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登梯
薄雾从仙逸的碧湖中升腾,氤氲的白丝在光明的映射中闪着七彩的虹光,薄雾聚集,在碧湖水畔的后方,形成了笼罩在羲王长亭的层层浓云。
那些厚重浓云没有像荒山中乌色铅朵一样的亘古不变的悬浮于同样死板墨绿的山影上,而是被长亭里的某种有神奇魔力的事物吸引,抛却了可以自由浮空的本能,忘记了自己只属于天空的梦,全部了无目的地在亭外徘徊,游动,始终不肯离去。
天上的那些白光无法穿过由碧湖水面蒸腾出的薄雾堆积成的浓云,自然也就照不到被浓云紧裹住的美丽羲王亭中。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朦胧的亭中依旧没有丝毫让人心情激动的变化产生。
白玉栏杆和朱红圆木嵌接在一起组合成的廊道蔓延到云霭尽头,少年巫启就是斜椅着栏杆,口中念诗而恍然不见的。
当穿过这些重复不变到让人神经麻木,肢体僵硬的石木通道后,一栋精美繁复到让人刚刚麻木的神经剧烈颤动,僵硬的肢体再次变得僵硬,面部的小口咧成血盆大口的空中楼阁陡然在眼前出现,它悬浮在长亭栏杆的尽头,神秘仙谷的前头,两者中央的半空中静立不动。
仙草,仙花,仙药,遍地都是。
山谷前,长亭头的云霭分界处,一道身影蓦然从中跌出,然后头先着地,掉在地上后的身影只来的及两腿一蹬,便陷入了昏迷。
浓郁的带着青草芬芳,花瓣麝香,药叶清新的天地元气波动不休,汇集在一起后便狼烟似的直冲云霄。
光柱状的天地元气在半空中便被精美到令人发指的楼阁的白玉雕琢的底座吸收。始终冲天的光柱和漂浮不动的楼阁在这个犹如仙境的小世界中形成了一道奇景!
当这种强烈到使人忍不住就陶醉的生机昂然和浓云雾霭里的死寂苍白的红白廊木刹那间便形成的一种鲜明的对比后,这种会使人吐血的冲突的错觉,总会对某些没有心理准备、眼界也不够宽广的某人,产生某种程度上心灵不可磨灭的创伤,而且这种严重的心灵创伤会直接导致某人以后多年,不会对任何原本对任何人都会感到震撼的物事泛起丝毫惊讶。
因为,某人已经被今天所有的一切事物磨炼到一种全新的境界,那就是面对一切都视若浮云的淡定。
所以,当某人从地上爬起,用手把咧成大口的嘴巴狠狠合上,并用力的揉了揉后,只是对着眼前的漂浮着的楼阁看了一眼后,又无事一般地对着身上沾上的新鲜泥土拍打起来。
巫启脸上淡定的表情和不在意的拍打着身体的动作都在向人表明一个非常正确的观点,在神经和肉体受到双重打击并且麻木后,那么人是真的会对外界事物产生严重的抵抗性和无视性。
伸手把头发上的仙草揪掉,他才一副风淡云轻的表情打量起来眼前的楼阁,雕栏玉砌,重楼叠宇,有各种花鸟鱼虫与风雨雷电等刻在亭台楼阁上,亦有上古先民的身影。
主宫耸进云天,烟斜雾横,巨阙林立,倚叠如山,恢宏磅礴,可谓鬼斧神工。楼阁分上下两层,在正对着他的那一面楼墙上,三扇檀香木窗镂空,隐隐有精光闪动。东墙轩宇,一记玉石砌成的长梯自云烟雾岚中斜垂而下,玉梯两侧的栏杆斜嵌,一节节的玉梯重叠,仔细数去,竟有七七四十九节。
这明明是一栋楼阁,却静若城池。
仙草丛中的巫启一边凝神打量堪称雄伟不失精美的楼阁,一边暗自告诫自己,这次教训太深刻,要长些心眼了。
拖踏着细碎小步在玉梯远处僚望,始终不肯上前,看来上次的吃亏,让他很是在意和余忌。
识海中血精之气在自己天生精确的控制力下随心而动,带着呼啸的风对着停在地面上的玉梯涌去。因为只是一次谨慎的试探,所以巫启显得有些紧张,顺着地面的花草灵药潜伏,血精之气被他使用的像贼一样,来到玉梯前,他分出三丝分头前进,可是,半晌,顺着玉梯进入楼阁的血精之气没有丝毫动静,和他联系也在进入时被阻断。
虎人是什么?虎人就是遇到困难百折不挠,吃了亏绝对得让对方吃十倍的亏的猛人!
