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重伤足足让阿云昏迷了七天七夜。到第八天早上勉强睁开眼,浑身无力,连手指都动不了,于是试着提了口罡气,丹田处立刻痛得犹如一把尖刀在那狠狠搅拌一样,差点又昏了过去。阿云咬着牙,惶惶地想:“我这是什么啦?为什么全身一丝力气都没有?难道是武功被废了?”又试了一下罡气运行,果然还是痛不可挡。这下子激起阿云的倔强性格,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就暗暗发誓道:“白慕川,刘子清,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找你们报回今日之仇!”
重新焕发斗志,燃起了活下去的劲头,阿云这才发觉自己饿得肚皮空空,眼冒金星,于是用微弱的声音喊来门外负责看押自己的府里下人。
门外看押的下人见他七天了都没什么动静,还以为要不行了,不想还能醒过来,倒冷不防吃了一惊。当下这边送来青菜白饭,一边上报刘子清。
刘子清闻报,立即过厢房这边来见白慕川,在院外命人入内通报道:“烦禀白侍卫,那名洛家村的少年醒过来了。”
白慕川这七天来一直在这所小院里闭门修炼,吩咐过无事不得打扰,所以刘子清才会亲自过来找他。
只见白慕川开门而出,见过礼,问道:“那名少年现在怎样?”
刘子清道:“正在进食。白侍卫,你看我们是否可以发兵了?”
白慕川知道刘子清的心思,点头道:“也好,既然醒了那就死不了了,刘大人,我们照原计划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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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房里,阿云已连吃了三大碗饭。现在他决定活下来为阿爹报仇,所以胃口大开。只见房门打开,一群虎狼士兵拥进来,直接就将他从床上抬起放入担架之中,一语不发地抬起就出门。阿云正想问你们要带我去哪,转而又想反正到了就知道,何必问了惹人烦,当下卧在担架中顺其自然。
一行人出了大院,匆匆地顺着府前街道行不甚远,又拐进入了一座高墙木门的营寨之中,眼前是处宽阔的点兵场。场地中黑压压的数十队人马静默伫立,一股肃杀之气凛然,前方高台盔甲耀眼,刘子清正在点兵。阿云被人抬着,悄悄地靠在队伍最后方。
不多久点兵完毕,高台上刘子清一声令下,大队人马便滚滚地开出营寨。阿云随在白慕川的马后,被数名易骨期的木罡修行者护卫着,随军前行。望着这一队队杀气腾腾的兵士,阿云隐约地猜到怕是跟洛家村有关,心下里直惴惴不安。
果然,大队人马出城后便转而向龟纹山区进发,一路上旌旗蔽天,浩浩荡荡。吸取了上次遭伏的教训,这回刘子清广派斥候,沿途络绎不绝地向他汇报前方状况,全军也是以战斗姿态急速前进。但不知那些黑衣人是否是已经放弃暗杀了,这回路上却并没遭遇到任何险情。
数天后,大军终于远远地望见了高高的青峰山尖。刘子清下令大军原地驻扎,阿云则被关在军大营的最后方。
入夜时分,先前奉命守卫隘口的官兵来驻地回报。中军大帐中灯火通明地亮了一夜,次日天才拂晓,大军便又悄然开拔。
辰时初刻,大军上了野猪坡。这坡是洛家村人出村的必经之路,坡势陡峭,可以俯瞰整个村庄。阿云被随军带上坡,见原本千人的大军此刻只剩下三百多人在,知道他们已经分兵包围了村庄,更是心急如焚,呜呜地正想喊叫,却被旁人一指点中了哑穴。
白慕川与刘子清站在坡上,俯望着山脚下炊烟袅袅的小小洛家村,此刻是多么的宁静祥和,刘子清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缓缓道:“传我命令,擂鼓,出击。”
“咚咚咚”的激昂鼓声立刻冲天响起。于是野猪坡下战马嘶鸣,马蹄声如雷,坡下待命已久的精锐骑兵挥舞着长刀,一声呼啸,直杀向洛家村而去。一时间人喊马嘶,杀气冲天,顿时卷起一阵漫天狂沙。
铁骑直接杀入了毫无防备的洛家村,开始一场惨烈至极的杀戮。只听惨叫声骤然响起,随之惊吼声、叱杀声和马蹄践踏的冰冷蹄声在村子的各个角落里呼应着;滚滚的黑烟浓密,房屋在必剥的火光中不断崩塌,村道中鲜血横流,还不断有村民惨叫着倒在骑兵的冲锋马刀下。因为事先没有防备,再加上村里都是些老弱妇孺之辈,毫无反抗之力,往日祥和安宁的洛家村即刻间就成了汪洋血海。阿云在坡上瞋目欲裂,呜呜地叫着,泪混合着血直流。
就在这一片喊杀的喧嚣尘土中,忽然有道急速的人影在村里长啸而出,片刻后又有一道身影从村西边的私塾里冲出。两道身影毫不停顿地直接杀入前锋骑兵中,随之木罡特有的青芒不断闪起,马嘶鸣人喊叫,骑兵一往直前的冲锋势头立刻被生生地遏制住了。而后围绕着这两道青芒在狭小的村道里形成了两处黑色漩涡,周围越来越多的骑兵被吸引着加入了战团。但听得怒杀声和刀劈声呼啸,战马悲鸣地摔倒在地,血红的朝阳光中,村里的战况一时变成了胶着之态。
而此时的野猪坡上战旗飘扬,鼓声不断,刘子清与白慕川在那俯瞰战局。见情势突变,刘子清冷哼一声,道:“螳臂当车,垂死挣扎。”一挥手,并列身后的数名易骨期修行者躬身领命后,身影闪起,转眼扑入村庄,直接杀入战团之中。
白慕川目光寒芒杀过,道:“刘大人,情报所提的,就是这两人?”
刘子清道:“正是。左边是村里的族长。右边那人是私塾里的老学究,原先就怀疑这老家伙深藏不露,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白慕川紧盯着坡下的酣战。见骑兵已经退开,原先的战斗变成了武者之间的激烈搏杀,骑兵掉头肆无忌惮地四处剿杀惊慌村民。森然道:“刘大人,决不可有漏网之鱼。宁可错杀,决不放过。”
刘子清道:“白侍卫稍安勿躁,这只是诱敌之策,看这村里到底还有修行的余孽,今日之内,保证必能全歼这伙逆贼。”
两人说话间,村里的搏杀却到了最激烈关头。族长和老学究以一敌多,却仍然罡气纵横,劲风呼啸,压制着对手步步进逼,掌法更是精妙无比。刘子清这时眼神才有点凝重,道:“看不出来,这两家伙竟然都是木罡聚精期高手。”
白慕川冷然一笑。心道好戏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