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拾起了掉落在眼前的证件,上面贴着一张笑着很难看的照片,没错,就是刚才那个推走尸体的人,原来叫李天。
秋天的晨光,已零零散散地透进了走廊,门缝钻进的一束光中,清晰地可以看见浮动的灰尘。
来到了楼外,肃白的光线霎时刺入眼来。老树的枝杈轻轻地掉下一片落叶,短风又将其微微扫起,缓慢有力地旋转在半空。
日历有一次地翻页,秋天地脚步又一次地加快,本已薄弱的阳光此时更加地暗淡。
信步来到了一块不大的空地,座落着一个二层建筑。耳后传来了一声笛鸣,本能地让开了道,是一辆面包车。车子停在了离我几米外的前方,随后下来两个人打开了车门,从里面抬出一个担架,一层染了血迹的白布轻轻地盖在死者的身上。他们向这座建筑走去。这一切不言而喻,这里正是停尸间。
一阵秋风掠过,晃摇了几下枯干枝杈,那布满血迹的白布被轻轻撩起,露出了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掌------
我不禁地打了一个寒战,也许并不是因为秋风带来的冷感,而是眼前诡气森森的停尸间。
将目光转移了方向,指引着脚步来到了主楼前。淡淡的阳光虽然不能带来些许温暖,但总会让人充满一丝希望,一些宽慰。
“你不是新来的化妆师林宇吗?”
我转过头,正是李天。我笑着说道。
“我正找你呢。给,这是你掉在化妆间的证件。”
他慌忙地摸了摸上身的口袋,难为情地说道。
“啊,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还有这是刘处长让我带给你的证件。”
我接过手,说:“麻烦什么,这不扯平了吗!”
我们相视一笑,也是从这以后,我们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他说:“对了,林宇,刚才我和其他同事给你的化妆间送去了一具尸体,你赶紧去工作吧。”
我说:“嗯,谢谢。”
我立刻转身跑回办公室。其实,我也不惶急,设想也许那个中年化妆师已在那里。来到了办公室,透过化妆间门上的玻璃,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看来那个中年化妆师已经开始化妆了。我慢慢地换上了工作服后,便拉开了化妆间的门,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我怔在了原地,缓过神向四下看了看,除了这个女人和我以外,在没有任何人,唯一显眼的是那床上一丝凝结的血迹。
屋子顿时一片死寂,那个女的连头也不回一下死死地站原地。我轻轻地说道。
“请问你是死者的家属吗?”
他依然安静地站在那里,屋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莫名地心中涌来一丝畏怯。
我小心地向前走去,慢慢地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我说:“请问你是死者的家属吗?”
她的身躯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接着只见她慢慢转过头来。
我惊呼一声向后退了几步,瘫倒在了地上,额间已渗出阵阵冷汗。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庞,左眼处的眼珠低拉在面颊出。它想我慢慢移步而来,面庞死板地朝向我,透出一股恐怖,一股杀气。
我的心已跳到了嗓子眼,拼命地大声呼喊着,但是自己好像被放在真空中一般,连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呼救。我向后移退着,身后碰到了坚硬的石墙,转头看去,旁边的门紧紧地关着,努力站起身子,却怎么也使不上劲,而那个女尸已靠近了面前,它蹲下身子,头颅向我而来,一股恶臭扑鼻,眼前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
刺眼的光芒迎面扑来,半眯着双眼看着惨白的天花板。难受地坐起身来,眼前的影像还有些重重叠叠,耳旁不时回响着响鸣,双手用力拍了拍头颅,这才好了些许。
“你还好吗?”
我抬起头,原来是那位中年化妆师。
他说:“喝点水吧。”说着,也将水杯递给我。
我说:“谢谢。”
他说:“我已经给尸体化好妆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很平静。
“尸体”,心里默思,猛地醒悟过来,四下看去,只见右前方的停尸床上躺放着一具女尸。不由地心中一惊,身子也随之震动,那正是刚才会动的女尸。我站起了身子,小心地靠前去,我不敢走得太近,以免它又突然坐起。经过粉饰,她的面庞变得安详,平静了许多。
我转过头问道:“她------”
刚开口,那位中年化妆师打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还是不要问为好,在这里少知道点对你没有什么坏处。”
我凝重地又看向眼前躺着的死尸,心里莫名地沉重起来,压抑起来。
转过身,随着中年化妆师来到办公室,。我重重地坐在椅子上,脑海还不时地闪现着刚才的画面。
我说:“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我叫林宇,您呢?”
他还是那样平静,低沉地说道:“我叫沈石海,你就叫我沈师傅吧。”
我说:“是的,沈师傅。还有沈师傅------”
他说:“是不是想问刚才那具女尸怎么会动。”
我说:“嗯。”
他沉思了片刻,点燃了一支烟,抽了几口,许久才说道:“人死了,还有灵魂。人有人的尊严,鬼也有鬼的尊严。人有人的欲望,鬼也亦然。他也许刚才正在做什么生前未完成的事情,而你肯定干扰了它,所以才会攻击你吧。”
他又说道,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记得,在这里不要亵渎尸体。”
我盯着她的双眼回道:“嗯。”
他说:“这种事情在这里见多不怪,所以在这里做事,就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我低下了头,也不知此刻的自己在想什么。在我和沈师傅结束对话后,屋内变得死气沉沉,也许这里本应就属于这种气氛。浓浓的烟味弥漫在空气中,我不由地咳嗽了两声。
他说:“不好意思,呛住你了。”说着就将烟头掐灭。
我说:“没事,沈师傅,你抽吧。”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我前去开门,是李天。
他说:“林宇,那具女尸化好妆没,,准备将它运去太平间。”
我说:“好了。”
我随他走进化妆间,帮着李天把尸体一同运了出去。说实在的,主要目的是想出去透透气,毕竟化妆间给人感觉一股诡异般的安静。
临到太平间门口,我没有进去,站在了外面。秋风拂来,伴随着几声轻鸣,又落下几片枯叶。我看向即将拐弯走进太平间的李天,惊恐地看见盖着尸体的白布轻轻地被风撩起,露出的面庞,那双眼睛猛然张开,死死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