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少云向许东详细的描述了那天约会的经过,把自己的不安向领导说的很透。许东听完,沉思片刻,问道:“你觉得应该这么做?”
“我觉得有问题,至于问题在那我不清楚。”
“少云啊,你知道他对于我们的重要性吗?”
“我知道,所以才来这里见您。”
“你呀,这样不好。”
“是,我知道我在这个问题上太小心了,有点为自己考虑,畏手畏脚。”
“不,你完全没明白我的意思。”
倪少云茫然的看了看许东。
“我觉得你太犹豫了,你哪天能走非常好,但不该犹豫和他约定下一次会面地点,我想在学校老师一定教过你果断,坚决。”
“我知道了。”倪少云明白了许东说的什么意思。
“我会向组织反映他的情况,让其他同志从别的途径了解发生了什么。”
“是。”
“他的事情可以放一放。”许东掸了掸烟灰。“最近老詹姆斯哪里有没有进展?”
“有,我刚从他家里出来,和他聊了很长时间,很谈的来。”
“嗯,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不过这件事要抓紧。上面对于消声瓦技术很迫切。希望尽快突破。”
“这可能有难度,我尽力。”
“怀特,你怎么看昨天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说那个研究所的家伙不会撒谎吧,让我们空等了半天。”
“应该不会。”密特朗凝视窗外。
“那约会为什么没有发生呢?”
“可能他的联络人有其他的事情,或许耽误了。”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盯紧死信箱。”
“我已经安排了人。”
“少派点人,远远的看着,不要打草惊蛇。”密特朗望着满城的灯火,狠狠的掐灭手里的烟蒂。
怀特现在正坐在公园对面的一幢房子里,他面前放着一个高倍望远镜,望远镜的镜头对着公园里的一个长条椅,那就是死信箱。
监视以前,他派人检查了长椅留纸条的椅子背后隐秘的缝隙,缝隙里面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现在已经是周六的夜晚10点,到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有发生。
怀特想睡会,他感觉疲惫极了,都是被那个神秘幽灵般的家伙闹的。抓到他了一定要让他好看,怀特把值班的位置交给手下人,往沙发上边靠边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倪少云出来会面地点,他把一天的工作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纰漏。这是他的习惯,在外面不像国内,随时都会有危险,他不得不谨慎,再谨慎。重生的倪少云也很在乎生命里再一次的机会。他不希望倒霉事再一次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也一改以前的不足,按照“他”的习惯处理问题,加上自己三十几年对生活的理解。他相信未来会是美好的。
对于他的下线,他不死心,虽然和许东敲定了对这件事冷处理,他还是想证实他是不是出了问题。仅凭周五的事情是不能断定的。可怎么证实呢?在回来的路上他陷入了沉思。
路过一处流浪汉聚集的角落,他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公园的长椅在天气凉爽的春秋和炎热的夏季夜晚都有流浪汉占据着,十一月有些冷了,长椅已经失去了吸引,他们都窝在50米外的立交桥桥墩下面避风的一面,找些破棉絮,报纸或者其他的什么可以临时御寒的东西随便一裹度过寒冷的夜晚。
投石问路未尝不可。
十一点了,怀特已经在椅子上咪了一会,正做着春秋美梦,一只大手拍了拍他把他弄醒。
“头,有情况。”
“什么情况?”怀特半梦半醒的。
“椅子上来了个流浪汉。”
怀特职业的清醒过来,跑到望眼镜那里观察发生的情况。
“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刚来?”怀特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下。
“是刚来,头。”手下被他看迷糊了,辩解着。
“十一点了,他来做什么?”怀特看了看表问道。
二个手下互相看着不敢接话,心道,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啊。
怀特心里跳过十几个解决的答案,最后决定不去理他。
“看好了,他走以后派个人跟着,查查他的底细。”
倪少云等着看好戏,可好戏没开场。石头落进草窠里,除了几声响什么反应都没有。
倪少云有些失望。
难道我判断错了?他不相信,他觉得自己的半个面包不会白给,一定会有结果的,他耐心的躺在桥墩下面,观察长椅方向的一切。
早晨6点,天蒙蒙亮,躺在长椅上的流浪汉起床了,他冷的够呛,如果不是有人为了他的位置给他半个新鲜的面包,他才不会躺在椅子上,夜冰冷,真难熬啊!下一次有人给一整块面包他也不想待在这了,嗯,他很肯定,不过给2块他还可以考虑考虑。肚子直叫唤,饿啊,必须去解决早餐的问题。他没有再往桥墩方向走,他离开了,他要去垃圾箱里寻找自己的早餐,那些昨天夜里被人扔弃的食物,早起的鸟儿有食吃。
倪少云一身的破衣烂衫,是昨晚找人换的,味道很重,他忍了一晚上,现在倒是习惯了。他现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流浪汉,他就是流浪汉,他也需要早餐,于是,远远的,他跟了上去,像个急切的要去翻垃圾箱的人。
谁会在6点起床呢?除了流浪汉就是早锻炼的人。
倪少云看见了一个早锻炼的人,他穿着运动服,不往空气好的公园跑,却跟着前面接受了他半个面包的流浪汉的脚步,不紧不慢的走着,很像个散步者,跟着流浪汉的散步者。
半个小时过去了,前面的流浪汉走过2个街区终于在一处小区的垃圾箱里找到了早餐,并享用起来。
见没有什么问题,散步者失去了跟下去的耐心,离开了。
他往回走,和倪少云错过的时候距离三米。倪少云当时正拿着一灌被人扔弃的牛奶猛劲的喝,好像半辈子没喝过一样。
看的散步者直摇头。
可他没看见,他背后有一张乌起码黑脸的颊露出了笑意。
“真的吗?你真的确信他们监视了死信箱?”
“千真万确。”倪少云把自己昨晚和今天早上的经历对许东重复了一遍。
“好小子,有你的。”许东没有因倪少云擅自行动批评他,反而表扬了他。有时候上级的命令必须执行,但执行起来还要有灵活性。不动脑经的特工不是好特工,许东出来都这么看问题。
被领导表扬必须表现出应有的谦虚,倪少云腼腆的一笑。
“看来这个关系我们不能再用了。”许东吸了口烟,“可惜了。”
倪少云知道,确定了一个重要的关系暴露是让人痛苦的事情。这必然导致一系列的情况必须处理,比如以前情报的真实性,暴露下线的原因,对敌人在情报损失方面的评估评价和对情报泄露敌人可能采取的防范措施,自己的应对方法等等。有些情况是可以调查清楚的,有些则是笔糊涂账,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知道事实的真像,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作为一个迷被归档,在档案库里沉睡,直到它被解密的那一天,或者永远也不会解密,成为一个永远的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