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巍峨的府邸座落在繁华喧闹的古城之内,门口两座张牙舞爪的狮子彰显了主人的高贵和不凡.府邸占地甚广,府邸外,一面红墙环绕府邸,把府邸和外界彻底隔开,只是偶尔从张开的门望进去,一片桃红柳绿,翠竹环绕,直如世外桃源一般.
“看剑”.从这座府邸的深处,传来一声稚嫩的童声,只见两个七八岁的小孩,一人拿着一只竹剑,你来我往,斗得正酣.突然间,左首的小孩身体微侧,让过来袭的一剑,踏前一步,手中竹剑往对方面门直劈下去,右首的小孩“啊”的一声惊叫,身体一个趔趄,手中的竹剑慌乱的护住面门,只听得“啪”的一声,竹剑被劈成两节,小孩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发白.“你没事吧!”左首的小孩见状慌忙丢掉竹剑,伸出手去拉.地上的小孩把手推开,扯开喉咙大喊“不弃你这个狗奴才给我滚出来!”.一个瘦小的孩子跑了过来,看上去十岁左右,一脸菜色,穿了一件灰色的打满补丁的上衣,看上去十分寒酸,只是双眼中却流露出一股倔强.来到地上的小孩面前,伸出手,嘴巴刚张开,话还没出口,只听得“啪啪”两声,两边脸各挨了一个大耳刮子,地上的孩子一跃而起,指着他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枉我爹爹把你从路边捡回来,给你吃,给你喝,你却总是在算计我!”“少爷我…”“大胆奴才,还敢狡辩!我让你给我削一把竹剑,你居然敢偷工减料.”一指另外一个男孩“为什么他的剑总是好好的,我的剑每次都断!再有下次,打断你的一双狗爪!”.原来这个男孩是这所宅子的小主人,姓海,下人都称呼他为‘海少爷’.他父亲善于钻营,多少年下来,在当地创下了一个不小的家业,有钱人就怕被人惦记,所以近年来,他父亲频频出没于省城,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倒也结交了不少官府和武馆的朋友,偏生他这个宝贝儿子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却对练武情有独钟,海老爷算盘一拨,计上心来:听闻省城武馆的冯干城冯总教头漆下一子冯武和自己的儿子年岁相当,深得乃父家传,小小的年纪就练就了一身好武功,如果把这位冯公子延请到家,既可以陪儿子练武,又可以靠上冯总教头这颗大树,真乃一举数得.在海老爷的极力串掇之下,再加上冯武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双方一拍即合,于是乎冯武就迈进了海家的大门.海老爷的宝贝儿子虽说是喜欢习武,却从不肯下苦功,每每和府里延请的师傅对恃之际,小手一挥,对方即人仰马翻,一时间仿佛天下之大,唯我独尊一般,而冯武毕竟是小孩子,不谙此道,从此后海府的下人不弃就多了一项工作:削竹剑.而海少在连遭挫折之际,也把气发到了不弃身上,不弃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也成了家常便饭.府里的人对此习以为常.
海少爷在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渐渐的把刚才不快忘记了,走上前勾住冯武的肩膀“冯武,听说城西玉锦轩又来了一个大厨,我们去品尝一下”.临行时不忘回过头来“把这里收拾干净,再去削一把竹剑,弄不好小心你的一对狗爪”.说罢扬长而去.
天色已经暗下来,不弃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小屋,独自一人望着窗外发呆,过了一会,肚子咕咕叫起来,管厨房的大叔早已经回家了,不弃小手伸到枕头下一阵摸索,拿出一个纸包来,打开纸包,一件微微发白的红肚兜出现在眼帘,红肚兜的中央用刺绣刻了一个金边的‘韦’字.微微叹口气“看来我应该姓韦”把肚兜包好,重新放回原处,想起海少爷,不禁又打了一个冷战.“我必须离开这里,否则我早晚要死在海少爷手里!”只是他对外界一无所知,又是一脸茫然,就这样思前想后,不知不觉靠在床边睡着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把不弃惊醒,门外一个声音喊道:“快起床!死懒猪,小心海少爷剥你的皮.”不弃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拉开门,门外点点星光照了进来.“都五更了,你还在睡,要不是老子来叫你,你今天不死也要脱层皮”门外的大汉骂骂咧咧的走了.不弃一溜烟跑到马廊,把马喂饱后又是一溜烟蹭进厨房,厨房的大汉用眼角扫了他一眼,自顾自忙去了.不弃低着头走到灶前,蹲下身子开始给灶里添火,忙了一阵子,一抹白色出现在天边,墙外小贩的叫卖声夹着各种嘈杂的声音开始传过来,“开饭了”有人喊了一句,不弃坐在灶边眼望着众人拿着碗一个个的走到灶台上,过了一会,一个馒头丢了过来,不弃也不顾两手脏兮兮的,伸手就把馒头抄在手上,“大叔,我要尿尿.”“快去快去,每次吃饭的时候就要尿尿,晦气!”不弃抓着馒头,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三拐两拐,来到一个破旧的房子面前,推门进去.“是不弃么?”房子里传出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张爷爷,我给您带吃的来了.”“咳咳,好孩子,你吃了吗?”“早就吃过了.”
