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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2)海狼族的些许历史故事

“天蒙大人,您请!”,奥威尔良旅店最华美的金色电梯刚一落地,一头粗壮的牛头样的怪兽连忙笑意殷勤地奔上前,朝着身披黑蓝色风衣的美少年深深鞠下一躬,同时又赶紧后退一大步,本能地摊出它肥厚巨大的一条臂膀,将少年请到了自己的左侧,可惜这怪兽一贯憨痴,差一点就仰面躺倒在地。

少年毫不理会这老东西那一套毕恭毕敬的繁文缛节,连看都不去看它一眼,径自朝正前方的一条隧道走去。

这条隧道深邃无比,似乎望不到头,但灯火通明,如蛇一般弯弯曲曲一路朝前缓慢爬行,两边石壁上的联排火把,随着阵阵微冷的阴风不住地腾挪摇曳。

“那内鬼招了吗?”,少年厉声问道,声音在不宽的隧道中瞬间被扩大了好几倍,乍听上去,倒是挺吓唬人的。

“天蒙大人,马面总管——他——他——他正在审讯”,牛头怪兽有些口吃地应道,又或许它只是个小小的牢门看守,难得一见它们的大头头,不免就有点哆嗦,一张口,竟突然绕起舌头来,和它庞大的体型极不相称。

“好,马面老头儿这回做得不错”,少年会心一笑,“可曾知道对方什么来路吗?”

“大——大——大——大人——听——听——听——听说——是——是——卡——卡——美——美——洛——洛——什么——什么——什么城——来的”,牛头喽啰在摇晃的灯火中好像瞥视到它主人稚嫩的脸庞上泛动有那么一丝淡淡笑容,更是激动不已,口吃也霎时严重了。

“嗯”,少年轻声哼了一下,又略略皱下长眉,稍作沉思,“卡美特洛城?”,少年立即停住脚步,猛地一转身,兴奋地向他身后的喽啰问道。

隧道长而窄,少年这一转身,他英武的身影也跟着一晃,瞬时被摇摆的融融灯火拉长,仿佛一下子想钻出隧道似的,冲向了隧道最黑暗的尽头。

“是——是——大——大——大人——大人”,牛头怪如雨点落地般,不住地点起头来,它大手掌凭空一抓,从隧道石壁上抓下一个燃烧甚旺的火把,抢先一个健步,冲到了少年的正前方。

少年不再多问,目光紧盯着正前方,他薄薄的双唇紧紧咬合,像是明白了什么,稍稍裹紧风衣,便大步向前,任海狼山潮湿阴冷的地底湿气游走全身。

海狼山的构造远非外人所能想象,它所有的神秘与精巧都来源于八百年前狼族长者亲自督工时所创设的建筑蓝本,后来奥威尔良旅店虽然顺利建成,但海狼族的伟大工程并未就此停歇。

暗夜魔窟只是这项工程的一个很不起眼的微小部分,起初只作为奥威尔良旅店储存食客们的各种物品的地方。而说来凑巧,不知是哪一年,海狼族的某一任头领忽然一时兴起,想吃什么传说中的深海巨兽。

于是,它悍然发动整个狼族去大肆捕杀,但那巨兽一被捕杀上岸,肉质立时无味,一点鲜美感都没有,头领着实恼火,一怒之下,就驱使手下的几头恶狼强行把沿海非同族的其他怪兽也赶到海狼山上来,让它们和自己族群的弱势群体一块来开崛起整个海狼山,当然一切都是严格控制在自愿服从奴役的前提之下。

随后,被征用的族群就从奥威尔良旅店正使用的地下储物室开始破土动工,朝海狼山山脉正中向下直挖出一万八千丈,当差不多快接近地脉之时,再依据已挖好的位置均匀地向四周不断地拓展。大约两日之后,挖出的空间已可容纳天下万物,然而那头领只轻蔑地看了一眼喽啰们呈递给它的地下构造图,二话未说,单随手按了五个大小不一的手印在上面。

这些沦为工匠的家伙们当时乐坏了,以为它这是满意了,总算能松上一口气,哪里知道这不过是噩梦刚开头儿罢了。那头领紧接着就颁下旨意,说它太担心打来的巨兽肉不够大伙儿吃,更害怕光那么搁着,就算能借助海狼山特殊的阴冷地气来做储存,但万一哪个不安分分子偷偷入洞,岂不一下卖尽便宜了,就命令再按它那五个手印的位置各挖出些洞,还要求一定要随意、曲折,若能配上海狼山的先天地质构造,整出个地下迷宫就更好。

旨意一下,工匠们又一块儿辛辛苦苦劳作了数百年,但劳作嘛,总是会繁殖的。这沿海怪兽们本性就愚钝蒙昧,彼时又如此日夜厮磨、长久交合,品种那肯定是齐全多样了。

牛头的长了个马身,马面的反倒长了个牛身,鱼头的伸出四肢,有四肢的换上新鲜翅膀,本是癞蛤蟆的,仰直了天鹅脖子,披狐皮的,现如今生出了马**,属狗的,也添了张会歌喉的好嗓子,而始终居于顶端的海狼族不知何时起倒喜欢夹起尾巴来,一遇什么外敌,立马就派代表郑重声明,郑重声明,郑重声明啊,以示他们早脱离了疯狗的岁月。

