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幻梦一场空,
落泪成伤曲溯忧。
命生茫茫谀酒愁,
一季秋冬雪白头。
秋霜冬雪,夏雨春潮,流云残短,凉风瑟冷,四季变迁,人情更故,琐事俗尘,萦绕人心,古有蛟龙入海,仙巢山林。始归于野间寂静处。今仍传,能人异士,山间能见,海边能闻,遗世独立,传其迹,却不见其影。人各有道,却难见寻得大道者,凡觅道法之士,皆看不穿一个“道”字,又岂解得:“破得红尘处,方显自在时。”这一句之妙。
鸢峰山,四季如春,一处灵山宝地,不见山高,却与自然相融,灵气葱郁,花繁景胜,飞鸟不绝,珍兽竞走,山中有一高台庭宇,名曰:霏雨阁。此间适逢春潮,霏霏毫雨,湿了靑叶,沾了绿衣,碎草花叶亦被雨露压低了身影。淅沥雨中,霏雨阁外,一名身着素衣沧桑老者与一名黑衣虎壮男子,正面相向,皆是付手而立,而两人正中间却有一婴孩,卧于法座之中,被一层浅蓝色的光幕包裹在其间,水滴不穿,风沙不过,那飘雨斜风尽皆被阻隔在了光幕外。
“净恶,你非吾类,速速退却,我可不与你计较。”长者一脸肃穆,圆睁着眼,森冷的看着那壮若猛虎的中年男子。
“我因它而来,自该因他而去,”中年男子手指着婴孩,既而笑道:“净善老匹夫,你我交手万年,难分伯仲,莫非还想与我切磋一二?这孩儿还是由我教养,你速速撤去护持,容我带他离去。我便不在滋生是非了。”
“哼”老者闻言冷哼一声,心中愤怒,大有与其争斗之意,但又恐伤了婴孩,后又沉声回应道:“净恶老怪物,此子与你大道不同,莫非你想是坏了他的前程?你不是他能托付之人?若是交与你手那岂不大乱天下?老怪,我看你从何来还是回何处去,你我老死不相往来,再不了之,莫怪我出手擒你。”
长者的一番话下来,那名为净恶的老怪物却纵首一笑,心中细算一番,才徐徐说道:“净善匹夫,你安知我无能教养此子?神通道法,地宝天材,样样与之,就算劣童亦能教化成圣,你又何德何能,据此婴孩?”
“灵丹妙药,玄灵至宝,我自也不会少给于他,但凡我能教的,你又怎能教得?”长者轻抚白须,笑意款款,一副自得之样。
“净善老匹夫,休要逞那口舌之快,天地生万物,强食弱肉,若在世间走,皆离不开一个‘杀’字,你那副倚老卖老的尊荣只会将他教养成一自卑懦弱,贪生怕死之徒罢了,又怎能助得他登上巅峰,谱不朽之伟业?”
中年男子的面容忽便得狰狞可怖,眼中红光隐现,已有前去与老者斗法争狠之意了,“速速撤去护持,容我将他带走,如若不然便让你这鸢峰山鸡飞狗跳,化作虚无。”
“得道之人,静心演道,虔诚悟理,杀伐之气段不可沾,此子终与你无缘,你还是退却吧!”长者大袖一挥,四周空间便做一团清气,徐徐升入空中。
“好言相向,你却此般对我?”中年男子愈想愈怒,大喝一声,便化作一团混浊黑气,直追那清气之后,“匹夫休走。”
一清一浊两道青光在空中飞腾竞逐。一时间漫空星云罗布,乾坤斗转,难分得清是大日天明还是斑斓星空。飞沙走石,真火流离,席卷天际,上那玄天九清都一片飞沙,下那幽冥地府皆四处流离。那道混浊黑光突一加速便拖着一道狭长的光在风火流沙中划出一道圆弧般的轨迹。只见那净恶又显现出中年男子的身形,宛若黑暗中走出的死神拦住了青光的去路,净善也不退让,右手一扬,散去那包裹于身的青光,左手一斥,又将怀中婴孩以法力护持于空中,这时才与那净恶老怪物针锋相对起来。
“净善老友,你这逃路的功夫更胜当年啊,若非我舍弃真元端是不能追上你。”那净恶老怪笑脸盈盈,一时间气氛倒也暂时缓和了下来。
老者昂首扬眉、正色颜面方才缓转过身体大声喝道:“净恶老怪!休要在本座面前信口雌黄。本尊得天地造化之指引,演习大道,乾坤妙法,岂与你这歪道邪魔有所勾且?”
