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念物法则,是猫肉和尚教给时青的一种禅宗的心法。
它类似于是道家的大搬运术,都是以神通把一个物体从一个地方移到另外一个地方。
与法术的虚空捏拿有所不同,搬运术是瞬间闪烁的,而不是移动,在一个位置与另外一个位置之间不存在时间性和距离感。
手可以轻轻拿起十斤重的物体。
但是用念力把一粒米举起来,都极为困难。
念物法则最初的修炼便是读物升火——注视着一枚蜡烛,想象用自己的念力把火焰提升起来,用自己的念力维持火焰的燃烧。
这门本事是因为猫肉和尚和时青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太穷,而和尚又爱喝酒,导致收不抵出。因此需要去各村做法事,赚些外快。可是要那些乡民相信他们是有本事的和尚,就必须要用些他们做不到的本事,例如念物法则搬运东西。
时青从四岁就开始修行,修到遇着成吉思汗的时候,他也不过是能够把一个三十斤的物体移动十丈左右的距离。
可就是从那以后,他发现,他可以把所有的法力,都转化成念力。当然随着距离的增加,念力的威力也就会减少。但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百丈之内,移动万斤的物体是轻而易举。
所以时青是真心的感谢成吉思汗,他改变了他卑微的命运。
令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掌控命运。
出乎意料之外的却是赵城主他们送走了狼狈之极的年家父子,反而请他大吃大喝,而不是把他赶出城主府,这令时青颇有些意外,不过也对赵家人印象更好,觉得他们不是那种狗眼看人低之人。
席间赵城主问时青喜欢他的哪个女儿,时青道:“都喜欢啊,她们都是好人。”
这话令赵城主完全不知所措。
晚上赵飞燕正自看着一本《孙子兵法》。天兵霸世诀便是一个无上奇人把兵法之术和武道修行融合于一体的神功。修行兵法对于赵飞燕的实力也有着巨大的作用。哪里知道她发现自己一点都看不进去。正自烦闷的时候,赵香琴走了进来。
赵飞燕不乐意地扬了扬眉:“赵合德,你来做甚?我可不知道我们两姐妹感情这么好。”
赵合德是赵香琴的乳名。
这姑娘一溜烟地钻进了赵飞燕的被子中:“姐,你对我是越来越冷漠了。亏你还是我的亲姐,一个妈肚皮里钻出来的。”
赵飞燕看着自己这个鬼灵精怪的妹妹,不禁叹气,道:“好啦,你有话就说。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赵香琴笑着道:“姐你喜欢不喜欢时青哥?”
赵飞燕秀脸一红:“你说这些做什么?有心思多去修行,提升自己。”
赵香琴轻轻“哦”了一声,柳眉一扬:“那就是不喜欢了。我和爹娘说了,我要嫁他。你不喜欢就别和我抢。”她爬起来,准备回房。
赵飞燕一把拉住她:“你这丫头,哪这么胆大的,一点也不害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你真的和爹娘说了?”
赵香琴奇怪道:“当然,喜欢为什么不说?难道等着他们把我嫁给一个没看过的城主公子,然后当小妾?我才不要,我要自己掌握幸福。”
赵飞燕瞅着自己妹妹的眼睛,很是狐疑道:“你就是来问我这事?”
