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我们就有希望了。”了寂师太又重复似地说。
说着,了寂师太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牌来,玉牌与紫蕙的那个一般大小,浅蓝色。
了寂师太用指尖将之轻轻地按在额上,只见玉牌渐渐地变得通亮起来,随之发出蓝色的光;这蓝光慢慢加强慢慢扩大,很快就渗透了了寂师太的全体。
“师父,你不能这样啊!”弟子们惊叫出声来,她们知道师父这样子做很快就耗尽能量走到生命的尽头。
那蓝光过后,了寂师太倦容全无,她坐了起来,精神焕发如同刚刚经过了一场充足的睡眠。
了寂师太说:“你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为师若不这样做,固然是可以残延三两个月时间,那又有什么用呢?现在紫蕙来了,我就放心了。”
“好了,你们都别哭了。”了寂师太对涕泪横流的弟子们说,“快快去把外面的长辈们请进来,我有要事与他们商量。”
几个弟子应声出去了,不一会儿,一直焦急地守在外面的各门各派人员进来了,挤了满满的一屋,有僧,有道,有尼。
站在前面的显然是各门各派的方丈、住持,都已上了年纪。他们一进来,看到了寂师太神采奕奕地坐在那里,也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人声很快平静,了寂师太开口说:“今天是碧绮庵遭遇灾难的黑色日子,幸好大家及时赶来舍命力战,碧绮庵才避免了被全部屠洗的厄运。对此,老尼感激涕零。”
了寂师太长叹一声又说:“虽然碧绮庵躲过了被彻底屠洗的厄运,但囚禁于此的恶魔已经逃脱!当年,镇魔使者委员会立下重誓,誓死履行好囚魔的职责。作为囚魔之所碧绮庵的负责人,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战中我与恶魔正面遭遇,智力不敌,失职致祸,死不足惜;之所以惜此残喘,是有一事未了,就此离去死不瞑目!
“天下九个囚魔之所中,五岳至为重要;而到目前为此,五岳中已有四处的恶魔逃脱。从东岳的月峰寺劫难到中岳的隐岩观之灾,恶魔用了近一周的时间,而从北岳的心影观到碧绮庵却不到三天的时间。如果不及时战胜恶魔,一旦九魔皆逃,九魔合一,则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矣!
“要战胜恶魔,需要镇魔使者委员会里的阴阳相济。心影观已被恶魔付之一炬,尘静师太已去,剩下的就只有牙泉庵和碧绮庵了。可是现在无法与牙泉庵的真无师太取得联系,其吉凶未卜。而我呢,因太平日久,不知厚薄,认为来日方长,还没有着手传位之事;怎料突罹此难,命在旦夕……”
听及此,众人交首议论,场上发出一片忧虑低叹之声。
“幸好佛法恢弘无量,未让我善派就此陷入绝境,在我都已深感绝望之时,给碧绮庵带来了可以传位之人。”了寂师太欣慰地说,说着向前面的紫蕙招了招手,把紫蕙叫到了身边。
“可是,传位之人不是一二日间就可以找得到的……”站在前排一位皱纹密布却精神矍铄的人说,他是金马寺的千驰方丈。
“是的,传位之人至少要提前十几年才找得到,但这位姑娘具备接受传位的条件。”了寂师太说。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美丽绝世的紫蕙身上。
“如果能在如此紧要时刻找到可以传位之人,那无疑是我善派之大幸。只是,这姑娘是何人?她为何具备接受传位的条件?”前排最中间须眉皆白的日昭寺明彻方丈说。
“她叫紫蕙,是尘静师太的圣体。”了寂师太说。
“尘静师太的圣体?!”众人惊问。
“是的,她有玉牌为证。”了寂师太肯定地说,“那晚心影观的正式传位因故推迟了一点,恶魔不知,按时发动袭击,还没到现场的她才幸免于难。”
众人长舒了一口气。
“紫蕙虽然具备条件,但要真正成为碧绮庵的继承人还要经过特别的批准。”了寂师太说。她静静地看了明彻方丈、千驰方丈以及近旁的楚水寺骨风方丈一阵又问:“几位都是有表决权的,你们意下如何?”
