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女子呆呆的看着那一黑一白身影,神色凄然无比,缓缓伸出手似要向空中抓住什么,终是缓缓垂下,水蓝色长袍中银光一闪,却是那枚玉佩,极有灵性的在蓝衣女子的身前拜了三拜,一闪没入茫茫大山之中,蓝衣女子哀伤的双眸中有了一丝笑意,低低叹道:“你跟着他,也让他好好的活下去,他…东方…大哥…,太苦!为我太苦!”说完泣不成声,低低的坐倒在地,抱着双膝,啜泣不已。
身后那虚空大门隐隐只可以看见一大体轮廓,待要完全消散之时,却有一指突兀出现在门楣之上,虚空大门顿时凝实不已,一人缓缓提步走出,此人极为古怪,初一看去像是洪荒古兽,暴戾之意阵阵传来。再一看去时,已是常人大小,周围虚空以他为中心塌陷,灵压一波一波传来。待他完全踏出此门时,却是一文弱书生模样,双眸极为古怪,看上去如浩瀚虚空,银光闪闪。“若水,为他不值得,你应该知道!况且…你已是…”来人语气中带了一丝温柔,眼色含笑看着蓝衣女子若水。若水却是冷然站起身来,冷漠说道:“不劳你费心,我自有主张,收起你那副虚伪的面孔!对了,我是叫你空空上人呢,还是…”。那文弱书生神情不变,却是冷然转身,一脚踏入虚空之门,消散不见。若水神色苍白的转过身子,凄然的看着蓝山,此时蓝山山体残破不堪,隐隐有血腥之味传来,尸骨遍野,哀嚎之声阵阵冲天,自古“功从白骨累,名成万尸寒”,从来耀眼只是巅峰上一两人而已,谁又会关心百姓死活。叹了一口气道:“东方大哥为我,造成如斯景象,我又于心何忍!”玉指淡淡挽了个印诀,手中立时出现一滴露珠,双手缓缓托起,神色端庄肃穆,银光一闪,身影化为一五彩祥云托着露珠缓缓没入蓝山山体之中,三息之后神色苍白的出现虚空门外,娇喘不已,显然是消耗了极大心力。嘴角却是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缓缓将两只手摊开,看着这漫天血色雪花,似乎就这样,一女子,一天地,就让这一切成永恒…
蓝月历一三九五年,距离蓝山惊世一战已然三十七载,悠悠岁月,竟如流水般惊人。在这短短三十七年间,魔道三门,心魔门自血魔无心死于蓝山之后,竟是一败再败,从十万师门缩减到三千,最后不得已归入了无幽宫主门下,无幽宫主却是极为大度,虽说是归入其门下,却是任其发展,为其提供修炼所需食物丹药。而五散堂的发展极为惊人,隐隐有成为魔道第一大教的趋势,据闻传说,五散上人已然跨过修道障碍“破道”,进入传说的中“武极”境,当真是惊采绝艳。而九龙堂在蓝月国不懈扶持之下,终于重整门风,周坚、岳冲一跃成为长老。虽说是实力不如以前强大,但也算是正道中的龙首。而在蓝月国中,却是出现了一神秘教派,名曰“天玄”,此教行踪极为诡异,称得上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其教主天玄上人更是神秘无比,创教以来门下弟子至今未见其面,但在蓝月国中影响甚大,因为此教锄强扶弱,门下弟子上行下素,恭敬无比,因而有极高的威望。风云动,八方摇,今年想来是个不平静的年月…
禁忌之森边缘,木牙镇,由于近年来不断有正魔修士深入禁忌之森猎兽,采摘药材植被,路途遥远,有人就干脆在木牙镇休整的时候,便时不时顺手做一些交易,一开始只是灵兽皮毛与药材的交换,渐渐的一些大派的采购便专程在这小镇设置了采购点,人来人往,便渐渐的兴起了酒楼,茶馆,饭店,药店,甚至青楼之类也是多不胜数,每日莺莺燕燕,喧闹不已,到了夜晚,灯火辉煌,笙歌繁管,当真是边陲之中的皇宫,其乐无穷。天香楼,此楼分为三层,第一层便是主营餐饮之类,第二层便是女子歌弦之所,传闻此楼中春风一曲,胜解美酒万杯。第三层便是些贵重商品交易,一般人是不会,也没钱上去。