“都吃了些什么,说给爷爷听”.“可多了,有白花花的大馒头,有香喷喷的米粥,还有好多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正说着,只听得“轱辘”一声,却是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老人望着不弃的眼光渐渐柔和起来“孩子你过来”老人伸出一只手,怜爱的摸着不弃的头“你这孩子!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是被父母照顾,长辈关爱,你小小的年纪已经懂得关心别人,哪怕自己受点委屈!你的事情爷爷都知道,被你照顾了这么久,爷爷也该给你点礼物了,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不弃举起手中的馒头“爷爷先吃了再说”老人摇了摇头“爷爷不饿,再说爷爷也不忍心看着你挨饿呀”老人指了指墙角“爷爷给你的礼物就在墙角下,你去帮爷爷挖出来.”不弃走到墙角,蹲下身子,用手在墙角摸索了一阵子,发现一块砖头有点松动,用力一揭开,只见下面放着一块四四方方的锦盒,不弃把锦盒拿到老人面前.“打开它”老人说道.打开锦盒,诺大的空间只有一枚戒指静静地躺在那里,老人伸手拿过戒指,用手不停地摩挲着,仿佛要把上面的灰尘都摸去一般,不弃默默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睛不解的望着老人的神情.又过了一会,老人长叹一口气,笑道:“我又着相了,一个将要走的人还眷恋这些身外之物.”老人把戒指塞到不弃手上“这是爷爷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不管你用不用得上,记住:一定不要把这东西给别人看见,也不要说你认识我.”不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从来都没有见过老人这么严肃的说话,一时摸不到头脑.老人挥挥手“你这就出去吧,爷爷也要去一个地方了,以后我们没机会见面了.记住: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说你认识我!”.
不弃充满疑惑的走出张爷爷的柴房,心里觉得沉甸甸的,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一般,回到厨房,那些人的饭已经吃完了,灶台也收拾的干干净净,不弃过去,少不了又挨了一顿训斥.转眼间天色已经大亮,一笼笼热气腾腾的精致糕点已经用盒子装好,摆放在灶台上,又过了一会,丫鬟们象花间的蝴蝶般穿进穿出,灶台上的食盒已经被一扫而空.不弃回到自己的柴房,从衣兜里掏出老人送的戒指,想了想,把枕头下的破纸包取出来打开,把戒指用肚兜包住,放回枕头下,做好了这一切,拿出昨天削好的竹剑,来到海少爷昨天比试的地方,静静地候着.
眼看已经日上三竿,奇怪的是海少爷一行人并没有出现,看来海少爷又找到了新的玩法,不知道对自己是祸是福.不弃把竹剑放回柴房,起身往海少爷的住处走去.走到半路,发现今天的气氛有点特别,来往的人比平时多了近一倍,大家都行色匆匆,谁也没有去注意他.不弃正低着头走,被一个眼尖的管事发现了,对他叫了一句“不弃去厨房帮忙.”不弃应了一句,转头向厨房走去,心头暗自奇怪,大家都知道他是少爷的跟班,这时候一般没人会来叫他做事的,看来今天情况有点特殊.来到厨房才发现,厨房里的人也比平时多了一倍,厨子们满头大汗的忙碌着,一个管事在那里指指点点,管事看见不弃进来,一反常态没有斥骂,指了指不弃“你去添火.今天老爷宴请省城的冯总教头,大伙卖力点,伺候得冯总教头满意,大伙都有赏.”
转眼已是正午,菜肴已经出锅装盘,一个管事走进来叫住不弃:“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带上少爷的竹剑去大厅候着.”不弃换了一身干净点的衣服,背上竹剑来到大厅,只见大厅坐满了人,十几张桌子两边排开去,每张桌子都坐着一个一身劲服的壮年,被四周本地的乡绅团团围住.大厅中央一张巨大的八仙桌,只坐了四个人,主位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汉,双目如电,顾盼生威,不时发出一声长笑,显然是开心之极.显然他就是冯干城冯总教头了.客座上海老爷一脸媚笑,冯武和海少爷坐在下首,左顾右盼,得意之极.“原来习武之人这么受人尊重!我一定要习武,一定要出人头地!”不弃小手紧握,习武的念头已经在他的心目中扎下了根.
“狗奴才过来.”海少爷显然也看见了在门口发呆的不弃,不弃走到海少爷身后站定.海少爷回头对冯总教头笑道:“冯叔叔,侄儿最近和冯武兄互相切磋,武功大有长进,相信进了省城一定不会弱了您的名头.”冯总教头微微含笑“是吗?那就请贤侄给我们露两手怎么样?”海少爷早有准备,一转身脱下外套,对着不弃微微一笑,不弃打了一个冷颤.“你就拿着你那把竹剑攻我,放心,我不会伤着你的”海少爷往大厅中央一立,对不弃招招手.不弃咬咬牙,取下竹剑对着海少爷一剑刺过去,这一剑看似凶猛,却轻飘飘的毫无力道,海少爷一个优雅的侧身,让过这一剑,右手扣在剑柄,不弃慌忙松开了手,海少爷飞起一脚,正揣在不弃的肚子上,不弃捂着肚子连连后退,海少爷一个箭步冲上去,手中的竹剑对着不弃的面门劈下去“啊”不弃一声惊呼,双手抱着头蹲下去,竹剑‘刷’的从不弃肩膀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不弃捂着头蹲在那里,等了半天第二剑却没有下来,只听得大厅掌声如雷,抬头一看,海少爷已经回到座位上,不弃终于松了一口气,重新回到海少爷后面站定.这时候菜如流水般一道道上了上来,宾主间欢声笑语,一派融洽.突然间冯总教头停下了筷子,眼睛呆呆的望着门外,大家都随着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的望着他,“不对!”冯总教头一声惊叫,众人随着他的目光望向厅外,只见厅外的天空霎那间黑了下来,明明是中午,厅外漆黑一片,一个声音在众人耳边清晰的响起:“张有礼兄,还请出来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