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传,得道之人成仙之时,经历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就会打开天界之门,出现彩虹之桥,迎他进入天界,成为至高无上的仙人。
这一幕,奥月界东林城附近数十万人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黑夜变得象白天一样光明。
无数的异彩奇光从天缝中流出。
整个大地都听得到神秘的天籁之音在天空中传荡。
那条彩虹之桥不知道有多长,璀璨夺目,无法描述。
天山派的掌门叶不归站在山顶,山风吹动他那雪白的长须,法袍,更显其仙风道骨,不可一世。
“居然有人成仙了。”
他呐呐道。
他的身后,是他的师妹彩虹菲,三百年前就名震天下,相貌却如同一个十八岁的芳龄少女。此时亦是一脸震撼之情,与师兄一起仰望天空。她也跟着用不可思议的声音说道:“真的有人成仙了。一千八百年来,我们天山派也只有开山之祖才成为了仙人。没想到,居然我们能够亲眼看到这一幕。太壮阔,太辉煌。”
叶无归点头:“这不正是我们修道之人毕生之所求,得道成仙,功成名就。”
彩虹菲轻叹:“一直以为我们都是人中俊杰,万里挑一。可没想到天下果然藏龙卧虎,就在我们的身边,居然有默默无闻的修者,破空飞仙。和他相比,我们简直是浮虫。”
叶不归点头:“从今天起,我会把掌门交给三师弟,我和你一起闭关吧。说实话,其实我不相信人真的能够步入仙道,这一幕,彻底坚定了我追求仙道的决心。”
“此举甚好。”彩虹菲点头道。
有些人震撼,有些人羡慕,有些人畏惧,还有些人崇拜,只有一个人哭得生不如死。
被带进了天界的时青初时尚且兴奋,那天界无穷无尽的巨大,美得无法形容。哪知道一个瞬间之后,他就被带到了一个巨雷轰鸣的世界,那长越万里的巨电就在他的身边划过,无数的乌云在他的身边翻滚,可怕的雷音令他的耳朵都快聋了。
“爷爷啊,我真的是一直象对亲爷爷一样对你啊,你放我回去吧。”他哭喊着,哀求着。他终于明白,何谓天威不可测这四个字的含义,人和天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呸,你爹娘到底要烂到什么程度才能生出你这么烂的儿子,老子不带你进雷界,根本就没办法帮你炼骨。你最好希望你能在一个时辰内把这件事做完,不然的话,你就呆在这吧。”
“爷爷啊,你送我回去,我真的不要你还什么人情啊。”
“我呸,老子成吉思汗要做什么事,轮得到你强嘴?”疯老头此时状若神明,他把时青一扔,就扔进了无数雷光之中,大喝道:“无法无天,万雷焚骨。”
那无穷尽的雷光似乎听到了号令,立刻席卷着黑云把时青给包裹了起来。一时间,时青觉得自己的骨头都燃烧起来,痛不欲生,马上就要魂飞魄散。
“他奶奶的,老子没同意,你就想魂飞魄散,命归西天?这他娘不准。天地无伤,逆乱轮回。”这老爷子再吼,指间十八道璀璨神光立刻把时青给包裹了起来,强行把他粉碎的魂魄聚成一体。
突然间,一道长逾万里的身影乍现。
“成吉思汗,你居然胆敢来我的雷界?”
“赢政,老子的事不要你管,你担心老子一拳揍扁你。若非你当年飞仙早,我就会让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千古一帝。”
赢政哈哈大笑,无穷尽的雷光涌入他的身体,又炸开。
他似乎对于成吉思汗的挑衅不以为然:“这么烂的人类,你也居然带到天界。以他的根骨,你炼他万年,也是做牛做马做奴隶的命。”
“谁说老子要他呆在天界,老子要逆天改命。”
此时,时晴已经痛不欲生,狂嚎:“让我死,不要再折磨我了。”看似瞬间的痛楚,却令他有一种被折磨了百年的感觉。
“哈哈,他也能逆天改命?好,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倒看看他能不能象你一样,踏入彩虹之桥,成为仙人。”
那无穷尽的雷光突然间凝结,化成了一团晶体。
赢政大叫:“流雷千军,万化之术。”
可惜他射出的这道晶华,却被成吉思汗一拳打散。
“我呸,老子的事,要你管?老子就爱自己干。无法无天,无道无我,开天劈地斩。”
那雷光波澜的天界,突然间再被成吉思汗的一掌打开了一条通道,那光晕好似魔兽,一吞一吸,就把时青给吸了进去,消失不见。
“哈哈,成吉思汗,我已经在他的身上种下了狂雷道,你以为你真的可以阻止我?”
