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冽一觉拉通到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的时间。索性懒得去公司。庸懒的伸了个懒腰走到洗手间准备洗个澡,突然又想起什么来,停下脚步愣在那整个放空。……昨晚的事浮现在脑海里,他听到他叫他,不是一贯的敬语而是凌冽,他的名字。而更夸张的是他竟然守了他大半夜……光想到这里,凌冽就觉得心头烦躁起来。赶紧冲进浴室拧开水伐让自己被彻底的冲醒,那不算什么,不算什么,算不了什么,那只是一种施舍,一种大发慈悲的施舍……
等凌冽再次踏进那个房间时,床上的人已经醒了。半靠在床头,简俊正在帮他换药。哎?奇怪简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还是自己真的起得太晚。凌冽有些纳闷。而慕皓阳则坐在一旁的窗台上,看到自己后冲自己打招呼,
“你起来了,大少爷。可真难得,第一次见你这么晚起的。”
是很难得,根本就是第一次。还是因为……算了,凌冽心想,不可以告诉他们自己昨晚的事。不过,也许,就算告诉他们了恐怕也没人会相信吧。懒得想那么多,凌冽撇撇嘴,
“恩。你也难得起得很早。”说着,目光一转落在那抹纯白身上。
脸色还是病态的白,一双眼睛肿的跟灯泡似的,明显哭过后的后遗症。从刚才起他就一直耸搭着头下巴都快抵到胸脯了,怎么,不敢看自己吗?凌冽走过去伸手想确定他还在发烧没,没想到手还碰到他,对面的人立刻就有了强烈的反应,收紧腿拼命的往后缩虽然他根本无路可退。明显在害怕跟昨晚昏迷中的他判若两人,那时他对辰的碰触恐惧却对自己投向求救。凌冽有些茫然,难不成自己昨晚在做梦?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么惧怕自己,不,甚至比以前更害怕了,连靠近他一步他都会令他害怕成这样。
站定,凌冽突然莫名觉得失落,可是很快他就收拾好所有的情绪换上以往的冷漠,既然这样,那么就让他继续下去吧。
停在半空的手还是落在他身上,与此同时从手心传来的颤抖也震荡着他故作平静的心,要停下来吗?不……已经停不下来了,他只能维持和继续。手指撩开那些柔软的刘海探进光滑的额头,明明该是个正常的关心,为什么拿给自己就这么像是在谋杀。才稍微一用力,他就被迫乖乖的抬起头,还是不敢看他吗?凌冽却在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闪烁的湿润。只觉得胸口有股火就往长涌,来不及熄灭就已经爆发了,冲他吼着,
“别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对你怎么样了吗?!恩?!你这是做给谁看啊!”
被凌冽这突如其来的怒吼给吓到的还不止是允曦,简俊慕皓阳都还没搞清楚状况愣在半天没反应过来。而允曦是彻底的被吓得不轻,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直溜溜的往下掉,压抑的抽泣使他的脸迅速的染上了不自然的红。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他为此要这么生气。
一时间,空气弥漫着僵硬的冷。致命。
直到简俊严厉的呵斥,一切才开始运转,
“凌冽!你疯拉!一起来就火那么大,你吃炸药长大的吗?”不对,简俊更想说他是吃石头长大的,因为他的心就像石头一样硬。干脆把他推到一边,让离允曦至少五步之远,“神经病,他还是病人耶。”说着,简俊伸过手臂将那个泪流满面孱弱发抖的人搂进怀里,像匡小孩一样轻拍着他的背。
“没事没事,不要理他,乖,不要哭了,恩?”
看着缩在简俊怀里的韩允曦,这样的情景昨晚也相同的上演过,那时他也是对自己的话格外顺从,现在是怎样?不是怕被人碰触吗?怕到连辰都不行吗?怕到自己刚一碰他就吓得发抖吗?现在却又那么温顺的被简俊抱着!……不对不对,凌冽的思绪乱得出奇……准确的说,他害怕的从头到尾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凌冽觉得自己真的像个疯子,为此他竟然不顾形象的歇斯底里甚至连情绪都轻易的暴露出来。看来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不再看他一眼,害怕再一眼自己就真的疯了再对他做出什么事来,转身大步离开像逃离一样,快速的逃离有他存在的世界。
慕皓阳是最了解凌冽的,对于这样反常的凌冽,他觉得似乎并不像以往那么简单,那不是戏谑也不是玩味而是纯粹的愤怒,那样毫无掩饰的愤怒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想来,这两天似乎有太多的第一次发生,接连不断。凌冽的事等下再去管,慕皓阳现在更关心的是允曦。他一定被凌冽吓坏了,不要说他了,自己刚刚都被吓了一跳。那个疯子疯起来真的太恐怖了。简俊一边安抚着怀里受到惊吓的人一边碎碎念,
“真是的,昨天才告诉过他今天就‘犯病’,浪费我昨天说了那么多。”
走到他身边,慕皓阳目光落在缩在简俊怀里的人身上,开口道,
“想也是这样,他会照做才奇怪。”
“说的也是。”简俊点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只是这样以来,受到伤害的总是允曦不是吗?而他终究只是个局外人,其实除了医治他身上的伤外,简俊觉得自己和慕皓阳又有社么区别。自己昨天还那么理直气壮的指责他一番,今天看来一切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徒劳。
然而最混乱的其实另有其人。
凌冽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几乎是‘冲’出别墅,与正准备端药上楼的辰擦身而过。慌张到连基本的礼貌都忘记了,比之先前的愤怒更多是慌张。
太奇怪了,简直太奇怪了。凌冽觉得自己太奇怪了,奇怪得有些诡异。自己的性格自己最清楚,他凌冽没什么本事,最大的本事就是控制力超强。这种控制力不单单是对人,更多的是对自己。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凌冽总可以轻易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便再严峻的状况他都可以波澜不惊。没有人有能力影响他的情绪,那是他多年以来自豪并且坚信的东西。可是……就在今天,就在这个可恶的今天,他竟然失控到朝允曦歇斯底里大吼大叫。。为什么在那呼之欲出的一瞬间,他连思考都未思考就全线爆发,凌冽很清楚那种感觉,那是愤怒。从未有过如此清晰到无法狡辩的愤怒。全部的全部只是从他看到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因自己而出现恐惧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坐在办公室里,凌冽思绪犹如他桌上的文件一样凌乱。唯有把自己弄得更忙一点才能掩盖住这突发其然的混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