净恶道:“不嗔?不怒?此时的你与歪道邪魔又有何区别?暂且放下你我之间的恩怨,我这里有个择中的方法,如果你答应我即刻离开,如果你不应,你我再行商量也不迟。”
“你...你...”老者耳鬓须发纷飞,面色如枣,心知这净恶老贼颇有些算计,缓和过心神才缓缓说道:“你且说来,若此法不伤天理,循天地之道法,本座倒也能接受。”
净恶微微一笑,也不知是从他的身体何处忽然升起两道霞光,一青一赤两道光芒横空滋生。道音妙法、翔云图腾从那青赤两光之中繁衍而出。良久,天音妙法霞光彩云才从中退去,露出一青一赤两柄古朴长剑。
老者眼神唐突,等他舒缓过心神那青赤两剑早已退去了霞光,“这是.....”
净恶道:“不错,地易八剑中的赤炼剑与青干剑,稀世之珍品,斩仙屠妖,杀神灭佛,堪称绝世神兵。”
中年男子眼中露出那皎洁之光,一副奸商淫道之相,紧接着他又继续介绍道:“赤炼、青干以庚精精铁采日月之精华,集天地之灵气,耗尽诸天万界九九八十一名巧匠之心血,八熔八铸,时消七七四十九会元之数,更是血祭人间无数至情至爱之夫妇,布下七情绝阵,得此一对对灵剑。故又名‘干将、莫邪’剑锋所指,皆无匹者。”
“吾念老友酷爱收集天下之神兵利器,念故人之情,故欲将‘干将、莫邪’二剑送予老友,不过....”那净恶男子边淡笑着边说道。
净善心中划过一道惊雷,莫名的便开始不安起来。“不过什么?莫非‘他’和你说了什么?我劝你速速退去,不然你真是在劫难逃,到时连我都无法解救你。你我根出同源,我乃天易教首座,你乃地易教首座,皆是易教中人,你我虽争斗无数年月但也止在切磋,净恶你又何必滩此浑水,那难免要毁送了根基啊!”
“净善老儿,休要危言耸听,我自有算计。我已放下身段又以神兵利器相赠,难道你还要与我争夺这婴孩教养的权利?‘他’是谁我不知道,你所言所述我亦不放在心里,今天这婴孩你是让我带走我也带走,你不让我带走我也要带走。亮出法宝兵刃,你我再做算计。”浊气斗升,那浑黑的浊气从净恶的黑袍中猛然升起,随时都有向老头包裹上去的意思。
老者本是安若泰山,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端心中反而躁动不安起来:“地易教的根基绝不能断送在你的手中!”
“净恶,你也别怪我。今日不擒你你必犯下滔天大祸,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听着老者的一言一语净恶反而不惊反喜,仰首笑道:“多少岁月了?你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擒我?擒你?不过是心魔作祟!你能擒我若干年前便擒了,我要杀你若干年前便杀了,今天难免一场死战。立下遗言,你死后我可为你传达。”
“好气魄!但你永远也杀不了我,我也杀不死你,除非今天就是世界的尽头!”
“这并非死局。”
老者边说着,那鬓发都随着空天之上的风向后倾斜,那宛若枣红的脸蛋也回归于深沉与静寞。苍沉的脸透着数不尽数的悲凉,“善之愈善,而恶之愈恶;天道循环,人亦不能救,安敢恕苍生?”一抹风尘的泪悄然在老者眶边泛起,沿着流光走过的痕迹投影在蓝天之上,久久不散。
老者眼含着丁点泪光,扬手唤出他持道授业的拂尘,再一挥舞,天际变幻,恍若行走于银河星汉之间,四周星云可触,耀眼的明显围绕着两人,时而转瞬逝去,时而星雨忽降,千奇百幻,好生艳丽,之前净善咋舌惊奇,现在反轮到净恶惊诧不已了。只观他颜面肃穆神情紧张然则破口大骂:“乌鹭净琉璃,净善老匹夫你藏得好深,这早已从天界绝迹的弈棋竟然在你手上!”
