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以黑,黑如墨。
但几颗繁星在乌云中闪着亮光,彷如苍穹的双眼,正静静的傲视着人间。
文瑶甩了甩头发,那些晶莹的水滴纷飞而落,在这月色的清照下,文瑶更是楚楚动人。
夏江流正看的倍儿爽,忽然一双大手拍在他的肩膀,吓得他忍不住大叫一声:“大叔,人吓人,吓死人,懂么!?”
逢蒙笑道:“你小子,又在起色心了?”
夏江流也笑道:“没色心的男人,都不是真男人!”
文瑶嗔道:“呸,就你,还是真男人,刚刚一个劲的吓得想要溜走。”
夏江流摇摇头,道:“小姑娘,江湖经验浅显。你难道看不出来,大叔这么英明神武,那几只软脚虾怎么会是对手呢,如果我们留在那里,反而影响大叔的发挥,更救不了我们了,是吧,大叔?”
他说完故作崇拜的看着逢蒙,他不知道逢蒙到底是敌是友,所以他只是试探性的问这些话。
然而,逢蒙怎么看不出他的心思,他又重重的拍了拍夏江流的肩,眼神忽然一变,道:“臭小子,油嘴滑舌。如果我说,我也是捉你们的,你会如何?”
夏江流沉吟,道:“跑!”
逢蒙道:“能跑掉?”
夏江流道:“不能。”
逢蒙忍不住问道:“那你怎么跑?”
“你若真想捉我们,我们自然跑不掉。”夏江流眼神中忽然流过一丝异光,慢慢说道:“但是,你若不是捉我们的,不管怎样,我们都跑得掉。”
逢蒙笑了,笑得很豪放,也笑得很欣慰,因为他确实不是捉他们的。但是,也许他和七京,或者七京背后那人的目的却是一样的。
“喝酒么?”逢蒙从腰间,取出酒葫芦,脸上泛起笑意。
夏江流道:“喝,怎么不喝,酒是好东西。”
逢蒙忽然觉得,他和这个年轻人之间,很像,至少他们都爱喝酒,而爱喝酒的人,自然能成为朋友。
逢蒙,举起手中的酒葫芦,仰头痛饮,他现在是该痛饮的,却不是因为要用酒来麻痹时间,而是因为高兴。酒,这种东西很奇怪,不管你是开心,还是难过,亦或是单纯的想喝酒,它都能让你,变得疯狂起来。
他意犹未尽的将酒葫芦扔给夏江流,擦了擦洒落在胡须上的残酒,大声说道:“你很像一个人。”
夏江流接过葫芦,也学着逢蒙的样子,想要一饮而尽,然而,酒虽香,却很烈,他差点呛得背过气去:“不是像你儿子吧,一把年纪了还要占我便宜?”
逢蒙答非所问叹道:“可惜他已经死了,死得很惨。”
夏江流噗嗤一声,将送入空中的烈酒一下子喷了出来:“大叔,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这么饶弯子了。”
但是逢蒙好像真的喝醉了一般,一下跪倒在地上,发疯似的用拳砸着地面:“可惜都死了,都死了,我只是个苟延残喘的懦夫而已,只是懦夫,我什么都不能做,眼睁睁的望着他们一个个的死去,就在我的眼前死去。”
逢蒙力大无穷,瞬间就将地面锤出一个大洞,地面也随着他的每一下动作摇晃着,夏江流真怕他把地面锤裂,他连忙上前扶起逢蒙:“大叔,别激动,洗洗回家睡觉吧,别和地球过不去。”
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更何况逢蒙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纵横沙场的将军,不是伤到深处,他怎么会如此的悲愤,以至于,借酒发疯,泪散当场。
夏江流和文瑶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这样一个粗犷的男人流泪,谁也无法去劝阻,谁也不会去去去劝阻。因为谁都无法抚平这男人心中的那抹创伤。
半响后,逢蒙才抹去眼泪鼻涕,酒意朦胧的说道:“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夏江流一愣,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作用那么大,送他来的人需要他帮忙,水底的水族人需要他,眼前这个大叔也需要他的帮助,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价值。
逢蒙见他沉默不语,又说道:“你如果帮我,我就传授你几招我的绝学,如何?”
如果是十年前,就算是青丘帝命他亲授几招,他都是不肯的,只是在这非常时期,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算便宜了这小子。
夏江流道:“才几招?那还不如不学,再说了,你的那些招式,不都是要用那把枪么,嘿嘿,不然你把枪也一起送我好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嘭。”
逢蒙一个爆栗打在夏江流的头上,吼道:“臭小子,敢瞧不起我的破凰七式?你别以为只有七式就很弱,只要你学会其中一招一式,那钱,女人,权,就会滚滚而来,不过我看你的资质,也许一招都学不会。”
逢蒙似乎看出了夏江流的心思,他循循善诱,想要他学习自己的破凰七式。也许换做其他人,早就跪地拜师了,拜谢了自己三代祖宗积下的福缘,怎么还会讨价还价。逢蒙这么做,也确实有他的原因,这些年来,他确实老了,他的生死也许就是一线,他不想这曾经惊世的破凰七式,也随之共赴黄泉,再者,夏江流如果能开启阳井,那也不会辱没他的破凰七式,而且他之所以没有收徒,就是因为这破凰式需要绝高的领悟,学不学的会,也是他造化。
夏江流捂着头,叹道:“你叫我用双手学你那啥,七式。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我其实是指你的那枪,确实不错啊,哈哈。”
逢蒙沉吟了半响,这把陪伴他半生的破凰枪,不是他舍不得送夏江流,而是,像是这样近乎神器的武器,早已和他结下了血印。有些通灵的武器,则会选择主人,和主人结下血印,就代表一世效忠主人,除了主人谁也无法持有它,直到主人逝世。
忽然,逢蒙心中一动,眼睛里发光,喝了酒的人都会变得疯狂,所以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心中燃起。
他双手法诀一指,缓缓的从手中幻出一物。
文瑶惊道:“绝空锁?”
文瑶虽然不知道逢蒙从手中幻的是何物,但是她认识这个将物品锁在自己身体里的法术。这种仙族才会的法术他怎么会?
夏江流心中一喜,这大叔难道要将那把枪送自己了?那把枪一看就能卖把好价格,看来大叔说的对,他确实能有钱,有女人了,哈哈。
可是逢蒙手中幻出的东西,让夏江流和文瑶都大失所望,一把剑身断了一半的残剑,唯有那镂空龙身作的剑柄,让他看起来不是那么普通。那剑身上,已是锈迹斑斑,如果不是龙身剑柄,这就是一堆破旧不堪的废铜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