“哈哈哈哈,你会笑我也会笑,我是故意让你种的。”
天界两大猛男吵了什么,时青不知道。
他醒来时发现已然是日挂枝头,而自己就躺在一个陌生的山头上,一丝不挂。他第一件事就是摸向自己的百宝袋,不出所料的已然消失不见。他立刻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然后象狗一样在地上打起了滚。要知道,那是他这么多年的全部身家。
此时的他,唔,一无所有。
他终于停止的悲痛。仰望天空,天还是天,云还是云,再看自己,好象什么也没有变。
不过疯老头的可怕和变态已然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崇拜级的恐怖,他琢磨了一下,放弃了咒骂他的想法。没必要用一时之气话换不可叵测的命运。
此时对于时青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一条回家的路。
这个平凡得卑贱的事情也不太容易。
他摸着爬着下了山,用一些树枝制成了一条简陋无比的内裤仅当遮羞。
哪知道,他才下到半山就闻到了浓得抹不去的血腥气。
这一块显然死了很多人。
时青不算好人但肯定不是恶人,哪怕杀人不犯法,他也不会去杀。一直在黑马镇种田为生的他压根就没有看过打劫,更别提杀人了。他就是一只长在名为黑马镇井里的癞蛤蟆。
不过这不妨碍他象贼一样偷偷摸摸沿着树影的边缘,悄然前进,看个究竟。
眼前的一幕令他透心冷——二辆倾斜的马车倒在山道上,地上有二十多具尸体,七八个满身是血的汉子正在打扫着战场。他们彪悍的身体上有着虎、龙、熊之类的纹身,显然是山贼。
时青机灵的准备后退,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一把刀顶在了他的背上,一个粗糙的声音嚷了起来:“三寨主,这里有个活口。”
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杀了。”
时青嚎叫道:“别杀我,我会种地。求求你们,真的别杀我,我能种地。”
粗糙的声音嚷道:“他说他会种地。”
冷漠的声音道:“绑上,拉他去种地。”
这一天,时青成为了正儿八经的三狼寨的一个农奴。
一个种田的奴隶。
经过小心翼翼极为隐蔽的琢磨和探索,他发现自己还是多了点本事。
首先自己能够象电鳗一样控制电的力量,这一点是他所料未及的。
其次力气变大了不少,以前只能背二百来斤的他,现在居然能够挑得起五百多斤的担子。
第三自己的感知力强了很多,可以听到几里外的声音,可以从很多复杂的臭味中分辨出一粒老鼠屎的臭气。
最后一点便是他可以用猫肉和尚教他的念物法则把物体给举起来。然后他的力气有多大,他用念力可以举起的东西就有多重。似乎他的肉体力量转变成为了法力。
【念物法则】是猫肉和尚教他的一种禅宗的本事,需要配合【灵龟息】心法一起使用。很类似于江湖上所说的大搬运法,把布袋里的东西变得没有,其实就是移到另外一个地方。
他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他知道此时除了自己,谁也不可靠。
从表面上来看,他和一个炼气境五重天的苦力修差不多。
正是因为这一点加上他的田种不差,所以他活了下来,象一只老鼠一样苟且偷生地活下来。
他不想死,他每天在低眉细眼老实听话的种田的同时,都在考虑着如何逃出这座象地狱一样的山寨。
不过由于看到每天都有被吊死的农奴,他暂时没敢轻举妄动,逃跑的毫无例外地被抓了回来,然后象熏肠一样吊在了木头的架子上。
每天他都需要靠灵龟息心法令自己的呼吸减慢,心跳变缓,身体的需求降低,以抵抗自己腹中传来的饥饿痛楚。
他努力让自己显得卖力,这样可以少挨几鞭子。
那些浸过清油的鞭子抽打在背上的感觉好似毒蛇的叮咬,痛得生不如死,拉一下就会掉下一块肉。
在这些苦难中,他并非没有收获,他知道自己从青州突然间掉到了山贼最多的霸州。
他挨了二个月半后,终于确定自己摸熟了山寨中的情况,包括狗的位置、巡夜的时间,然后做了一个极为精确的计划。
“杀!”