高大硬朗的骨风方丈说:“事已如此,惟有启动特别批准程序了。”
明彻方丈和千弛方丈也都点点头,和骨风方丈一起从怀里各自取出一块玉牌来。这玉牌形状厚薄跟了寂师太和紫蕙的一样,只是颜色各异。
了寂师太也玉牌拿了出来,又指示紫蕙将玉牌放在胸前。
只见明彻方丈和了寂师太等四个口中念念有词,他们的玉牌逐渐发出与本色相同的亮光来。
亮光不断增强,很快形成了耀眼的光束。四束光在空中汇聚,汇成了一个如小太阳般炽热的光球。光球急速旋转,接着便发出一道五彩的光束射在了紫蕙胸前的玉牌上!
巨大的能量通过五彩的光束源源不断地传往紫蕙的那块玉牌,炽热的火球慢慢缩小,直至于无;接着,所有的光束一时消失。此时,明彻方丈等几个的额上早已挂满了豆大汗珠。
了寂师太轻轻拭了拭汗水,对众人说:“紫蕙已具备了接受传位的资格,请大家先到外面去吧。”
明彻方丈等人会意,带领各门各派人员走了出去,并把门带上。
屋里就只剩下了寂师太和紫蕙两个了,原来拥挤的屋里一时变得空旷起来。
“紫蕙……”了寂师太满脸母亲般的慈爱,“现在我就要传位于你。”
“可是我不能……”紫蕙的嘴唇微微颤抖,之前她一直默默地接受发生的事,而那些事却让她对未来产生一种叵测的恐惧。
“你能的。”了寂师太微微一笑说,“虽然你本是尘静师太的圣体,佛道有别,但明彻方丈他们已启用了已千年未曾启用过的特别程序。另外,我与尘静师太有血缘关系,你是这世上惟一合适的人。”
“血缘关系?!”紫蕙惊愕地问,传位是一种极其特别的形与神的传承,如果了寂师太和尘静师太有血缘关系,她再接受了寂师太的传位在原则上是允许的。
“是的,我和尘静是亲姐妹,她是姐,我是妹。但知道我们是亲姐妹的人并不多,因为我们形同陌路已多年……在还很年轻的时候,我们都爱上了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这是戒律绝对不允许的,也是极其荒唐可笑的,但当时我们都像着了心魔一样不能自拔。后来我们都断了那份俗念,由此引发的怨隙却在我们的心里扎根滋长,姐妹遂成仇家……”
了寂师太脸上的伤感很快散去,接着说:“欣慰的是,我们不用将这仇恨带到来世。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不可消释的仇,尘静让你来找我,就是已经原谅了我……”
紫蕙默默地听着,心里无限感慨:在两大囚魔之所的住持之间,竟然隐藏着这样的关系与往事。
了寂师太抬头看了看佛座前的香炉,炉里独独燃着一柱细细的檀香,那香只剩下一两寸了,异香飘绕中香灰摇摇欲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开始吧。”她说。
了寂师太解下她那块浅蓝色的玉牌将之挂到了紫蕙的胸前,又让紫蕙坐到床上,背对着她。
一阵运气后,了寂师太将双掌缓缓地推按在紫蕙的背上。
在师太双掌接触的那一刻,紫蕙立即感到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化入体内;暖流由小而大,由弱而强,不长时间,暖流便有如火箭腾空时的烈焰!
那暖流是如此的磅礴,似乎能无所不摧;却又是无比的绵和,如春风化雨般滋人心田。紫蕙感到心神怡然,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暖流停止了,“铮”的一声玉石撞击的清响惊醒了紫蕙,她睁开眼睛,只见从胸前的玉牌上发出一团炫目的紫光,紫光逐渐加深,突然间便如氢爆般扩展开来,密密实实地占满每一寸空间!
与此同时,紫蕙感到背后突然空荡荡的,她猛地回过头去,却不见了了寂师太的影子,只见床上整齐地叠放着了寂师太的那一袭袍服……
在碧绮庵内院的空地上,明彻方丈等正焦急万分地等待着,忽然间看到住持室里紫光迸发;紫光如一股巨大的气流迅速向四处震荡开来,一时间屋瓦振动,全庵上下所有的钟鼓一齐自鸣,其声低沉呜咽!
在久久不绝的钟鼓自鸣声中,紫光笼罩全庵上下,直干云霄,瞬间群峰震动,山谷回响,泉流阻塞,高鸟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