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洛家村里的村道里,族长一掌逼退对手后,见老学究正纵身扑向一群在放火烧屋的骑兵,忙大叫道:“先生救人要紧。”
老学究停下身影,道:“你救人,我掩护。先救小孩。记住,如若不得已就撤往千星湖。”
族长急道:“不,村里可以没有族长,但不能没有先生,我来掩护,先生您快回私塾。”
老学究望着已经四处浓烟滚滚的村庄,听四下里的惨叫声渐渐稀落,咬牙道:“算了,救不了了。我们走。”
于是两人先后赶回私塾。这里骑兵一时还未攻打至此,但村里杀声震天,早吓得学生们躲在屋里惊慌失措,门前李夫子战战兢兢地护住,见族长和老学究及时赶回大喜,正欲上前询问。族长早奔近前来,急道:“夫子,快把学生喊出来,我们一起转移。”
李夫子忙唤学生出来,道:“我们去哪?”
族长道:“随我走,进龟纹山。”
这时远处一声呐喊,马蹄声践踏,村里的骑兵向私塾杀来了。李夫子脸都吓白了,道:“只怕是走不远了。族长,村里可有什么隐蔽地道没有?先躲一躲再说。”
前方守护场地的老学究断喝道:“哪有什么地道?快带孩子走。”
李夫子嘴里慌乱道着“好,好”,惶惶地就带着学生们撤离私塾。经过场地时忽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老学究伸手扶住,才道:“你慢点、、、、、、”突然就觉腹下一阵剧痛传来,还没明白是什么回事。只见李夫子已挣脱数步开外,右手中赫然一把匕首兀自滴着鲜血,狞笑道:“学究大人,学生得罪了。”老学究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摇摇欲坠。
这一突起变故,身后的村里学生们都呆了眼,傻傻地愣在原地。后方的族长瞧势不对,掠身上来见此情景,登时明白了一切,掏药出来与老学究服下,见他曲腿闭目打坐,知道这一下受伤不轻,回头冷冷道:“李夫子?你到底是谁?”
李夫子笑道:“好说。本官乃是当今朝廷大内密捕,名字便是李竹。族长可曾听说过?”
族长道:“大内密捕?你可瞒得我们好苦啊。”
李夫子道:“不敢,洛家村乃是千年前大云帝国的后裔这一事,族长可是瞒得世人比我还深。”
族长冷笑,道:“但阁下不也早就知晓了?这些年又探知了多少事情?”
李夫子长叹一声,道:“说来惭愧。虽然我在此潜伏了这么些年,但也只察到一些蛛丝马迹,可谓是一无所得。”
族长道:“老五是你杀的吧?”
李夫子点头道:“不错。其实我早去现场,发现抢劫剑齿虎的人都是金罡高手,所以当我见到族长竟然能将老五治好,就知道机会来了。”
族长道:“所以你再次以金罡打伤老五,想试我功力?”
李夫子道:“没错。不过现在看来你们可是比我更狠哪,一发觉情况不对竟然立即撤手不顾老五的死活,没办法,逼得我非得再找阿云下手。怎么样?族长还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吗?”
族长还未答,闭气疗伤的老学究睁开双眼,冷冷道:“不必了,有什么话你还是留着下地府后对老五说吧。”
李夫子哂然一笑,道:“我知道学究大人和族长都是武功深不可测的修行者,不过你已受伤自顾不暇,族长一人要拿下我非得在二十招开外,而在此之前我却有把握将眼前这些孩子完全射杀,不知道你们还怎么敢动手呢?”
老学究冷道:“不,你错了。要杀了你,我一招也就够了。”站起身来,一股气势无比凌厉地焕发而出,就好像一把出鞘利剑一样摄人心魄。
李夫子吃惊地后退一步,道:“这怎么可能,你、、、你不是受伤了吗?”
