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个人的表情可以强作,但是晓婷明明记得很清楚,在女护士给自己讲故事的那天,她的嘴里的血是喷涌而出的。而这些,她不相信作为正常人,可以办的到。所以,到了现在,怎么解释或许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女护士并没有骗自己,她所说的都是真实的无以复加的东西,至于后来她为什么又反嘴说自己只是在讲故事,那就不得而知了。二,女护士或许在那天真的只是想要逗她玩一下,所以编出了那么恐怖的故事,而那些喷涌而出的血更可能是她早就在嘴里准备好的道具。
还有。除此之外还有唯一一种可能——————女护士遭了不测,现在的她并不是她本人。
想到这里,窝在被盖里的晓婷觉得有一股股凉气沿脊而上,直冲大脑。她微颤着双手,手臂上轻轻隆起的血管有意无意的喷涌着她的恐慌。被紧握的被角在她的手里开始扭曲变形。有了无法摹状的模样。
夜沉的一落千里。在坠地的顷刻有摔出白瓷质地的声响。在那样的情景中,晓婷终于阖上沉重的眼帘,在梦里渴求着与那样的夜的邂逅。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晓婷只能一遍遍强迫自己尽可能想些好的事情。坏事好事化。只有这样,她才会在如此沉闷憋滞的氛围中苟延残喘下去。以此来喂养自己孱弱的只剩下削骨的希望。
希望。在困境中或许真能让一个人坚持下去。或许吧?可即使这样了,又有什么用呢?
第二天,晓婷刚睁开眼,就看到了围在自己身边的一群人。刘雪,还有自己最喜欢的一个宿舍姐妹。
“看来你在这里生活的不错。”刘雪说着,伸手在晓婷的额头上亲昵的一拍。
“说什么呢?”晓婷急的瞪起眼,“不错?你来这里试试。”
刘雪和旁边的女生听到晓婷这样说不禁相视一笑。“要不,怎么解释呢?”
“解释什么?”
“你的睡眠质量相当的好。”
晓婷这才意识到窗外的阳光炙热的足以刺缩她的眼角,她眼角眯成一线盯着烈红色阳光的边角出了神。
“真没想到了,一向在宿舍里起得最早的晓婷竟然可以赖床到12点。”说着,刘雪不可思议的惊恐的砸着嘴。“这世道。。”
“滚。”
“对了。”一阵沉默后,刘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床沿边正直了身子。“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晓婷:“我自己挖的。”
刘雪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晓婷,有如在她脸上发现了什么史前怪物。她惊诧的不仅是晓婷的这种无法理解的自残行为,更是她用了‘挖’这个不合时宜的字。一声闷雷惊破薄若蝉翼的夜,然后所有的正常思维都被粉裂得七零八落。
“挖的?”语气在浅短的两个字外加一个问号的地域里贪婪的敲下界桩,然后极尽所能的表达着自己是多么不能理解。
“很难理解吧?”晓婷苦笑。“你不要问了。我也不知道原因。你要是真的好奇,不如多来看看我。你是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有多无聊。”
“怎么可能就你一个人呢?”刘雪狡黠的对她笑。“你没发现你旁边多了一个床铺吗?”
刹那间,被一块巨石砸中了已经木然多时的神经,一个激灵,她才发现本来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里此刻却多了一个床铺。床铺上平展的床单静静跳跃着穿窗而过的阳光。天蓝色的枕巾上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表明这个床曾经有人在上面躺过。
“你竟然还不知道?”刘雪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北京猿人活化石一般,让她深刻感触到自己是无知的多么不可原谅。“看来是真的退化成猪了。最好小梓不要变成这幅模样。如果她也成了一头猪,那么我们宿舍最后就快成为一个猪窝了。”刘雪傻傻的笑,在她看来刚刚说的那段话比一个黄段子更好笑。
“我才不会同晓婷一样变成猪呢。”说话间,身着一袭白衣的小梓慢慢走了进来,然后稳当的札步在大家的视线可及的范围里。“我刚才去同医院的护士们聊了会天。你还不知道我今天早上就搬过来了吧?”
小梓笑。
“这家伙,昨天上厕所的时候在厕所里摔倒了,昨天夜里直哎呀了一整夜。本来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在厕所里摔上一脚么。可没想到今天早上她又发高烧。这不,所以我们才急忙把她送过来看了看。医生说最好留在这里观察几天。我们一想这样也好,正可以跟你做个伴啊。”
“对啊。”一直在旁边笑而不语的舍友此刻也忍不住跟着说起来。“反正最近课一直不是很紧,你们的基础又扎实,在这里呆几天对你们不会有什么影响。”
“你以为我是爱因斯坦转世啊?”小梓笑打了她一下从而来表示她的嗔怪和娇恼,“很多东西现在我都不会了。谁还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你们一定想借这段时间把我远远落在后面。你们,真是居心叵测。”
嗔玩打闹的她们互开对方的玩笑。一副阳光明媚美好的无以复加的模样。而晓婷整个人就像浸泡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水坑里,看得到光明,却深知那只是虚假的东西,然后满面惊恐的满面悲伤的沉溺到底,然后痛苦死掉。她大口的喘出的气息密密匝匝的将她周身裹紧,只留下一隙,于是她凑眼看去,看到的仍是天大的几个字----------小梓,明明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