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窸窣的鸟声把我吵醒,我起床推窗一看,没有阳光的清晨天色曦明。昨夜那场夜来风雨过后,现在看到地面还是湿漉漉的。山色翠绿,潮润的空气里扑鼻的是泥土和青草的清香。
我兴致很高,梳洗过后下楼想出外去山间走动一下。大厅静静的不见有人,姑婆的房门却是紧闭着,我想晓玲应该还没起身吧。
餐桌上放着微热的馒头,一锅稀粥和几碟开胃伴菜。我见大门早已敞开,猜想晓玲伯父母可能早起出去忙他们的事情呢。我也没有顾及吃不吃早餐就迈出了大门门槛。
早起的村民有好奇地望着我这个陌生人,也有和善地微笑着和我说早的。我虽认不了路,但我的方向就是后山,所以左绕右转也就出了村子。前面已是山脚下的小树林。
后面突然听到晓玲在叫喊我:“子程。”
我停步转身看到晓玲正在田垄上快步赶来,我说:“晓玲你早。”
“早晨。”晓玲也和我打招呼。转眼已到我面前,说:“你去哪里呀?”
晓玲今天短装运动衣裤运动鞋运动背包的打扮显得朝气活力。但我看到她笑意盈盈地望着我时,我好像被晓玲识穿我昨晚窥看她相册似的有些心虚。
“想去行山?”晓玲见我没说话,又问。
“是的,空山新雨后,正适合山行。”
“吃过早点才有气力呀。”晓玲递给我用袋子装着的馒头,又递上一盒在她背包里掏出的盒装牛奶。我接过来说谢谢。
“我也是想约你一早行山,但不敢扰你美梦,所以和伯父伯母先去他们家地里收成了一些番薯芋头准备带回城去。回来发现你没吃早餐就出门了,于是才赶过来。”
“我还以为你没睡起呢。原来你早已有备无患。”
于是我们一起边走边谈,晓玲问我习惯吗睡得好吗?我说很好很香甜。我问她昨晚和姑婆一起睡觉聊了些什么?晓玲惋叹道和姑婆隔着三代还能聊些什么?主要是尽晚辈的本分,给她些许安慰而已。我想,其实所谓孝道,就是让老人家觉得你心内还有她,这样她相应会感到自己存在还有价值。
就这样我们聊着已走在上山的小路上。山路因为前人开凿了铺着碎石的登山小道,虽然路面湿滑,比起之前出村的那段泥泞不堪的土路反而好走。
我是农村出来的孩子,走起山路来说健步如飞也不夸张,但因为要兼顾晓玲,所以我们走走停停,说是行山,倒不如说是早晨的散步悠晃。
这时我和晓玲都没有再谈什么话了,我们默默不语地一前一后走着。刚开始沉默的时候,我还盘算着继续什么话题。后来,我变得浮想联翩,想着这几天和晓玲的相处,想着我们关系的微妙,又想着晓玲到底心意如何。我想自己的怯,晓玲的魅,姑婆的痴,我想到了许多。但慢慢地,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山光物态上来。
夜雨洗涮过后漫山清翠,空气混合着树木花草的大自然香甜味儿让人神清气朗。鸟声啁啾婉啭,山中别有一股幽深清净的感觉。我思绪好像不再纷乱,我浮躁的心情也似乎渐渐地沉静下来。
于是,我步态轻快,我心中没有丝毫的杂念,我留意到的只是岩石缝里仰面盛发的一朵**花,或者脚底边一簇随风摇曳的狗尾巴草,又或者是山路上零落成泥辗做尘的各色树叶野花。
我回头看看晓玲,晓玲微喘着气,脸上是柔和俏丽的笑容。
不一会到了半山,我们正好在回旋处向下一回望,所见满眼是青葱的山,如云的树,村庄田野就在山脚下如织锦般迤逦铺开。这时太阳还在飘扬的云层中若隐若现,所以天色虽是澄明但还不是很艳丽,山风却吹得厉害。晓玲不禁打了一个阿嚏。
我把外衣脱下披在晓玲身上,晓玲望着我,给了一个含蓄的微笑,眼里满是深情。
晓玲突然问我:“你还记得实习那年在学校后山上谈论的人生理想吗?”
晓玲的话使我不禁一愣。我望着面前的她,有着一幅合适女子身段,那富于线条美的脸型,令人动情的乌黑眼睛和迷离不可捉摸的笑,使我联想到明净的月,飘逸的云以及灵动的风。
此情此景,依稀似曾相识。大学四年级我们行山那一幕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