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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黄雀

岳翎一直守在东方败天身旁,不想日夜操劳身体已极为虚弱,丫鬟小红劝说让她去休息,她却极为固执,断声拒绝。东方败天这几日生病来,岳翎日日守在身旁,丫鬟小夏熬了一次次粥,可她却只是摇头,轻轻叹道:“东方大哥生死未卜,他的病我也无十分把握,医书上只说此法应是中毒极深时使用,可他的掌伤我却无半分把握,希望我自行研制的“五灵丹”对他的伤有点帮助吧!东方大哥自小就无父母,却对我极好,若不是他一直在禁忌之森猎杀灵兽,取内丹给我治病,想来我也撑不到今日,哎!我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却连累东方大哥,我又怎么吃得下呢?”小夏咬牙急道:“小姐本身就患重病,东方公子也是为了小姐的病才成这般模样,小姐这样折磨自己,要是东方公子知道,也一定很心疼的!”岳翎用手抚上东方败天的脸上,不禁又掉下几滴泪来,强笑道:“小丫头,我自己知道,你放下吧!找你姐姐小红玩去吧,这里有我呢!”小夏看了看东方败天,欲言又止,终是低头退到门外,阖上门出去了。岳翎端起清粥,强吃了几口便放下碗,脸上无声滑下一行清泪,直直坐到东方败天身旁,把他的骨节深深的手指放在自己面颊上,幽幽叹道:“东方大哥,自小我爹爹就看不起你,因你是青楼之子,身份低人一等,师兄弟们也常常调笑,屡次嫁祸于你,意欲逐你出门,你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其实我知道你是为我才留下,因为我的病要以灵兽内丹为引,而灵兽内丹本就是是有价无市的。爹爹自打我出生来,就认为我是个灾星,他又怎么肯为我浪费他精力呢?东方大哥,虽然你平时木讷沉默,可我却在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呵呵!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喜欢上你那份不羁洒脱,喜欢你那处变不惊的神态,呵呵!此生若无东方大哥,我生又有何意义呢?东方大哥,你可知道我悬壶济世只为医你半生伤残,又可知我眸转微笑只为留你孤独身影,东方大哥,你可要护我一生,你答应我的!…”话到最后,已是梦呓之语,气息已是间断间续。东方败天看了一阵子,忽然发现岳翎呼吸越来越弱,脸上涌起不正常的潮红。心中一落,轻轻把岳翎抱在床上,起身向外喊道:“小红,取小姐医书,备凝魂草、三叶花、灵兽血液一杯。”外面应了一声,东方败天便转身从贴身背囊中取出一枚物什,此物拇指大小,上有七色光华流转,非玉非石,灵动不已。东方败天低低叹道:“是否这七阶魔纹虎灵丹真如那苍然老头所说能续百日之命,不然我定不饶他!”说话间已隐隐有了一丝煞气,右手不由抚上那碧绿长剑,此剑此时已有化碧为墨之势。房门被急急推开,那丝黑气渐渐隐入剑中消失不见,东方败天不由定了定神,说道:“可都取到?”小红手上端着一碗鲜血,抱着三包草药,担忧地说道:“可公子你并不了解熬药火候,若匆然为之,恐怕弄巧为拙!”东方败天皱眉思索了一阵,缓缓说道:“无妨,我自有分寸,你且出去罢!”

