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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卷八 两小无猜

阿眉大约比孙小猫小个一岁左右,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特别中意孙小猫,这么说当然是有根据的,有一次阿眉在楼道上跟孙小猫拜拜,突然信誓旦旦的跟孙小猫说“小猫,长大了我要嫁给你”当下孙小猫觉得听着很别扭,便哦了一声下楼了,在楼梯口遇到阿眉的姐姐,他们姐妹俩都是美人胚子,但当时小孩子是不会想那么多的。然后孙小猫就告状般给阿眉的姐姐说阿眉说长大要嫁给他,也不知道她姐是怎么坚持着爬上楼的,总之是笑得花枝烂颤。后来孙小猫搬去跟父母住了,再见到阿眉竟是十几年以后的事了。

孙小猫在小叔家嘚瑟了小半年,孙老灯回来了,而孙小猫不知道又野到哪去了。

孙老灯坐着跟老父亲聊天,而后又上另一头跟老娘说话,对于二老的冷战孙老灯也是没辙的,但在后来孙老灯谈起这段往事,孙小猫能感觉到老灯是向着他老爹的。这又得牵扯到更久远的往事里,也就是小猫猫爷爷骑白马别手枪之前好些年的事。

简而言之孙小猫的奶奶是个富家小姐,而他爷爷是个穷**丝,后来**丝奋发图强逆袭了白富美,然而婆媳关系很不融洽,并且愈演愈烈,到后面一家人分做了两家过,孙老灯跟着老爹和奶奶过,他老娘带着其他孩子自己过,孙老灯的奶奶也就是小猫的太奶奶,孙小猫很有幸的在照片里见过这个女人,在当时能拍照片的机会很少,可见孙家确实是个彼时风生水起的家族。那会儿大抵情况就是男孩跟着孙小猫的爷爷和太奶奶过,女孩跟着奶奶过。人嘛自然跟谁过就跟谁亲,再要细细去分析也没那么多素材了,往事悠悠,苍孙已老,记不清许多了。

孙老灯兄弟三个,他是长得最矮小的,但孙小猫在兄弟中倒是个子最高的,现在的孩子普遍都个子高,营养够,哪像孙老灯那时候有上顿没下顿,孙老灯觉得如果不去当兵自己还不知道要多矮矬穷。关于他的两个弟弟孙老灯更偏爱小弟,很可能是觉得是因为小叔比较憨厚,二叔滑头得很,所谓小时看到大,孙小猫听老爹讲过他们哥仨小时候的一个故事。

这个时候三兄弟是跟着孙小猫的爷爷过,还有他们的奶奶,日子清贫是很少有肉吃的,但只要有了一点肉奶奶一定会留给哥仨。这天是祭祀的日子,家里杀了只鸭子,奶奶煮了鸭肉汤给三人各盛了一碗。小弟慢悠悠吃着,老二已经狼吞虎咽消灭干净,意犹未尽于是寻摸到小弟身边,发现他碗里的肉还有好几块,于是计上心来,突然拉着小弟一手指着远处喊“你看那边是什么”小弟一听傻忽忽就朝那看,结果啥也没看到,老二顺手夹了块肉吞进肚子。“没东西啊”小弟莫名其妙,继续吃鸭汤,倒没发现少了。老二一次得逞又故技重施,又骗了小弟一块肉,如此几次下来,小弟终于发现碗里的肉没了,立马嘴一咧哭了,孙老灯上来就是给老二一巴掌,原来他在一旁开头看得乐,到后面觉得老二实在有点太过分了。最后他们奶奶又给小弟装了碗肉才安抚好他,所以孙老灯向着小叔事出有因,他大抵是不担心这个古灵精怪的二叔的。

孙老灯当兵去了家里的大小事务就是老二和小弟同父亲一起支撑,后来兄弟姐妹都大了,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该嫁的嫁,该成家的成家。虽然家道中落,但孙老灯的两个弟弟却也不是省油的灯,结识了一般兄弟,虽说没能致富,倒也落得无人敢欺负孙家人。据说孙小猫的小叔还拜过两个武术师傅,使一把圆柄马刀,当然小猫是没见过小叔砍人,只看到他整天可怜巴巴的被婶婶数落,不过有时候表哥土申犯错了,小叔会罚他端一盆水跪上几个时辰,据说他的师傅也这么训练过他。孙小猫唯一一次听孙老灯说起是后来小叔和二叔在工地上平息农民工闹事,两个人赤手空拳对付20几号人,结果那二十几号农民兄弟都住院了,两位叔叔只受了点皮外伤。有那么一段日子里孙小猫看着小叔是会满眼泛星星的,尽管这个每天睡到快中午顶着个鸡窝头裤兜里揣不了几块钱的小叔怎么看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勇武。