赵香琴笑道:“当然,我就怕你和我抢,别人我抢得过,可姐姐你我就不是对手了。”
赵飞燕不禁心中有些得意,自己的这个妹妹一向是极度要强的姑娘。显然她觉得自己在容貌上不如飞燕才会这么说。
不过赵飞燕依然觉得有些怀疑,便道:“你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看上你的。他对你,就和对小妹一样。”
赵香琴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那有什么关系,他当我是小妹,我就可以粘着他。然后把想碰他的姑娘全部害走,这样等个三年,他就是我的。”
对此,赵飞燕绝不怀疑,自己小妹她可是清楚得很,不过长得如花似玉,而且聪明过人,还有着极深的城府。
她绝对是一个可以忍耐三年去实现一个目标的女子。
赵飞燕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心闷,便道:“不行,你太小,不可以和他呆在一起。爹和娘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赵香琴:“切,明明自己喜欢得要死,还要闷在心里,闷骚姐。”
赵飞燕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哪有。”
赵香琴:“你平常对哪个不是冷冰冰的,就时青哥和你一起的时候,你就一脸笑容。别人碰过的东西,你都直接扔了,可你就敢用他的水杯喝水。还有,借口什么修炼要紧,把我和仆人们赶走,自己却和他粘在一起,别提多开心了。我都看在了眼里,只是不说。”
赵飞燕咬着嘴唇:“哦,原来你都看在眼里,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气我?”
赵香琴笑道:“不是,我是想说我能帮你把时青哥搞定。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赵飞燕哼道:“不要,你的条件一向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赵香琴又准备爬起来,她伸了个懒腰道:“行,反正时青哥哥也是一个闷缸子,和你一个德性,你就算等到下辈子,也等不到他的一句话。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准备自己动手。不过姐姐你如果要和我抢,不要怪我不择手段便是。”
她一边走一边学着时青傻呆呆的话:“都喜欢啊,她们都是好人。”
赵飞燕又拉住她:“来了就别想走。你,你说你有什么办法,说出来我可能会同意。”
赵香琴眉角一挑,流露出胜者的喜悦,她钻回被子,抱住飞燕,在她耳朵边嘀咕起来。
次日赵飞燕又去找时青,突然间想起香琴在她耳朵边说的那些话,又觉得脸上热得慌,象被火烤。她停住步,又觉得不见又不开心。
这样纠结了足足一个时辰,她终于决定去找他。
时青依然在劈木头。
他劈得全神贯注。
此时的他,已然只需要十斤的力气,就可以用剑意把这块木头劈成两片。
这需要极为锋利的锐金之意。
不过他并不满足,他希望的效果是象名剑一般,吹毛可断。
飞燕在这个木头身边站了半个时辰,才轻轻道:“时青哥。”
时青如梦初醒般醒来,满脸都是孩子气的笑容,“你看,我的剑意现在更厉害了。”他把一块木头摆到二丈之外,然后轻轻一指,指力飘渺得连感觉都感觉不到,但是那块木头却如被利剑斩中一般一分为二。
这是极微量的灵力造成的可怕破坏力。
她知道他肯定为达到这个效果至少做出了几万次甚至十万次以上的努力。
赵飞燕笑道:“好厉害。”她的眼力自然是看得出门道的。
时青喜悦之极道:“我教你这种心得。”
不过其后时青说什么,赵飞燕一个字也听不到,只是看到他又是比划,又是摆木头试验。她只觉得心跳得扑通扑通直响,活象身体里在打雷。
她意识到,尽管自己今天少有的打扮了一番,却在这个木头呆瓜的眼中没有任何变化。
妹妹果然说得很正确,要等到他对自己有所表白,那要等到下辈子。
等时青好不容易说完,赵飞燕道:“你和我天天在这练功,不如我们今天休息下好不好,我有点想放松一天。我们去划船好不好?”她的眼睛闪亮着,象星。
时青想了想:“要不你去吧。我想把灵力控制到只需要一斤的力量就把一根木桩劈开哈。”
赵飞燕怒道:“原来你就这样对我的。”
她转身便走。
时青虽然不是聪明人,但是也看得出来她的确是生气了,便赶紧跟了上去道:“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啊,飞燕妹子。”
打小就是和一个光头和尚长大,时青与女性的交往经验自然为零。
他足足追逐了赵飞燕半个时辰方才令这个姑娘略有接受他的歉意。
两人去了赵王府中的月湖,坐上了一条小船,随波荡了起来。时青的生活难得有这样的轻闲,一时间也竟然看着这湖中水,水中的荷,荷中的莲花发起了呆,情不自禁感叹:“这里好美。”
赵飞燕余气未消,埋怨道:“你就知道一天到晚砍着木头,人迟早会变成一根大木头。”此时离岸渐远,时青的心也慢慢定了下来,便笑道:“我真糊涂,所以要你告诉我人也需要放松嘛。”
赵飞燕白了他一眼:“谁爱管你的闲事。”她心情却好了起来,便从带来的竹篮中取出酒菜,和时青一起享用。
“你还带了酒菜?”时青有些惊讶。
“嗯。”赵飞燕点了点头,她抚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青丝道:“我们今天就在这喝酒观湖,好不好?”