这天太阳猛烈毒辣,街前街后都有些软绵绵的味道,“包子…嘞…,好看…好看的项链哦,哦,呼噜噜…”叫卖声有气无力,就连成天窜东窜西的小狗也是躲在树荫下,伸长舌头,时不时舔一下,长喘不已。此时,嗒,嗒,嗒的马蹄声若有若无的传来,这一片长街俱是青石砌成,马蹄撞击着青石,听起来清脆不已。天香楼的小二昏眯的双眼立时睁大,定眼一看,一行四辆马车,车篷俱是青一色的蓝色,布上雕有一把长剑,中间一辆马车形状稍大。四匹黑马在这毒日底下竟是悠闲自得,气不喘神不虚,其汗水滴落在石板之上呈血红之色,小二心中不由叹了声好马。四辆马车缓缓行来,却是齐齐顿住在天香楼前,为首一辆车下来四人俱是清一色白袍,其中一人,佩一把白色长剑,面色中似有微薄的怒意,却是转眼间消失不见。四人动作干脆利落,迅猛如风,那白色长剑之人神色恭敬的走在那稍大的马车前,揭开帘幕,便有一人缓缓从中提步出来,此人右手中握一把扇子,慢慢的合上,握于左手之中,神情儒雅萧散,说不出的风流韵度。缓缓抬头一看天香楼,此楼珠光宝气,画阁重檐。中间“天下第一楼”五字,龙卧虎阙,刚健遒劲。“天香”第一楼两边又有“远来天上客,不归人世间”一联,此联初一看去似是无理可通,细细玩味起来,却是有无尽韵味,既称赞贵客临门,又自抬身家地位,难得的是却是这字,遒媚天真,风流闲雅。那儒雅公子不住点头,轻轻摇着扇子,叹道:“好联,好字,好楼!”。小二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之人,连忙弯腰谄媚道:“这位公子好生俊俏,仔细可别在这毒日里晒着!”,忙上前揭开门帘,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儒雅公子用扇子敲了一敲小二的头,却是含笑步了进去………
抬眼看来,此楼布置极为华奢,四面俱是檀香古木墙壁,雕花镂空,上刻有烟山云水,看上去有股飘渺之感,典雅而不失清幽,时时有一股淡淡清香缭绕而来,沁人心脾,略微浮躁的心渐渐静了下来。楼顶悬挂一盏吊灯,此灯相当华丽,外层是水晶镶嵌而成,看上去清莹透彻,中间一层为淡蓝色玉石成碎石状散开,而最里层是一朵莲花,最妙的是晃眼一看,似乎正徐徐舒展,正是不蔓不枝,亭亭净植。手握折扇的公子不由叹了一声:“好一朵浊世青莲!!!”这一声叹气却是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无数目光刷刷朝他身上射来。柳含风转眼看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间厅堂极为宽敞,但是现在却显得有些拥挤。无他,大堂从中一分为二,左右各坐了一干修士,并且那些修士身边还围了极多的弟子。儒雅公子凝眼一看,左边一群,座首一人穿了一身雕花黄金色长袍,华丽无比,领口处绣了一只金龙,做工极为精细,乍看之下似乎游动不已。次首两人穿黑色长袍,似乎有丝丝黑气溢出,领口处都绣了一朵熊熊燃烧的火焰,一人神色若有所思,另一人则眉间紧锁不已。一穿水绿色长袍的女子正手挽着眉头紧锁的人,此女中等姿色,却是神情快乐,正低下臻首玩弄手帕。紧跟女子坐的是另一穿粉红色宫装的女子,此女神色似有淡淡的哀伤,正痴痴看着那座首金色长袍之人,看上去有股别样的美丽。余下除了一白首老头外,其他都是清一色黑色劲装,只是此老眼神游离不定,似乎是围绕在那金色长袍人的后方,面色中有深深的忌惮。右边一群,座首一人,月白色长袍,衣上刻有一丛竹子,领口处绣了一把金色短剑,神色淡然,眼色冷漠。座下两人,一人枯瘦如竹,一人怒目圆睁威猛无比,那威猛之人正看着那枯瘦之人,似要发火。而枯瘦之人却是闭上双眼,放佛参禅般枯坐。余下皆是一律白色长袍,神色恭敬地站着。
