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我和小楼的食品加工公司已经成立半年有余,我在南方也整整度过了两年零七个月的时光,这期间的春节我没有回过一次家,倒不是我心疼路费钱,只是因为春运这个问题实在让我头疼,我想因为回一次家就被挤掉一只胳膊或一条腿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和小楼偶尔也会相约找个饭馆去喝点小酒,我的酒量没得说,但小楼的酒量就像他的长相一样过于斯文,登不上大雅之堂。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小楼喝趴到桌子底下,他对我的酒量一直是赞叹不已,我心想这点酒又算得了什么,要是杨小胖来了能把你喝死。
那是在情人节的晚上,我又把小楼灌得迷迷瞪瞪,其实这根本不怨我,多半是他在自饮自酌。他女友在情人节来临的前一个星期有了新欢,然后一脚就把小楼踹到了万丈深渊里。这已经是第七天了,小楼每天会纠缠我去陪他喝酒。我每天也都用着相同的口吻奉劝小楼:女人不过是头小毛驴,就算你当不成阿凡提,那也可以当阿凡达啊,别难过了兄弟,这年头小毛驴常有,而阿凡达却并不常有。
我搀扶着喝成酩酊大醉的小楼走出饭馆,准备打车先把他送回家,迎面走过来一男一女,很明显是受了情人节的驱使,女人手捧玫瑰,男人则当起了护花使者。
今天的出租车特殊的难叫,司机像是有载不完的乘客一样要送来送去,我扶着小楼,看见这对压马路的男女来来回回绕了三趟,我心想就冲这股浓情蜜意的劲头,这俩人一准是热恋呢。
我看了眼那个女人,娟娟秀发,略施粉黛,岁算不上大家闺秀,可怎么也够小家碧玉的了。男人似乎瞧见了我那一脸的坏笑,直接对我爆了粗口。他女友也随着他的叫骂声而抬起头来,我见这女人虽然穿着平底鞋,但还是和身旁的男友个头差不多高。
我对着他俩嘻嘻一笑,没有一点恼羞成怒的样子。怎么说今天也是过节,虽然是洋人的节日,但我还是给予这对正在享受节日气息的男女无限的宽容。
又过了两颗烟的功夫,我拦到了一辆出租车,之后我一把将小楼扔进了后排座位上,当我也即将钻进车里时,突然听见一个女人喊救命。
我问司机师傅说是不是有人喊救命,司机说没听到,可我确实听到有人喊了啊。这一刻我豁然了司机骗我得目的,只因他一心想赚钱,不想多管闲事。然后我开始骗司机说我是便衣警察,让他熄火等我一会,并帮我照看后座上的朋友。
司机当然不愿意,毕竟这点钟里时间就是金钱嘛,我再次重申我是警察,司机说要看我证件。我说去你大爷的,哪个便衣出门喝酒时还总带着工作证啊。
司机被我骂完后,竟然相信我真的是警察了,他还煞有其事的对我说:哥们,一定注意安全啊。
我下了出租车就朝着南面一溜小跑,因为声源是从那里发出的。当我跑了半分钟后,我看见刚才还跟我活灵活现的那个陪女友压马路的男人,正脑袋朝下屁股朝上半蹲在地。我心想这个怂货,刚才和我的本事哪去了。
他那个貌似天仙的女友正被两个流氓你言我语的调戏着,其中一个流氓手里还拿着匕首。对于匕首我是行家,或许这都是拜杨小胖所赐,他当年很是喜欢舞刀弄枪,我也就不得不近墨者黑了。
现在我面前的流氓拿的是一把袖珍弹簧刀,这种刀的刀身只有70毫米左右,要说的勉强些也是可以扎死人的,常打架的混混多选择这种刀来防身,因为容易隐藏且构不成人身危害。
我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隐藏在了树后看起了热闹。那个蹲在地上的男人和流氓讲起了原则,他一再强调要钱可以,但绝不能伤及他和他的女友。
其中一个流氓操着SC口音凶神恶煞般的说:龟儿子呦,老子就要财色双收,你又有啷个方法嘛。
然后便朝着女人的身上摸来摸去。
我看时机成熟,再不出声那女人就真该吃亏了,于是便使劲咳嗽了一声在树后缓缓走出。
我就住在这附近,而且又是个外地人,所以我很谨慎的选择了不说家乡话,我可不希望因为陌生人而惹火上身。由于之前跟着建筑队盖大楼,所以我学会了好多种方言,HN话,ZQ话,HB话,等等,我都能学的惟妙惟肖。但我选择了在电视里学会的东北话,因为东北话在汉语里比较具有威慑力。
那女人转身看到是我,于是便要大呼救命,我抢先她一步开了口。
“咋地了小娟啊,哭啥玩意啊哭,有事跟哥说。”我高调的虚构出了和这个陌生女人之间的关系,然后对这个我并不知道姓名的女人挤了挤眼睛,暗示她要配合我假戏真做。
这个被我谎称小娟的女人怔了几秒,然后异常兴奋的跟我说:“没事呀,这两个哥哥想跟我玩石头剪子布呢。”
我看见其中一个男人正巧在摩拳擦掌,那架势还就真好似要开始一场石头剪子布大赛,我心中窃笑,这女人的反应可真够快。
“哦”我应了一声。然后接着说:“你让哥省点心吧,上回就是有个流氓非跟你玩石头剪子布,最后满地找牙,诶呀妈,那模样可老惨了。”
小娟撅起嘴说:“没你这样不识闹的,差点把那人打死。”
从口音听去,那两个男的应该是SC人,但具体SC哪里的我就不清楚了。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我说的东北话,但我知道他们一定听懂了小娟的普通话,因为在我偷眼看去时,那两个SC人听完小娟的话后直撇嘴,我知道他们心里一定是没了底气。
我和小娟就跟唱戏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句句却都能命中要害。我看见那个拿‘兵器’的男人收回了袖刀,然后一脸和气若无其事的站在一边看着热闹。
那个摩拳擦掌的男人则堆起满脸的笑容说:“幺妹,误会撒,我们只想和你算坛子,摆摆龙门阵哈。”
小娟明显是听不懂SC话,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我明白,这两个SC人的意思就是和她开玩笑呢,没别的意思,不过是想跟她聊会天。
我没有过分纠缠他们到底是不是在跟小娟开玩笑,我只是想尽快收场,出租车司机还像傻老婆等汉子一样盼我速去速回呢。于是我便拉着小娟的手朝计程车停留的方向走,她男友这时也跟在了我的身后,我回过头来告诉他,下次在碰上这种事情时,要像之前骂我一样的去骂欺负你女友的坏人。她男友支支吾吾半天,想解释却又欲说还休,而他那张被我嘲笑后的面孔,就像我家乡那边快要熟透时的苹果一样绯红。
我把他们送出小道后就没再去管他们,而是果断返回计程车里。
司机蹲在车外吸着烟,看见我扬长走来后,便耐不住性子上前问我:“怎么样了警察同志,把坏人制服了吗?”
我镇定自若的回答:“当然了,七八个流氓被我三拳两脚就打炮了,你瞧瞧,我还负伤了呢,人民卫士也不是铁打的。”
我赶忙捂起肚子,然后依依呀呀的假装痛苦,司机则笑的前仰后合。
“行了师傅,咱别闹了,赶紧送我俩回家吧,明天刑侦队还有一堆无头案子等着我侦破呢。”我收回那一脸粉饰出的痛苦,正经八百的对司机说。
司机冲我敬了个礼,同样一本正经的回敬我:“yes,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