“好啊。”时青从怀中摸出一个木头雕刻的人像,不是太精细,却有着九分和赵飞燕相似的感觉,他把它递给飞燕道:“这是我帮你做的一个小礼物,昨天香琴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可是我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你。”
赵飞燕接过一看,显然是刚做出不久的小木雕,又看到时青黑黑的脸流露着很清纯很阳光的笑容,但眼睛里又有着些许的红丝,便道:“你昨天做了一夜?”
“没有。”时青道:“做着做着就睡着了,本来想晚上再给你的。要是用磨砂纸擦擦,再涂些青油就更好了。”
赵飞燕只觉得心中一动,一口气都差点喘不过来,便小心把这木雕抱于手中,道:“这样挺好,我就喜欢这样。”只觉这木雕上尽是这时青留下的心意,暖暖的,连心都软了,把刚才的生气都冲得一干二净。
时青见她笑着,眼睛里有着莹光闪动,便不懂风情道:“你让风吹了眼?”
赵飞燕摇摇头:“没有。”又笑了起来:“这些菜是我自己做的。四娘常说女孩家要会做菜。你试一下。”
时青吃了几口,味道果真不错,便赞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富家的子女都不会干家务事呢,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
赵飞燕笑着看他,又道:“我唱个小曲给你听好不好?你一边吃酒,一边听我唱歌。不过不好听不要怨我。”她于是斜靠船栏,轻抚秀发,低声清唱起来:“楼上黄昏杏花寒,斜月小栏干。一双燕子,两行征燕,画角声残。绮窗人在东风里,洒泪对春闲。也应似旧,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时青自是不通这些浪漫的东西,只是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听着,虽然于词义是一点不解,但清音娇柔,低回婉转,听着不自禁的心摇神驰,意酣魂醉,这一番缠绵温存的光景,竟是他出世以来从未经历过的,也就听得痴了。半晌才发现一曲已然终了,赶紧鼓掌道:“真是太好听了。”
赵飞燕看他听得痴呆的样子,连握着的酒都忘了喝不禁笑了起来。
她本就是个迷人之极的女子,一笑时,有若天上的仙女下凡尘般,天变蓝了,水变绿了,风都变得温柔了。她见时青喜欢她的声音,便又多唱了几曲,一时间,这天与湖连成一片,湖则变成了一幕撩人的画,而他们就好似画中的人一般。
两人以往相处,都是拳来脚往,刀来剑挡,未曾有过如此旖旎风情,更何况如此单独相处,心境自然也就有所不同。
两人突然间陷入到一种奇怪的沉默。
赵飞燕终还是忍受不住,便道:“时青哥哥,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时青一怔,立刻正色道:“当然喜欢啊,和你一起,感觉每天都很充实,实力提升真是快极了,有不明白的地方,和你一交流立刻就会明白,你不止是良师,更是益友。”
赵飞燕心道:他真是个大呆子。
脸一红。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了片刻,咬着嘴唇道:“我是说喜欢一个女人那样喜欢。”
时青的目光象西边的太阳般沉沦,逐渐黯淡,他轻轻道:“我不知道这种喜欢是什么感觉,但是我曾经看过一位女子一眼,那时候只觉得心象碎了一般痛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她所有的心情,从此便再也忘不掉。我一直想要努力变强,便是想要有一天,可以寻找到她,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