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少云吃完牛排,并没有进公寓大门,他耐心的在外面兜了二圈,把四周看了个遍,没发现什么,才回去。
倪少云对这个行为很不解,不过今天发生了太多让人疑惑的事情,他还是照着“他”的心思做了。
进门后,他把屋里屋外的暗记都查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他”舒了口气。
完成了一切,他坐下了。
公寓是带厨房卫生间的那种,一室一厅。一间卧室,一个书房兼餐厅和会客厅。卧室和书房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2把椅子,一张书桌,电脑,电视,一台单开门的冰箱。
倪少云打开冰箱门,里面有些食物和饮料,食物很新鲜,饮料也是倪少云喜欢的果汁和可乐。
刚才在餐馆付账的时候,倪少云看了钱包里的绿卡,上面的名字赫然是倪少云,26岁。这个发现让倪少云苦笑,竟然和自己的名字一样。
看见房间里的陈设,“他”的记忆渐渐恢复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倪少云的脑海里重复着“他”的记忆。“他”原来是一个间谍,说的不好听是个特务。这让倪少云小小的惊讶和欢喜了一番。
“他”出身在一个典型的工人家庭。很小就知道生活的艰辛,所以很听话,学习也很用功,成绩一直很好。母亲是市纺织厂的女工,父亲曾经是省散打队的队员,还拿到过全国亚军,后来散打队解散了,他也被安排进纺织厂,现在是纺织厂的车间主任。父亲希望儿子继承他的事业,从事散打运动,他相信散打队有一天会恢复的,儿子会帮他完成自己的冠军梦,所以,从很小开始他就训练自己的儿子散打,不管学习如何紧张都从不间断,到十五岁的时候,儿子因为成绩优异,跳级升入高二,参加了当年的高考,考上了人大。那时做父亲的才放弃了自己的念头。“他”毕业后进入企业工作半年,考上了公派留学,留学前因公到七台河经济研究中心交流学习一年半,而后出国,完成硕士学位的学习,在米国定居至今。精通英语和日语。
“真是个优秀的人才。”倪少云不得不感叹。他都不好意思和自己的前世做个比较,太拿不出手了。
前世他看过一本书,叫<抓间谍的人>。自从看了那本书以后,他就迷上了间谍这个神秘的事业,没事就到处找些相关的书籍看看。
没想到重生的自己还摊上个间谍的皮禳,算是满足了他前世的愿望。
“间谍?就间谍吧,挺好的。”
跑了半天,紧张的神经一下放松,到觉得有些累,倪少云倒在床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4点。4点正是一天最黑的一段,也是人梦最多的一段,城市的灯火静静的照亮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和两旁熟睡的房屋。除了乞丐的鼾声,也许还有数双眼睛在夜的天空上逡巡。今天注定有人是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的倪少云醒来后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点了支烟,月光从一侧的窗帘缝隙照进来,冷冷的,和腾起的烟雾混合在一起,让他头脑清醒许多。昨天的遭遇有些蹊跷。自从到米国开展工作以来,他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不会是自己暴露了吧。”倪少云心想。
应该不会,如果自己暴露,那么昨天就不可能轻松的离开约会地点。看来是出了问题,但具体问题出在哪里?他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
昨天和他约会的人是他的一个下线。是另一个特工转交给他的,那个特工回国述职去了。这人在海军潜艇研究所工作,按说这样重要的人物轮不上倪少云接触,毕竟他来米国时间不长,经验还是不足的。可能组织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带出来的情报又很重要。倪少云这段的工作是有成绩的,组织上信任他,所以临时让倪少云做他的上线。以前,他没那人接触过。他们之间的情报传递是通过死信箱进行的。组织上对情报的传递有硬性的规定,一般的情报都用死信箱传递,除非遇到紧急情况,或者是非常重要的情报和对方提出了一些要求,需要面谈,才会通过死信箱约定见面的地点。倪少云就是收到他的约会要求,在征得组织同意后才前往约会地点和他接触的。
本以为很顺利的一次会面,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一刻,直觉让他感到了一丝危险,他放弃了。在谍报学校的学习和他以及倪少云的经历让他小心万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次见不到还有下次,不急。
第二次接触的时间和地点必须在约定的死信箱里获取,后天他会去死信箱里投个约会的便条。
昨天的预感让他下一次的约会多少产生了一点恐惧。倪少云有点忐忑。他拿不定主意是去还是不去放那个约会的字条。也许这一切都是自己太敏感了。他安慰自己。
想着想着,天就亮了。
今天有两节米国文学课。上完课他还要参加文学社的活动。去参加活动是个幌子,他关心的是文学社里的一个满头金发的孩子,他叫詹姆斯。
上完课,刚走出教室,倪少云听见背后一个好听的声音传过来。
“倪老师。”
倪少云回头,看见一个倾慕的笑脸。
“詹姆斯,你下课了?”
“是的,我正要去文学社,您也是去哪里吗?”詹姆斯是个可爱的大男孩,阳光,健康。淡棕色的眼睛显示他并非纯种白人的血统。
“是的,詹姆斯,你好像又长高了些,再长点都高过我了,天那,想想都可怕。”倪少云停下脚步,往詹姆斯身边靠了靠,露出夸张的表情。
“呵呵。”詹姆斯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詹姆斯。”倪少云搂过詹姆斯的肩头,亲热的说,“我还想听听你关于潘恩《常识》的一些看法。”
“是吗?那太好了,我正想请教您。”
“走吧。”
文学社里叽叽喳喳的,大家争先恐后的谈论自己对潘恩《常识》的看法。有人说他阐明了“人类生而平等”的思想,彻底批判了世代相传的君主政体,痛斥剥削压迫米洲人民的反动统治者,论述了彻底脱离英国、争取独立的必要性。有人则反对,觉得他是在赤化,宣传无产者,鼓动人民和政府的对立情绪,夸大激化各民族的矛盾,主张平等协商,解决问题。詹姆斯也发了言,他坚决支持前者的观念,对于不平等的制度,他觉得就应该推翻它,只有推翻了反对统治,才能最终解决问题。
争论永远不会在言辞间获得片刻的妥协,大家最后不欢而散,不过,考虑到倪少云的出身地,他没有支持任何一方,只是模糊的提醒大家为了加深对作者文章的理解,必须深度挖掘文章背后的社会背景。站在大背景下,你才能更深刻的体会文章作者的写作意图和文学修养。
离开文学社,詹姆斯跟在倪少云的身边,他还沉浸在刚才的讨论氛围里,并重复的向倪少云讲述自己的观念,字里行间有些埋怨倪少云没有站在他的一边。
最后分手的时候,詹姆斯邀请倪少云周末,也就是明天到他家里做客。倪少云推辞了一下,詹姆斯说着也是自己父母亲的意思,最后他同意了,好像是詹姆斯和他家人的盛情邀请他才满足他们的愿望,总不能让人失望不是吗?
不过,这才是他今天最要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