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恢复了以往的平淡。除了简俊每天按时必到的给允曦换药,慕皓阳隔三差五的光临。还时不时的带点小礼物……像是什么瑞士糖日本布丁之类的通通往允曦房里塞。简俊也带了很多葡萄糖麦芽糖叮嘱辰要每天按时给允曦吃。
虽然那件事还依旧让他耿耿于怀甚至黑夜都不敢关灯睡觉,害怕记忆会在一片漆黑中铺天盖地袭来。在这个家里,他是那么的胆战心惊,怯懦卑微,像现在这样被关心在乎的滋味自己都快记不清。
每天睁开眼睛就是空洞的白,他不用去上学不用去工作也不用说话,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鼓起勇气强装坚强的去过每一个相同的日子,任由那个人一次又一次的侮辱和伤害。没有色彩,没有阳光,没有感情,也没有未来。他的整个人生在三年前就被剥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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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曦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银色手链,双颊挂着一抹浅浅的芙蓉,是啊,他就是很没出息。明知道这条手链是凌冽嘲讽他的借口,却还留念着他为自己带上时的动作,刹那的温柔就可以让他甘愿为之沉沦。如果……允曦只是想,如果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带着它有多好,可是转念一想,那可能吗?
叹了口气,就像凌冽骂自己的一样,他真是够贱,明知道被凌冽利用还心甘情愿,毫无怨言。甚至在内心深处渴望着凌冽,渴望到无法安然的住在这个没有凌冽存在的别墅。
慕皓阳说公司这几天很忙凌冽都住在公司里处理事情。简俊也说没有凌冽在的地方对自己很安全。他也想认同,至少不会再受到更严重的伤害。但……是为什么,仍然觉得不安,仍然会自觉的留意每次开门的声音,仍然期待在开启门时看到那张俊逸如天神的脸。不敢告诉任何人他有这样的想法,被凌冽伤害得最深的人竟然是这栋别墅里最期待他回来的人。呵,有多可笑啊。
取下手链放在桌上,既然不能拥有就让他一次性的看个够吧,他要把这条凌冽曾给他带过的项链永永远远的刻在记忆里。
…………
……
另一头。
凌冽算一算自己“离家出走”也有七八天了。一直住在酒店里其实也好不了多少。承认起初是为了平息自己混乱的心情才要刻意的不回去,可是慢慢发现自己不回去或许真的是一件好事。就像慕皓阳说的一样,至少在那个房子里的人不会再整日提醒吊胆的过日子,也可以趁这个时候好好的调理身体,等待着他下一次的迫害。那么他就大发慈悲的让这和平的时间一延再延。
这种延续一直持续到那天。完全是一个无意中的意外。那天正好有人送给了他一盒Ritterspor。说也奇怪,那天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不同,他仍旧不喜欢巧克力,虽然德国产的Ritterspot巧克力享有盛名。想着该怎么处理这盒包装精美的东西,想说是要拿给慕皓阳,反正他不吃也会转手给另一个女人手里。可是看到慕皓阳,自己竟然又有些心有余悸。也不知道这份犹豫出于何种原因。最后还是没给慕皓阳。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回去了,办公室里就剩下凌冽一个人,分外宁静的空气让他的思绪又活跃起来,想起了以前每当过节的时候那个男人就会带很多包装得漂亮的巧克力回去,他知道那是给韩允曦带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人比他更喜欢吃巧克力了。而这样的事在这三年里他竟然给淡忘了。再也没有看到他再吃巧克力,也不曾听他提起。当然也是因为自己从不让这东西出现在视线里。凌冽讨厌巧克力就好比讨厌允曦一样简单,没有原因。
想起简俊的话,[他有先天的低血糖……]
低血糖……该死的先天病。凌冽不爽的暗自抱怨。拿上巧克力起身出了办公室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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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凌冽犹豫着自己的举动是否不妥,要怎么把这个拿给他,拿了他会不会以为这是毒药而又因此露出怯懦的表情,再来,自己还不太确定再看到那样的表情时会不会再次暴走。这样一来,似乎还欠考虑的就这么幽灵般摸黑回家了。
进门时,凌冽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手上拿着巧克力与他格格不入。
走上楼,想必他应该是睡了,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不睡还能干嘛。凌冽撇撇嘴,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管他的,先回自己房间再说……他的房间在右,而自己的房间在左,凌冽往左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走廊的灯光很暗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压得透不过气来,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仿佛看到一个单薄消瘦的身影在光线中若隐若现。是自己太累出现幻觉了吗?凌冽眨了眨眼睛专注的看向那团光线,越来越靠近,那抹浅色身影也越来越清晰。再走近些……啊!?心头一颤,果然是他?
他在这里干什么?凌冽记得那是他的书房,一般是不准他来这里的。这里和他的房间同样是对他的禁地。凌冽看着此刻的他,单薄的睡衣松松垮垮的包着瘦削的身体,感觉风正在肆无忌惮的往里罐,站在门口不知道在发什么愣,停在半空的手畏畏缩缩的想要去拧门阀,晃动了两下又缩了回去,柔顺的咖啡色头乖巧的贴在双颊遮住那张巴掌大的脸。止不住心头的好奇与惊讶,而更多是油然而生的玩意让凌冽叫住了他,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一直心心念叨的声音突然响起,允曦吓了一跳肩膀轻微的颤抖被凌冽看在眼里,转过头看着那个消失了两个礼拜的人,嘴角动了动,细碎的嗓音夹杂着惊喜,谁知道惊大于喜还是喜大于惊,
“冽……”不对,不可以,“少,少爷。您,您回来了。”
看来他在看到自己时的慌张依然没有改变,甚至差点就叫出他的名字来。暂时不去计较,凌冽注视着眼前的允曦,脸上已经有了些生气,那张弧形优美的唇也红润了不少,虽然看上去还是单薄了点憔悴了点瘦弱了点,不过至少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病态。看吧,如他所料自己的离开确实是对他最好的修养。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在这里干什么?恩?”凌冽听不出这句话里有任何波荡的情绪,他顶多这是个单纯的疑问,却没想到这话一出就被他以为是自己在生气的责骂,惊慌立刻染上双颊,吞吞吐吐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我……我……恩……”挤了半天,都没几出半句话来,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看着允曦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样子,凌冽觉得好笑,可是又有点小无奈,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打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门口站着的人一动不动的处在那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抿着唇角手指纠结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余角瞟了一眼,凌冽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烫得吓人,嘴角吐出一句话,“进来。”
“嗯?”似乎还不太敢确定自己听到的,允曦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茫然的望着书桌前的男人。
“我让你进来,聋啦。”
感觉到凌冽语气里透露的不耐烦,允曦缩着肩膀小心翼翼的踏进这个三年来一直对于他来说是禁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