儒雅公子忙把手中折扇收起,面色略微尴尬的走向右边一群。身后那微带怒意之人紧紧跟随,其他三人则是低首看路,只是其后还有一穿白色长裙的女子,蹑手蹑脚的跟着,看上去可爱不已。那座首月白色长袍之人却是缓缓站起,眼中轻蔑之色一闪而逝,咳了声便道:“含风兄是风流之人,现在才来,想必是被花花草草绊住了脚?”儒雅公子神色一窘,却把扇子打开,缓缓摇了起来,正色道:“秦兄当真是神兵利速,风尘仆仆,有劳,有劳了。座下二位莫非是崆峒枯竹道人和眉山怒目金刚?”不待他说完,那威猛之人却是跳过来指着那枯瘦之人,大喝道:“柳小子,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搞的比我做和尚的还和尚!”枯竹道人睁开双眼,看着柳如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见过面,却又马上闭上眼睛,脸上神色不动如山。柳含风带笑看着怒目金刚,戏谑说道:“金刚大师,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所谓高手就是在于他的神秘性,越神秘就越是高手,秦兄!你说是么!”眼色一转,带有几分凝重的看着秦雄,心下暗道,天玄门首席弟子,行踪极为诡秘,想不到这次也要横插一脚。秦雄神色不耐,似没听到般自顾自坐了下去。那怒目金刚口中连连说好,手搭在柳含风肩上,亲热的说道:“风兄,你看对面那人妖是不妖?”柳含风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正是那左边座首之人,此时那人眼中冷漠之色更浓,斜眼看着他,柳含风哈哈一笑:“妖,果然妖!难道,莫非,兄台也好这口?”
怒目金刚神色一窘,低声说道:“人家可是净身大和尚,柳兄此意可是看不起我,我可是有几分尊严的人哪!”接着神色一凛,正色道:“他可就是现今魔道第一派五散堂的首席大弟子“冷蝎子”姜尚”,作风极为狠辣,想来能坐上首席大弟子的位子是费了一番功夫,但有人说他有断襟之癖,这事是他的逆鳞,你可…”话未说完,一道身影掠过,柳含风眼神一花,再次定睛看时,姜尚仍然坐在座位上,只是身边的怒目金刚脸色已是高高肿起,看上去哭笑不得。生冷的话语传来:“五散堂姜尚,拜过九龙殿大弟子柳含风,柳兄是儒雅之人,交朋友也当注意才是,不要就随随便便和猫狗成至交!!!”那怒目金刚,怒目圆睁,全身佛光映照,怒气腾腾,显然是动了真怒。柳含风看势不对,立马拉住怒目金刚,赔笑说道:“姜兄说的对极,小生改日登门道谢!这件事还望姜兄海涵!!!”
姜尚不待柳含风说完,拂袖而起,却是转身上了二楼,神色倨傲至极。身后那眉头紧锁之人看了看柳含风衣领上的蓝色小剑,生硬的道了句:“无幽宫蒋碧涵,薛涛见过!”两人便匆匆跟了上去,身后水绿色衣裳的女子浅浅一笑道:“薛藻,见过风流公子…”说完便拉着蒋碧涵的衣袖跑了上去,那粉红宫装女子眼神盯着姜尚的背影,神情凄然,下意识的回了句:“无幽宫薛荇见过公子!”说完便缓缓跟了上去。柳含风笑了笑,心下觉得没什么趣味,于是便松开怒目金刚,对秦雄说道:“秦兄,我这赶了几天的陆,头有点晕,先去睡一觉再来共商大计,如何?”秦雄神色鄙夷,淡淡回了声:“请!”柳含风便摇着扇子,懒散说了声:“晓雪,还不快上来?”白衣女子神色一松,向他做了个鬼脸,便跟了上去…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分,柳含风揉了揉眼睛,打开镂花的窗子,看看天色,已经傍晚。夕阳如火,窗外一条江水汩汩而流,余光散在江面,一闪一闪的煞是可爱,不由得气幽神闲的吟了句:“余霞散成琦,澄江静如练!”摇了摇纸扇,低吟不止。恍然间一抬头,不由吃了一惊,无他,刚才美丽梦幻的夕阳已变成血红之色,似要滴出血来,并且渐渐的起了一阵光晕,木牙镇整个都笼罩在一层妖异的红光之中,说不出的诡异。揉了揉额头,一改往日的儒雅,神情断然的说道:“‘藏天’一式,我,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