到了夏天,鹭江时常会迎来台风,这一年也不例外,呼呼的风把电线杆子吹倒了,周围一片都乌漆墨黑停电了。孙小猫和表哥表姐一起坐在阳台上纳凉,那时候孙小猫还没近视,眼神出奇的好,看着远处树丛的轮廓觉得很像狰狞的怪兽,自己把自己吓得心里砰砰跳,一旁的婶婶走过来拿东西,表姐问说小叔上哪去了,婶婶没好气说不知道,转身就说了句顺口溜,“孙XX(小叔名字)吃菜卜,攒钱找小姐。”大家正乐着,小叔回来了,淋了个落汤鸡。在孙小猫眼里小叔一直是个失意惹人怜的家伙,孙小猫最心酸的一次是过年了小叔让小猫去买箱啤酒,结果他掏出口袋里的钱找了半天最后直接都塞给了小猫还怕不够。钱都是婶婶管着,小叔只能有点烟酒零花。后来孙小猫把这事告诉爸妈,又辗转同小叔谈起,小叔只是挪揄的笑笑,淡然得很。再后来小叔便同土申哥一起开始接工程,开车拉货了。

孙老灯回到家半天了,到了吃午饭的点还不见小猫影子,老爷子坐不住了,晃晃悠悠下楼找去。孙小猫的爷爷身子骨一直是硬朗的,后来不幸让摩托车撞了下,一脚骨折了,从此就拄起了拐,身体也每况愈下。而就是这样慢腾腾的走,他爷爷找了大半个城终于把孙小猫撞上了,原来小猫跟小伙伴玩的时候跌跤了,膝盖上血肉模糊正被两个娃子搀着往家走,见爷爷一来赶紧甩开身子逞强般呲牙咧嘴的跑过去,搀着爷爷回家了。

这些事原本孙小猫快忘了,直到几年后爷爷过世了,后知后觉的孙小猫在某天夜里脑子里突然浮出来这些画面,捂着被子抽噎着睡着的。

孙小猫被爷爷领回来后他老子很是窝火,觉得再这样孙小猫会变成野孩子,决定送孙小猫到附近的幼儿园上学,于是孙小猫又开始上学了。走之前孙老灯还交代了学校旁的开餐饮店的朋友,让孙小猫中午饿了来这吃饭,回头一起算钱。

孙老灯动身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爷俩躺在床上,孙小猫倚着孙老灯的腿听老爹给他念故事书,念着念着孙老灯停下来告诉小猫明天他又要走了。而后孙小猫就哭了,一边求孙老灯别走,求着求着孙老灯也哭了,爷俩抱在那哭作一团。

台风天刚过去不久,空气依旧很湿润,夏虫经历了这一番洗礼还未缓过劲,晚风徐徐的吹,似人的呜咽。

第二天孙老灯趁着小猫熟睡打点好行装出差去了,这是第二次孙老灯偷偷溜走,孙小猫第一次哭了,第二次哭够了,再后来就不再觉得生离死别,没那么动容了。孙老灯走后小猫就被扭送到了幼儿园,他在这个离家只有两条巷子远的幼儿园上了小半个学期,这期间参加了一次校庆,穿着学校发的海军服在一帮小丫头片子的伴舞下唱了支“水手”途中拉裤子了硬撑着表演完,此外为学校旁边的小卖店贡献了很多一元零花钱,当然还小偷小摸了几次。孙小猫打小就喜欢翻箱倒柜小偷小摸,走在街上也总是看着地板寻摸些七七八八的。住在北方时外婆领着他上街,他捡起块煤球说“姥姥这个拿回去还可以烧”一旁老大爷惊奇道“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孩儿”还有件事算是孙小猫的黑历史,当时流行泡泡糖里送的仿纹身贴纸,孙小猫的两个堂哥有一次带了几个来给孙小猫看,孙小猫好是羡慕,好容易要到一个还不小心贴坏了,孙小猫暗下决心一定要搞到这个帅气的贴纸。于是在一个不那么和谐的下午老太太正在外屋拜佛,孙小猫鬼鬼祟祟溜到外婆的出门长挎的三角兜前,伸手一摸摸出来一张五毛和一张五块,当然孙小猫是认不出的,拿了张五块就奔下楼去了。一楼的小卖店也不过问,孙小猫一下子买了50个泡泡糖一路撕一路丢,一路把贴纸往口袋里揣,刚进家门就落入了法网,孙小猫干坏事从来不擦屁股,总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外婆拽着他就下楼去了,一路捡着泡泡糖,后来的事孙小猫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被罚在佛龛钱跪了一下午,孙小猫觉得外婆真的很宠她,这要是换了项绿茶,早把他屁股打成向日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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