为它的帮凶,他很自责。
他相信,在这个小小的星球上,人是应该有追求的。自己的思想不能局限在一个时代,应该放眼未来,看到更高更远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一定有他的理想和目标存在,他的一生应该为了他心中的理想去服务。
他不能眼睁睁的望着这些明显的不公坦荡荡的存在在这世界上。他相信必须有一股力量站出来,对那些不公大声训斥。当然,那股力量不是他,他只能作敲边鼓的人。
可鼓槌是拿起来了,怎么落下呢?
一个年轻人的面孔浮现在他眼前:倪少云。
倪少云给老詹姆斯的印象非常好,好到他有些怀疑他的动机。
他从不主动要求拜访他和他的家人,从不提出过分的要求,从不谈工作,不谈秘密,不打听,不询问。每次都是老詹姆斯让他在学校学习的儿子约他。每次和他的聚会都是融洽的,他们不谈政治,只谈生活,情趣,爱好。倪少云宽泛的知识面给他深刻的印象,他们很谈的来。在交流中,他从倪少云那里知道了老子,孟子,知道了华夏的历史,治国思想,诗歌,词曲,京剧。倪少云的母亲是个票友,常哼几句,倪少云打小听贯了,也说得出几个道道来。倪少云从老詹姆斯的嘴中知道希伯来人的历史,知道了雅各,摩西,知道了锡安主义,维纳,冯诺伊曼。以前倪少云对于犹太民族的历史多有涉猎,主要是为了便于和老詹姆斯交流,但老詹姆斯深层的民族思想和对历史独到的见解让倪少云有种拨云见日的感受。
两个同样古老优秀的民族智慧交集的时刻必定会碰撞出耀眼的火花,这碰撞让两个人都获益匪浅。
倪少云在老詹姆斯的眼里完全可以用近乎完美来评价。
但世上那里有完人这个说法呢?这也是老詹姆斯怀疑的地方。事物走向一个极端,必然会发生向另一个极端的转变。老詹姆斯坚信这点。
不过,老詹姆斯也不说破。他倒是希望他和华夏的国家机构有什么联系。他想等,看看这个年轻人的耐心。毕竟是掉脑袋的事情,不能把自己的命运放在一个自己都看不上的人手里。
倪少云和老詹姆斯的接触越来越深入,这是他希望看见的,他们现在成了很好的朋友,忘年交。老詹姆斯不好酒,却好钓鱼。为此,倪少云专门细细的研究了钓鱼的门道。经过无数次的理论和实践,半年以后,他也成了一个准钓鱼高手。
对位置的判断,鱼饵的使用,钓鱼的手法,提杆的时机把握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老詹姆斯和倪少云最近驱车出去钓了好几次鱼了。倪少云的成长让老詹姆斯一次比一次惊讶,常调笑的说:倪,按你们华夏的说法,你上辈子不会是鱼皇的使者吧?要不然怎么解释你的进步呢?
倪少云一笑了之。
倪少云其实内心很焦急,组织上已经几次催促他,希望有所突破,这也看出国家对于潜艇静音技术的迫切需求。前苏联解体是对社会主义事业的一个沉重打击,现在其他社会主义国家都看着华夏,华夏和米国的差距是明显的,我们要奋起直追。技术要发展,进步不能完全靠自身内部的动力,能利用的外部资源是缩小差距的捷径。
倪少云几次按耐不住,想试探一下老詹姆斯的想法,但每次他都让自己冷静,虽然和老詹姆斯接触的时间不短了,前后算起来有2年半的时间,可是2年半的友谊会促成相互之间的飞跃发展吗?倪少云不敢肯定。叛国是重罪,没有明显的必须的理由,没有人会置自己和家人的安危于不顾的。
老詹姆斯是聪明人,他更不会这样做。
不过和老詹姆斯接触久了,倪少云有种感觉,他很接近目标了,就像一个猎人,在密林里,枝干树叶很密集,还有薄雾,看不到很远,但他感觉到了,猎物就在前面,不远,拨开这层薄雾,让挡在眼前的枝叶散开,目标就会出现。
那个目标大极了,大到倪少云都忍不住会惊叹!
现在,倪少云手里握着钓鱼竿,在蛋糕和饥饿间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