老学究不语地往前踏出一步,犹如岳镇渊渟。李夫子伸手入怀掏出一物仰天抛起,只听啪的声响,一道炫目的七彩焰火在半空中炸开后又缓缓落下。李夫子面目狰狞道:“看见没?这才是总攻的信号。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如今村四周大军压境,归顺朝廷才是唯一出路,如此困兽垂斗只能徒增族中子弟伤亡,又有何益?”说话着脚下却又悄悄地后退了几步。显然在他心中对老学究大为忌惮。
老学究冷冷道:“走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最后一个“初”字刚落音之时,老学究陡然出手,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一道厚黄的代表着土罡之气的罡气便朝向李夫子迅然射出。速度之快,李夫子甚至来不及运气防御,一声惨呼,凌空后飞数丈之远后,砰的声狠狠地摔倒场地中,尘土飞扬,一动不动。
此时山下方骑兵的马蹄声愈发密集临近了。老学究脸色转白,手按住腹下伤口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对族长道:“快,快带孩子们走。”
族长知道老学究已受重伤,苦劝道:“先生还是随我们一起走吧。家族还需要你,你不能、、、、、、。”
言未毕,老学究猛喝道:“快走!这当口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只要能保住家族血脉,帝国就有复兴之日,我一人又何足道哉?快走。”
族长道:“既如此,我来垫后,先生带孩子们走。”
老学究怒道:“胡闹!我自己的伤自己清楚,匕首有毒,我撑不了多远,如今村里只有你一个武者,你不来保护孩子们谁来?快走。”
见老学究留意已坚。族长只得眼中含泪,咬牙带着学生们快速离开场地,顺着小路急速上山而去。
不多久,当族长带着孩子们的身影在山路间消失之时,私塾前方的场地上出现了奔腾的马骑。围攻洛家村的朝廷骑兵犹如黑压压的乌云般直压上来。见场地中老学究一人傲立,骑兵停下马来,后军命令传来,前锋的骑兵整齐地往左右分开一条道,只见两匹马缓缓而出。当中一人于马上笑道:“学究大人,我们又见面了。”正是刘子清与白慕川。
刘子清转眼望见场地里李夫子倒在一滩血泊之中,一把短匕跌落一旁,又见老学究衣服带有血渍,微微一笑,道:“学究大人,你可知道这匕首上擦的是什么毒吗?”
老学究冷然地盯着刘子清,身上气势逼人。刘子清悠然道:“看来学究是不大想和本官说话啊。不过我还是可以告诉你,这匕首上擦的‘噬魂散’。”
噬魂散,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毒药。它的可怕之处不在于毒性强烈,而是在于能让中者全身都苦痛难当,最痛苦时好像灵魂都在被虫噬咬一样,即使是修行者都无法抵御这种苦痛,这种毒药的药性之强可见一斑。
老学究冷道:“堂堂朝廷三品命官,一方大员,竟然出此下三滥手段,亏你还有脸说出来,不觉可耻吗?”
刘子清哼了声,道:“学究大人,您也是学通古今的学者了,也当知道天下之事兴衰盛败,皆有定数,大云帝国已过千年,一切早化为尘埃,再谈复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您又何必如此固执?”
老学究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刘子清摇头道:“这也要看谋者何事。你们图谋复兴大云帝国也有数百年久了,如今不也依然是水中花镜中月?我劝学究大人还是放下固执,不要再一味自欺了。”
老学究一挑眉,道:“哦?那依刘将军之言,老夫又该做如何抉择?”
刘子清道:“自然是为当今朝廷效力了。想我凤凰王朝受承天命,德泽四海,立国以来河清海晏,天下太平,更兼我皇仁慈英明,仁政惠施,万民共沐君德、、、、、、。”
老学究仰天大笑:“老夫不知道原来刘将军除了能打战外,还是个能言善辞的好说客。”
刘子清也不着恼,道:“学究大人,我实说吧,只要你能投靠朝廷,我就保证留你云氏家族一丝血脉,怎样?”
老学究暗想:“我在这里跟刘子清虚言附和就是为孩子们拖延时间,不过瞧他如此胸有成竹之样,难道山上另有伏兵?”
果然只听刘子清接着道:“学究大人曾在郡守府为官过,也应该知道我麾下有支‘烈火军’吧?以烈火军的威力对付区区一个族长,我想后果如何,学究大人应该会清楚吧?”
老学究不语,心中急速算计着。刘子清接着道:“其实朝廷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注意到你们,兵部更是将洛家村详细记录在案,如今派重兵包围攻打,怎么可能让人轻易逃脱?”
老学究冷然道:“那么,看来我只有拿你来救人了。”说话间,身上气势再一次凌厉焕发,四周的空气都仿佛肃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