地下迷宫搞了一阵子后,一切都运转正常,想吃的都吃到嘴了,该死的也都死了,能活着的在侥幸活着,会奴役的继续趾高气扬,愿受奴役的也当然乐在其中、埋头苦干。

一句话,不管这中间更换了多少位富有性格与各具魄力的头领,也不管有多少只修为优异的海狼正前仆后继地去奔赴它们与生俱来的远走他乡的宿命,海狼族始终都是萎靡不振。

陆天蒙选择的这一条隧道不简单,它是五条隧道中最为弯曲随意的,它的终端就是暗夜魔窟,这名字嘛,是拿来吓唬人的,但至少有三位海狼族头领把它当真了,也的确把这里整成了吃什么都不吐骨头的恐怖之地。

这三位头领,翻开海狼族的史籍,一般都会发现,它们是隐讳不提的。而事实上,它们与陆天蒙之所以会出现在海狼山是有莫大关系的。

三位头领,大约是那一时兴起要吃海中巨兽的头领的第六代子孙,相传三位家伙是一母三胞的兄弟,天生神力,异于他狼,被长辈们视为整个狼族中兴之望。

但注定给老大的位子却遭到老二、老三的百般觊觎,老二、老三都觉得不公平不过只是出生顺序的问题,跟族中长老们坚持的什么宗族礼仪问题没多大关系,但事实又不允许它们回到娘肚子里重新再出生一遍,好让各自势力里的长老们也能围过去,好好看个先后顺序来。

可它们又不能太明目张胆地埋怨各自的父亲做那事太厉害——“一炮三中”,便只好各自咬咬牙,在老子还没死球之前,一边装孝子贤孙,一边又暗地里斗个你死我活。

暗夜魔窟就这样应运而生,它在一道极为神秘的私密旨意之下,被安排为老大日后保存江山的储物室,这道旨意允许老大可在非常时期做非常之事,但前提是老大在行事之前必须把一切行动都能开诚布公地呈递给它有魄力又有活劲的父亲,否则,就算是理所当然的位子也得滚蛋。

老大受了旨意后,只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一丝疏漏,在猜忌算计自己同胞兄弟之前,也积极地给它的父亲大人打报告,并经常从中委婉地讨教还是否存在一些不恰当的过失,自然,这父亲大人也同样无比认真地一一答复。

三位头领的父亲经常教导它们,为狼,残忍是必须,情义是脸面,无耻是归宿。三兄弟都牢牢掌握了,不过,老二、老三认准了残忍与无耻,唯独老大认定了情义。

某次狩猎,它们的父亲大人堕马暴毙。此种死法,和所有没有意料到的狼想得一样,又和所有心知肚明的狼想得大不一样,不过最终撰写死亡记录的狼族史官还是草草地秉笔直书了:

“×年×月×日×时,王暴毙,据王卫士言,早,王食恶物,肚泻,如厕不及,胀毙。”

老二首难,认为是老大暗地里操控手下的魔窟死士,谋杀了它们伟大的父亲,立刻便发动手中蓄备已久的野怪向准备登位的大哥杀了过来。

老三随之附和,声称要与二哥共同讨伐弑父之逆贼——它们的大哥,把手中不多的一帮喽啰集中,汇合到老二的野怪中,堂而皇之地也来找老大讨说法了。

而老大只好先收起脸面,暂缓上位,坦然求和,与一帮老臣商议后,大称一奶同胞,一味争乱,毫无意义,只要两兄弟还能看在它们父亲尸骨未寒的情面上,肯罢手休兵,它就愿意分江山,与兄弟共享之。

但只这一回合的较量,后来者就明显地看到,老二、老三的残忍是没有练到家的,无耻也是打错了算盘。

它们一听大哥的话,就满意地掉了头儿,准备回府享乐,哪知它们后脚还没撤走,大哥的话也还没落地有声,已在魔窟里埋伏许久的死士就迅速冲杀了过来。

这些死士虽然数目不过数百,但气力旺盛,又因为它们一早在父亲大人的授意下久蓄了海狼山最阴冷的地气,故而黑暗之力瞬间壮大数倍,它们反戈一击,拼力冲杀,不过三刻,便杀退了老二、老三的散漫不成气候的野怪联军。

遇狼杀狼,逢怪杀怪,海狼山上,一时杀声四起,战火漫天,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这场战斗的结果,当然和它们父亲大人生前所预料的一样,老大胜了,两兄弟败了。

老二当然未能幸免,死于乱中,老三说是也死了,但未见尸首。后来到奥威尔良旅店的客者,有说它是遇事机灵,一早看见毫无赚头,一拍屁股就走了;有说它是老早就被削了头,不然暗夜魔窟里为何到现在都会在深夜传出它那种撕心裂肺的吼叫;有说它是和当时最后一批被允许出去的壮年海狼们侥幸混了出去的,还在某个与海狼山大致无二的地方做了山大王,如此等等,都在来往奥威尔良旅店的客人们中传来传去,却始终没出现一个真正能说明前因后事的见证人。

但后来的某一天,当皮诺克也来到这里时,他才知道,其实和他打小玩在一起的陆天蒙其实很早就被传说中的老三头领带到了这里,否则这个被唤作“天蒙大人”的所谓“人类”何以一早就在黑蓝宝石中看到了关于他的所有过往与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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