待那小红出去后,东方败天用手指挽了一个手诀,虚走三十六步,回到起步之地,布下一个防御阵法。喃喃道:“天下之火,丹火为下,真火为上,以仙力化三昧真火应足以当之。呵呵,翎儿,若能护你一生,正道,魔道,又有何分别?”只看其全身淡淡起了一层薄雾,此雾为金色,渐渐凝练,最后聚于其双手之上,转为紫金之色,其炎为三层,外层为金色,中层为紫色,最内层则为黑色。对炼丹之道而言,黑色之炎通常称为“丹火”,紫色为”三昧真火”,黑色则为“九霄玄火”。炼丹者欲寻上等异火,一于极冷之地,一于极热之隅,另一种办法便是踏入“破道”,化神为火。东方败天此时所用之法用是有用,堪堪“踏虚”修为便欲化神为火,不但其修为将跌落为“炼神”,而且此生在仙道上无法精进半寸,此乃修道常识。定了定神,待那外层金色转为紫色之时,右手速取凝魂草﹑三叶花放于其中。凝魂草,顾名思义,其作用便是凝聚灵兽之魂,不使其消散,灵兽内丹以灵兽之魂最为重要,起聚神凝魄之用,女子天生便比男子灵识狭小,而岳翎其灵识天生只有一丝,心力不足,劳心之后便会伤神,故而要以灵兽内丹为药引。而三叶花药性缓和,异火极烈,需以药液中和。东方败天不敢有丝毫怠慢之意,取三叶花﹑凝魂草放于左手紫火之上,火焰不温不火,此步极为关键,若有丝毫大意,三叶花,凝魂草便不能同时化为液体,其火焰强度控制极为重要。缓缓匀了一口气,取魔纹虎内丹于药液之上,缓缓转了一周,待其涂满全身,迅速倒灵兽之血于其上。灵兽之血,使药香含而不露,兼之保留内丹强神之效。炼丹之中,秩序不能有丝毫差错,一步错步步错,故“夺命鬼”苍然曾曰:“世虽有灵草万千,却无神药一枚”,此语虽有夸张之嫌,但也可以道出炼丹师的艰辛。此刻,东方败天全身金雾极为暗淡,左手上的紫火跳了跳便熄灭了,面如金纸,眼神暗淡了几分却极为有神,喃喃道:“丹成,丹成!…”疲惫的双眼有欣喜涌上,此时一粒丹药出现其手上,此丹纯白之色,上有七色花纹,却是跳动不已,东方败天不敢托大,左手淡淡玩了个印诀,刻于其上,此丹方安静下来。转身看了看岳翎,其脸色一片赤红,红光满面,急忙叩开她檀口,那丹极为润滑,转眼便吞了下去,其潮红渐渐退去,呼吸也匀称下来。东方败天坐在床边,呆呆看了岳翎一阵,她依然是眉头紧锁的样子,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便用手轻轻擦了擦,慢慢抚平她的皱纹,立起身来,取下那白纱上坠着的玉石,轻轻给她戴在粉颈之上。在那银光淡淡的照耀下,岳翎看上出极为温柔,似很安心的睡着了…东方败天此刻两鬓尽白,有一股萧瑟之感,慢慢倚着那碧绿长剑,缓缓走了出去。对前来的小红勉力说道:“好生照顾你家小姐,醒来之后叫她不用找我,三月之后,我自会带她走!”那小红看他两鬓尽白,想要安慰两句,又恐小姐有恙,匆匆看岳翎去了。东方败天此刻颤颤巍巍,心下暗道:想来当初御剑而行是何等威风,当下却是这般,世事无常,谁又能平生逍遥呢?…欲要前行时,道上走来两人,一人紫袍,眼睛极为狭长,另一人却似一个肉球。东方败天定了定神,那眼睛狭长之人正是“断水三式”祁冰,而那圆滚肉球则是岳尘之子岳凌风,那岳尘因只有一个儿子,所以极为护短,平时欺负东方败天此人可说是次次有分,而那祁冰则是暗中下手脚,栽赃嫁祸,为岳凌风出谋划策,因东方败天天赋极为惊人,后来其两人说是欺负他,反而占不到半分便宜。而东方败天虽然不问九龙堂内部世事,却因修为高出祁冰一筹,所以内部要好弟子经常称他为大师兄,那祁冰一直对岳翎有意,而那岳翎却是钟情于东方败天,一直怀恨在心,却苦于没有机会报复。

此刻那岳凌风阴阴说道:“大师兄真是好兴致,不去禁忌之森修炼,反而在此游荡!啧啧,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扮小白,啧啧,凌波微步,好精妙的轻功呐!本门两大“踏虚”高手孰强孰弱,至今未有定论。想来今天可以一睹为凭,真是人生大快之事!你说是么,二师兄?”其在二师兄三字上咬的极重,那祁冰神色阴狠,阴阴说道:“踏虚高手?想来我自悟“断水三式”以来,参战三百余场,正魔两道无人接下第二、三两式,今天向大师兄好好讨教,讨教?不知大师兄可敢一战?”东方败天凝了凝神,虽然其修为高出祁冰一截,却无自创功法,修为精进之时,终尽全力也只是堪堪与其相平而已,现在修为跌至“炼神”,当真是一成把握也无。那祁冰笑望着岳凌风,阴阴续道:“岳师妹悬壶济世,想不到竟看上这窝囊废,当真是瞎了眼?凌风少主一表人才,他们二人方是金童玉女,你说是么?少主”那岳凌风猥琐一笑道“祁师兄当真是高人高见,岳师妹婚嫁于我,方是…”话未说完,竟似噎住一般,退到祁冰身后,不再说话。东方败天提剑于胸持平,冷眸一笑,虽是“炼神”修为,却自有一股傲人风度,淡淡说道:“你要战,那便战!!!”……