净善他不怕,可这“乌鹭净琉璃”却是三界至器,败者道消身死,灵魂被永远禁锢于棋子之中,万劫不复。虽然他的修为不至因此而消失,但他若是下棋输了也会被永远禁锢。弈棋一出必决生死。
净善不语,端是从星空中飞出两盒琉璃棋子,而那棋盘却是星空相割、星云密布而成。置放妥当后净善才缓缓言明:“琉子先行璃子后置,你且动手吧!”
净恶端视着眼前白色琉子再一看净善眼前的璃子,心中笑道:“乌鹭净琉璃,持此法器者,皆后出手于攻击者,千古不变,既让我先攻又怎么会输给你这老匹夫!”
净恶倾斜眼眸偷偷望了一眼静坐于星空中的括瘦老人,心中笑道:“赢得此局我便赢得所有,等乌鹭净琉璃收了你的法身,这弈棋和那婴孩都要落手于我。”
净恶手中白子如星汉抖擞落入盘中连接成浩瀚银河,波澜壮阔。而净善手中黑子却似俗尘花红,开散百处,艳红欲滴。在他们的不远处,那流光护持的婴孩却伸展着小手触摸着星空流雨,一副志趣意满、怡然自得的样子。
棋行良久,净恶竟大声笑起,中年男子的笑容异常可怖,难以明言的狰狞紧锁于他的眉间。观那棋局胜负已定于他的心中,说道:“净善老贼,观你落子不长不立,花散百处,待我形成围杀之势便叫你道消身死,永堕沉沦!”
“你落的是你自己,而我落的却是天下苍生,再有一子便是你我宿命恩仇因缘了时,你且看吧!”净善说罢便展手一招,黑色璃子在星河的深处闪耀着。忽有风过,静坐于星空中的净善发簪上的沧桑招展得更盛了,缕缕发丝随风扬起,直至那光耀散去。有一缕青丝随风远荡而去。
黑子落定,星空忽然散去,而那乌鹭净琉璃也开始分崩离析,先从那边线上的棋子碎裂在虚空之中,最后到那正中的一粒黑子也碎裂为虚无。棋盘化去,净善净恶两人就如同坐化了一般,被微风一吹,他们的身体也从空中消散开去,隐约的只
有那苍苍的白发还在随着风在空中缓缓飞翔。
没有目击,没有见证,两人突然出现而后又突然一起消失,天空仍旧一尘不染,大地依然草树茂盛,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那冥冥之中传来了一声:“你落的是你自己,而我落的却是天下苍生,你我的宿命恩仇终有了时,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
鸢峰山,四季如春,一处灵山宝地,不见山高,却与自然相融,灵气充裕,花繁景盛,飞鸟不绝,珍善竟走。山中有高台亭宇,名曰:“霏雨阁”,此阁适逢春潮,毫雨霏霏,湿了青叶,沾了绿衣,碎草花叶亦被雨露压低了身影。霏雨阁处,一亭台之上有一子忽降,七彩霞光裹于其身。
霏雨阁中一老道忽闻阁处亭台之上有婴孩啼哭声,寻声响处去,剑一婴孩被雨露沾湿了身,心中惊奇:“是何人将此婴孩弃于本座道场?”
道长仔细查探了一番,却见婴孩怀中有一信笺竟沾雨不湿,拾而视之:“简则简,易则易,简则简之易,易则易之简;万物皆在一简一易中日月开蒙,易生万物,道法方略;成也易也,败也易也;故为此子取一姓氏‘易’,又逢霏霏雨天,承雨后方见光芒,故起名为‘雨’,从今往后,易雨便是他的姓名。”
老道细阅信笺之后方笑道:“时也?势也?缘也?由也?你既得姓氏、法名,他日也可授我戒法,传我根基。”
说罢,老道便抱起婴孩向山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