在自己放出的血精之气消失无影时,巫启并没有丝毫气馁,早有预料似的,脸上露出一副我懂的的表情。然后继续分批让血精之气进入,一次,两次,三次,四……那些血气如石沉大海,又仿佛根本就没有进入一样,感觉不到里面丝毫事物。
巫启此时脸就像踩着狗屎一样难看,那些分批进入楼阁的血精之气全军覆没,没有一丝带来楼阁中的信息。
他不禁再次俳腹,狠狠地诅咒那个叫羲王的仙族大人物一通,想着为这眼前楼阁里的不知道的宝藏再一次以身犯险?他就忍不住恼火。
用不知道什么样的宝物来引起我的好奇心,真是好手段,但是想要骗我两次,你真当启爷傻了不成?
慢慢悠悠的带着几分心痛的收回残存的血精之气,嘀咕了几句后,巫启不免还是有些狐疑,难道是自己多想了,这不过是名叫羲王的仙族人对自己的考验?他越想越乱,越想越觉得可能。
人生最最痛苦的是什么?答案就是,你明明知道前面就是一个惊天大宝藏,而却由于自己犹豫不决的想着这到底是不是陷阱,还是有些无聊透顶的人故意留下来逗人开心的超级大玩笑而不敢上前挖掘。
当巫启陷入这样属于名侦探才有可能推断出答案的懊恼问题后,他用行动直接诠释了什么叫最简单,最暴力,却最有效的方法解决问题的最完美途径。
或许是每个人都有的灵光一现,又或者是生物体内的本能反应,所以他径直来到了散发着莹莹光芒的玉梯旁,纤长好看的手指抓在了并不陡峭的栏杆上,然后,什么事也没发生。
其实,有时候,人们总会把事情想的太复杂,而某些人会把复杂的物事理解成简单,有时就是因为这样细小的反差,本来不可能完成的事,会被轻而易举的解决。
巫启的手抓在有些冰冷的栏杆上,内心如实的想。
因为太过于刺激的缘故,巫启抓住栏杆的手上沁满了汗水,抬头望向玉梯旁边的那块被梯台挡住,到现在才发现的的石碑上,同样是一个人的笔迹,却写出了不一样的感受。那是一种淡淡的骄傲和自豪的感觉。
字,龙飞凤舞,磅礴大气,羲王阁三个大字直接透出了此人当时书写这几个字时的不羁和不甘之态。
大字下方,小楷般的蝇头字体占据了大半块。
“吾乃仙族之人,巫蛮仙大战之时受重伤隐遁于此,可奈何受伤太重,弥留于巫族之地不甘,但修养五百载形神将灭,留此地给有缘人。”
巫启没有看那如同废话的遗嘱,只是关键的捡了几个重要的信息看了一遍,这碑文透露出的讯息隐隐透露出了一些他不知道的密闻。
将这一段话铭记于心底,巫启目光转动,对着石碑前的玉梯上方的楼阁,射出了惊人的神芒,可那神芒只是一闪而过,让人觉得不过是错觉。
“此地处处透着诡异,这玉梯,想必,也不是凡物,只是不知,到底有什么用呢?”
说罢,巫启沉默不语,望着玉梯沉思,莫约一柱香的时间,他再次动了,只是,这次他把身体外围的的血精之气全部收回了识海,只留下有些缩小的气血煞气弥漫在身体外。
抬起左腿,踏在了玉梯的第一层台阶上,右腿也紧跟着踏上,呼,没来的一阵风抚过,吹起巫启背后头发舞动起来。站在台阶上的巫启此时能感到一股压力自脚下台阶中传入身体,使得身体变得略缓,但他神色不变,依旧缄默不语的望着玉梯尽头的楼阁,目光坚定。
唰刷唰,连踏三步,巫启站在了第四层台阶上。
身处这第四层台阶之上,比刚才更大的压力蓦然从台阶中涌出,压向他的身体,原本被风抚的扬起头发刹那间紧贴在他的肩膀和背后,不再翘起一丝,身上笼罩的煞气也被压得紧密一些。
在被压力覆盖的同时,沉默不语的巫启脸上却也生出了一点疑惑,只是那点疑惑迅速被惊喜取代。
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中,隐隐还带着一些他也说不清的力量,这种力量使得他有些不纯粹的煞气凝炼了几分,别小看这微微的几分压缩,要是单凭他自己修炼,得消耗几个月的时间才行,因为气血境越到后面,就越得把煞气凝炼的精纯,这样,在化纹时才可以获得更好的祖巫祝福。
只是这些神秘的力量只有弱小的几丝,在帮他凝炼了一些煞气后,便消失不见。
在觉察出这玉梯台介的另外妙用后,巫启忍不住大喜,因为自身巫族血脉不纯的缘故,他的蛮修之法止步于气血境第四层不再晋升,当看到这些压力中的神秘力量能帮他再次晋升新的境界后,他岂能不高兴?
把身体内的煞气全部放出,顿时,巫启被一片血雾笼罩,他停留了片刻思考明悟后,再次跨步,向着玉梯更高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