“全部拿下。”
“官军屠匪,反抗者全部格杀。跪地者免死。”
命运又一次和时青开了一个玩笑。
在他准备逃走的那天晚上,霸州翔城的官兵攻破了三狼山寨,而以前杀人不眨眼的大寨主此时化了妆和他并肩跪在一起,绑得象个粽子。
一士兵上前道:“报将军,战场清理完毕。匪贼击杀一百七十六人,二寨主和三寨主被击杀。活抓山贼八十七人,被山贼绑架的妇人七十八人,农奴共一百零九人。”
将军略一皱眉:“这么少?把家奴当成山贼一并处理。明天一起送往城东菜市口斩首,再高吊于城门之上。”
士兵立正道:“是。将军。”
将军:“那山贼头目呢?”
士兵:“已然逃不知所踪。”
将军怒斥:“愚蠢,居然让他逃了。传令今晚搜山,活抓者重赏。”
时青突然间大叫道:“报将军,大山寨主就在这,就跪在我的身边。”
“贱人!”山寨主猛然站起,身上的绳索立刻被他的气劲震碎,他一拳就朝时青的头上打下。
拳势如山。
山寨主马横的拳头不止打得碎石头,还打碎过一只白额大虎的头骨。
可是将军的拳头也击出。
他骑在马上。
马离马横有七丈四尺三寸。
但是将军的拳劲后发而先至,把马横的脸打得一扁,打得他左眼的眼珠喷出,更把他的身体打得倒退了九步。马横吐了一口血,倒下。倒下时,八名士兵的长枪捅进了他的手和脚。
“不要杀他,留着命,明天再斩。”
将军策马走到时青的身前:“我是翔城破敌将军连城一士。你立下了大功。”
时青大喜过望,虽然被绑,依然磕首不停道:“多谢大将军,小子二个月前被这些山贼抓来当了农奴,若无将军,真不知道这种苦难会到何年何月。”
连城一士微笑:“放心,你立下大功我不会亏待你。明天斩首的时候,我会亲自为你送上一碗热汤面加上一只鸡腿。来人,全部给我带走。”
呆若木鸡的时青被人一脚踢回到队伍之中。
他眼前一黑,想要昏迷,可他知道,一但昏迷,就是死。他不想死,他要活着,就要在这一夜的时间里,想出脱身之法。
他试过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挣不断浸过清油的麻绳。
没有万斤的力气,这事办不到。
黎明时,他们到了翔城。
所有的男人都被绑束着,跪在冰冷的石地之上。
身后是虎视眈眈的重装士兵。
城楼上,是蓄势待射的弓手。
怎么办?
时青脸上一脸冷汗,他才十八岁,种了一辈子地,受了一辈子苦,甚至连女人的手都没有摸过,他根本就不想死。
还有四个时辰,就是正午。
随着那声断头炮响,他就要人头落地!
黎明前的寒冷最冷。
临死前的等待最可怕。
终于有人受不住,他跳了起来,朝前跑去,大叫着:“我不是山贼,我是被山贼抓……”
他没有喊完,四十八支箭已经准确把他射成了一只剌猬。
他倒下的时候,眼睛都闭不上。
一辆漆黑的马车开了进来。
一个面白皮细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一个士官鞠躬行礼道:“林大人,连城将军正在里边等着您呢。”
中年男人微笑:“很好,劳他久等了。”
这个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然后便随着士官朝将军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