蓝月国仙道传承千年,仙诀由太古三皇流传下来,大部分俱已散失,一部《玄经》也堪堪到“破道”而已,其余心法至今无人知晓,仙门之中便是以《玄经》为主,其他便需自创,九龙堂岳尘独创“青罡三十六剑”,相传此套剑法是其独坐蓝山之巅三月日夜感悟而成,功成之日九龙堂众人看到蓝山上有一道虚幻剑影直指苍穹,龙吟之声久久不散…数日之后,其以堪堪“踏虚”修为便横扫九龙堂三大“破道”三重高手,一举奠定九龙第一人的地位,执教二十余年,当真是励精图治,使九龙堂隐隐有成为正道第一大派的趋势,由此可看出仙道之中,自悟功法其威力。想来那“断水三式”祁冰当真是惊采绝艳,在其“踏虚”一重时,独沉寒潭,水中练剑三年,便悟出“断水三式”,三年前东方败天只是胜过其一招半式,那时他是“踏虚”二重,堪堪压过一头,东方败天的优势是身体,其身体极为古怪,无论什么样的重伤大病,一觉之后便会痊愈,而其痊愈之后修为便会精进一分,所以禁忌之森连岳尘等畏惧之地他也敢独自闯入,这就是为什么受了一爪一掌之后,岳翎精心治疗之后便会痊愈。仙道入门三境,“逆筋、断骨、伐血”便是依仗身体,人体七筋八脉顺行为凡人,仙道入门第一步便是使筋脉逆转,八脉齐伤,逆转一次为“逆筋”一重,如此九次之后,筋脉顺行逆行均无挂碍,方进入第二境“断骨”,人体骨骼二百零六块,需块块俱断,后浸入药液之中温养,如此反复九次。“伐血”便是洗伐血液,世间血液以四神兽之血为最上,不过自蓝月建国以来还没听说过有人以四神兽之血为伐血之用。四神兽乃太古三皇当年战兽,太古初,世间一片混乱,各种异兽飞禽各占一隅,人族只是食物链最底部,数量极为稀少,时时受到侵扰屠杀。这种局势自太古三皇出现便有了变化,相传太古三皇乃是上古异兽通灵化为人形,因洪荒混乱,三人结盟为战,战骑便是四神兽,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一开太古混沌破乱之势,九万里为疆,筑“天屏之障”,隔洪荒之兽,其唯一所通之地便为“禁忌之森”。然则由于太古三皇于禁忌之森深处布下大阵,所以太古以来灵兽便龟缩其范围。只是近年来,人族看上灵兽的皮、毛、血、内丹,其皮制裘衣可御寒;毛可做书写笔墨之用;血可强身健体,最重要却是作为修士伐血之用;内丹则可混合灵药,起提神助修之用。那东方败天伐血便是以“九妖玄蛇”血液换血,“九妖玄蛇”为九阶魔兽堪比修士“破道”大成,想来那东方败天当真是人神共佑,去“禁忌之森”采药之时,便遇见了“九妖玄蛇”,此蛇有百丈来长,蛇首上有一人脸,双目无光,其蛇身之上已有四只淡淡的肉骨,想来距化龙破虚已不到百年,蛇首上有一大孔血流不止,此孔隐隐有金光散出,想来是被洪荒古兽所留,七寸处有一血孔,那玄蛇内丹已不在。东方败天当真是果断之极,取三杯玄蛇之血便纵身跳入悬崖,不为其他,只因血腥之味会引来成群魔兽,越高阶的血液便会吸引越高阶的魔兽,乃至于洪荒异兽。东方败天的运气当真是佛佑神保,落身于一水潭之中,发现一无名洞府,洞内有一白骨想来便是此洞主人,摆设当真是简陋之极,一石桌、一蒲团而已。石桌居中有一深槽,一剑直插而下,剑旁有一玉石,通体雪白,上有银光点点,这便是送与岳翎之物。那剑通体碧绿,有一圈圈绿光散开,看上去好生美丽。东方败天用尽千般方法,如不使灵力、滴血、催用道力等均拔不出来,于前日无意之间拔出,当真是古怪之极。而仙道“炼神”便是使自身魂识壮大,魂身九转,一转赤色、二转橙色、三转黄色、四转绿色、五转蓝色、六转青色、七转紫色、八转白色、九转黑色,东方败天常年猎杀灵兽,这“炼神”花了三年便已九转。而“破道”则需感悟,人灵性不同感悟自有上下之别,东方败天虽说修道极为有天赋,然则其为人极为简单,终年行走于禁忌之森,对别人招式不求甚解,练其形而无法感其意。其“踏虚”一重当真是勉强之极,不如别人牢固踏实,便进入“踏虚”二重,修道者有云:“意通百家之式,不如会心一悟”当真是一语中的。

