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意味太过深长,大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锄正要开口说更多忽然被两个人从后面一把抓住。
两人动作很粗鲁,一个扭着他的手把他脖子用力压着,一个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提着使他脚不能完全着地,两人皆是官帽红衣,是雪疆城过来的捕头。
按着张锄头的捕头冷哼一声:“终于抓住你这个小鬼了,昨天潜进千金堂偷雪莲丸,今天又在这里散布谣言,世上竟有你这样的白眼狼。”
张锄又悲又愤,索性豁出去了,对着人群大喊:“我有办法证明。”
:“你怎么证明?”一个声音冷冷问,黄印谦出来了。
······
黄印谦看到张锄取出的几份药材,脸色一变,狠狠地瞪了方文一眼。方文心中一叹,故作不知,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张锄轻缓地均匀按顺序把药材洒进药罐,装进四分之三的水用小火温焙起来。随着时间的进行,一股药香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所有人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药罐罐盖起伏冒气,紧张地等着结果。
嘭,随着罐盖的揭开,张锄小心翼翼地盛出了一碗黄澄澄的药汤:“这个药是一种解毒剂,和雪莲丸成分一样。”此言一出,周围众人一片哗然。
黄印谦冷哼一声,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这只是你一家之辞,纯属妖言惑众。”
:“我可以证明!”张锄怒目对他,端药转身对着虞婆婆诚恳地说:“婆婆,您能相信我吗?这药可以解您孙儿的毒。”
虞婆婆低头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孙儿虞天乐,轻柔地摸着他的脑袋,小天乐面色乌青发紫,嘴唇苍白无血色,额上满是冷汗,身子一直在哆嗦发抖。:“好的,张锄,我相信你。”
张锄闻言重重点头,这声相信有千金重量,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天乐的头,把药汤吹了又吹一点一点往他嘴巴里喂。
随着时间推移,天乐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呼吸很平稳缓和,呼吸间身上各处开始冒出热气,一缕一缕杳杳上升。
这是渐好的征兆!不是说只有仙人送来的雪莲丸才能治骨寒症的么?
周围众人惊愕地张大嘴巴,都放得下鸡蛋了,大家望向黄印谦的眼神越来越不善,年轻的后生甚至把拳头捏得咔咔直响。黄印谦板着脸,颇为不自在地低头看手。
:“动了!动了!”有人眼尖看见天乐的腿动了一下,众人齐齐望去,天乐的腿抖了几抖,然后伸出又略微踢了踢。
虞婆婆满脸老泪纵横,紧紧地握住张锄的手。
说话间,小天乐睁开了眼睛,眨了眨望着大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此刻他的气色已同常人。
:“快向你锄哥哥道谢。”虞婆婆爱怜地摸摸孙子。
几个人把黄印谦围在了中间,恶狠狠地上下打量他,目光就像刀子般刺人。
天乐看向张锄,开口:“谢-”噗!异变突生,说话间他猛地吐出了一口红血,脸上又开始变黑,然后开始咳嗽,咳,咳,咳,咳出来的都是乌黑乌黑的血,他痛苦地捂住喉咙,嘶,嘶地想说什么,又发不出声音,然后一双小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什么,抓着抓着无力地垂下,再没举起来。小天乐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浑身焦黑。
所有人都惊呆了。虞婆婆呆了几分钟,两眼一闭瘫倒下地。咚!
黄印谦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天乐,伤感地叹气道:“我本着一颗真心救人,你们却相信谗言,不知道是谁以所谓的解药来害人?”他指着张锄,问:“你说谁是凶手?”
张锄木然,方文颓然摇头。
咔嗒。两个官差把张锄一反押上了镣铐:“偷盗贵重物品雪莲丸,捏造谣言惑众,投毒杀害幼小,你这家伙等着等着斩头吧!”
:“慢着。”转醒过来的虞婆婆虚弱地说,她望着张锄,眼睛里似愤恨似失望似伤绝,她幽幽轻声道:“我是自愿把天乐给他治疗的,没治好丢了我乐儿的性命不,不算杀人。”她艰难说完,老迈的眼睛里满是死色,没有一点生机。
一个官差冷哼:“不算杀人,就凭他偷盗雪莲丸,虽然未遂,三个月的大牢别想躲掉!”
:“走!”官差按着张锄的脑袋粗暴地把他往外直推。
路过黄印谦身边的时候,黄印谦在张锄耳边用极轻的声音道:“你起码要被关三个月,你爹又只有三月左右的命了,你怎么办呢?大侠。”黄印谦呵呵笑了起来。
张锄的世界一下子黑了。
。。。。。。
月浅夜黑,方文慌乱地在街上跑,他边跑边紧张地回头,越跑越快,越跑越慌乱。
他的目的是镇子上靠近雪山的一座屋子,张锄的家,他摸着墙,好像墙壁可以给他安全感,他又下意识躲开墙角的阴影,好像阴影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一般。
一间不大的木屋,外面看起来和其他的房子没有什么区别,但里面有一股破败的样子流露,隐隐的女人的哭声,晚上还没有开灯,很荒凉。
眼见屋子就在眼前,方文更拼命地跑,口里忽然流出了血,黑色的血涌出,正像小天乐一般。
咚,方文颓然倒地,他抬着头,目有不甘地望着不远处的屋子,颤抖着用手扣地,双腿无力地蹬动着,居然一点一点向前在挪动。
一步,两步,三步,地上拖出一条黑红色的血迹,不知过了多久他居然挪到了小屋前,坚难地把手折向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使尽力气往屋子门下一塞,噗,又是一口黑血,方文难看地笑了笑,头一歪,死了!
等到月亮全然埋到了云里,小屋前来了两个人,一人对着另一个低声恭敬道:“启禀仙师,这就是那个叛徒。”这赫然是黄印谦的声音!
另一人冷哼一声,抬腿就是一下踹到了方文脸上,冷漠的眼神就像是在踢一只野狗,沙哑的声音道:“跟我斗,让你死无全尸。”他弹手一点,方文的尸体轰地一下燃起了幽幽的火焰,霹雳啪啦几个呼吸间消失不见,连骨头都不见了,只剩一小搓黑色的灰。
黄印谦骇得缩了脖子,只偷偷瞟上一眼不敢正眼瞧他,只见他略满意地笑了笑,拿出一个小瓶子对着那堆灰一晃,倏地一下全部吸入。
:“真香啊!”他把瓶子放在鼻前陶醉地闻,沙哑道。
黄印谦不自然地又缩了缩,颤抖着声音问:“这,这个屋子是那个张锄家,看来方文还不死心,张锄他爹已经是废人一个,他娘现在在屋子里,您看怎么处置?”
:“嘿嘿,要折磨一个人就要让他有牵挂,然后一点一点断绝他的希望,那个小子竟敢忤逆我,他就别想死得轻松,他的爹娘先留着哼哼!”
黄印谦深深地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