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天深夜,晓婷在床上没敢动一下,她呆呆的睁着已经疲乏不堪的双眼却不能入睡。一种煎熬身心的绦虫悄无声息的就钻进了自己的脑海深处,然后一点点蚕食折磨着自己。她胆怯的缩在床铺的右侧,远离小梓的一方,让冰冷的墙壁紧贴自己的肌肤。
她不敢同她说话,甚至是朝她那个方向望一眼。她总觉得有什么是在慢慢的朝她露出狰狞面孔的,只要自己配合的朝那个面容的方向看一下。她不敢。她胆怯的有些瞧不起自己了。
深夜聚拢了深灰密覆着整个苍穹。单薄的月光有些疼痛的透过窗户照在晓婷和小梓的床铺中间。
嗤啦-----
晓婷身躯一抖,她知道小梓刚才又动了一下。那种本来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此刻却报复一般的深深刺伤着晓婷的神经。嗤----啦------。慢慢的声音变得不那么安稳,开始变得嘈杂,甚至是尖锐。就好像两个利器在相互碰撞时摩擦出的声响。
“小----梓?”晓婷咬紧牙关终于吐出这两个字。
但小梓却什么都没有回答。此刻晓婷是背对着她的,因为害怕,她选择了逃避,以幼稚的眼不见心不慌的方式掩耳盗铃。她吃力的扭动着身体,好让自己可以看清小梓到底在干什么。
“小----梓?”晓婷再次轻唤,黑暗中的床铺在被一道月光拉锯开来的峡谷对面隐匿的只剩下轮廓。床上坐着一个人,小梓,腿晃悠悠的耷拉在床沿边,可以看得出是头发的黑暗形状在她看的出神的时候左右摆动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怎么了?”如果我听到这样的话,我可以万分肯定说话之人的心已经可以孱弱的行将就木了。那种颤动的带着胆怯的声音连晓婷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可怜。
“没什么。”“你----怎么还不睡?”
“那样就---就好。”晓婷将视线从小梓那个诡异的身形上移开,专注的望着那道忽明忽暗的分界线。“我还以为你又不舒服了呢。”
一紧张自己就不能顺畅的说话,好像只能磕磕巴巴的才能挤出那点零星的可怜的勇气,好像只有那样自己才能勉强的让自己强作平静吧。不!不是平静。而是不那么慌张。
“所以呢?”小梓轻声笑了。银铃般的笑声清脆的回荡在小房间的边边角角。“所以你就害怕了,对吧?”
“没---没有哇。”晓婷几乎是哭着才把那个勉强的笑容堆在了脸上。“我害怕什么啊?”
“我死了,不是吗?”小梓没笑,一句话说的极其严肃,但在言辞语调里却听不出任何起伏。“你一直都这样说,你忘了?”
一阵阴风循着血腥的气味压境而来,直戳的窗户哗哗作响。晓婷的喉咙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多久了,她直觉自己的那里干涩的就像干涸的水井,然后在一个阗静无人的夜直渗出血来。她极力想要让喉咙滑下去,但她办不到,喉咙已经僵持的没了直觉,如鲠在喉,具象的表达着自己的恐怖和不安。
“我-----我没----没有。”晓婷的脊背紧紧的贴着墙壁,那种直透皮肤的冰凉触感让她起码觉得真实。“不!不!我只是这么认为,而且我----我明明是看到了。”
“看到我死了吗?”小梓抬手将搭在肩头的散发拨到身后。慢慢绾了起来。“可是你不知道你病了吗?”
“可----可是,我就是看到你死在厕所里了。”
“你还不明白吗?”
晓婷不明白,在一个平整的地方迷了路,自己手足无措的举目四望,却找不到一个出口。莫名其妙!
“明白什么?”晓婷不知怎地竟有了勇气紧盯着对面的小梓。
“你是神经病啊!”
你是神经病啊。你是神经病啊。
你是神经病啊。
你是神经病啊----------------
那种故作轻松的语调,那种无关痛痒的口气,那种轻不可见的五个字,化为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刃在晓婷的心脏上面一条条割划出血淋淋的刻痕。那种让人绝望的恶心终于漫天的席卷了晓婷所有的意识。
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