此刻那岳凌风躲在那祁冰身后,其身材极为肥胖,畏畏缩缩,低声说道:“祁师兄,那东方小狗平时不用兵器,今天手中却有这把绿剑,恐怕有诈!当小心为是!”那祁冰眼神斜着看他,似嘲讽说道:“想来岳师弟也是“炼神”高手,怎么眼光这般差劲?其灵气涣散,脚步虚浮,显然受了重伤,啧啧!这般大好机会怎能错过?”那岳凌风顿时神情立起来,手要搭在那祁冰身上,却是又缓缓放了下来,似有畏惧之意,嗫嚅道﹕“还是祁师兄说的对,说的对!…”那祁冰却不看他,缓缓抬起手中之剑,阴阴说道:“剑名清水,请赐教”。蓝月自立国来,正魔修士无论切磋比武,或者生死相博,均要报出自身剑名,此乃基本礼节。东方败天张口欲说什么,终是摇了摇头,此剑几日来一直当拐杖使用,拔都拔不出鞘,又何来剑名一说。此刻连握剑的手都是颤颤巍巍,拔出却是不能。祁冰冷笑道:“好大的面子,剑都不用出鞘么?好,很好,很好!!”左手闻风而动,嘴中厉喝道:“断水三式,第一式,化虚为水”银光一闪,似万千江流直向东方败天而去。此式把空中灵气化为水流之势,看上去随意淡然,实则灵气伤人,聚灵气为水,当真是可放可收,威力极大,那祁冰凭这一式之下连胜三百余场,笑傲群雄。东方败天此刻拔剑不出,只能调集仅剩“炼神”期的修为,右手缓缓推出一掌,此掌有一淡淡的山体之形,却不真切,连半息时间都不曾挡住便消失无踪,那水流击在东方败天身上,立时便化为一道剑影,重重把他击飞。一口鲜血喷出,东方败天嘶哑吼道:“不错,再来!”,那岳凌风倒吸了一口冷气,眼中却是爽快之极。东方败天此时全凭意志支撑着身体,胸口有一道伤口,两尺来长,深可见骨,此刻鲜血汩汩直冒,眼看却是绝无活着的可能!东方败天意识涣散,脑中不停的回响着岳翎梦呓时的话语:“东方大哥,你答应过我的,你要护我一生,护我一生…”勉力睁开疲惫的双眼,嘶哑道:“再来!”鲜血直流的身体仅凭那绿剑支撑。那祁冰神色有了潮红,显然此招使出后消耗极大,右手提剑,剑尖朝下,左手结了个剑诀,眼神凶戾道“断水三式,第二式,千剑断流!”剑身有波纹散开,无数把剑影凭空出现,刮起了一道剑风,旋转刺向东方败天。东方败天此时两色杂发散开,眼中不甘之色浓郁,隐隐的有红光散出,脑中不断闪现出岳翎温眸笑靥,那手中碧绿之剑全身已被他鲜血浸成红色,一圈圈红光散发开去,不断发出峥鸣之音。那剑雨风暴瞬时席卷向东方败天,瞬间没入体内,穿出其身体后消失无影,东方败天立时全身血流如注,口中已无半点气息。祁冰脸色煞白,嘴角流下一丝鲜血,闭上双眼缓缓道:“走吧,少主”。那祁冰正欲转身之时,却听到一丝声音。“无名么?那我叫你‘惊虹’可好?”!”其声音嘶哑难受,似是从地狱之中而来。那祁冰猛然睁开双眼看去,此刻东方败天全身被一红雾包围,隐隐有低低的咆哮声传来,那碧绿长剑已被拔出,只是成诡异的红色,空气中似有什么不安之声,正如心脏般“咚咚”跳动,其两色杂发已成红色,鲜艳之极,双目被头发遮住,看不真切神情,对祁冰嘶哑道:“惊鸿三剑,第一剑,无生”,话未完,只看四周花草霎时枯萎,转为红色,立时又拔高三寸,似有鲜血滴下。那祁冰面色大变,急吐三口鲜血,此血却不坠地,似有灵性般游离在空中,转成一道符文,刻在那剑上,祁冰急喝道:“碎剑,第三式,如意轮盘”那剑立时成为粉末消失于空中,波纹散出,化为一银色轮盘,上刻两字“化道”,哧溜溜直转。东方不败一剑划出,只见一道红光散开,经过轮盘时略微一顿﹐那轮盘顿时化为粉末,掠过满恋呆滞的祁冰后直向那岳凌风掩去。那岳凌风神色轻笑,一改往日猥琐之态,两手结印,拇指向上,食指内扣,双目隐隐有金光闪过,猛喝道:“破道之百十三式,无伤”。东方败天此刻双眼血红,嘶哑道:“‘破道’一重!三皇‘破道’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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