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是春秋时期第一个发生弑君夺位的国家,可谓开了弑君的先河。
卫国的开国之君是周文王嫡九子康叔封,因为封地在卫,所以取国名卫。卫国还是周朝分封诸侯中存在时间最长的,直到前254年被魏国吞并,从建国到灭亡存在近千年。卫国近千年的时间里出现过很多名人,比如商鞅、吕不韦、荆轲、吴起等,只是当时积弱的卫国再也扶不起来了。
卫国在诸侯中地盘不大也不小,实力也不弱。在卫武公时期一度强盛到令各路诸侯眼红,平王东迁,卫武公第一个出兵保驾护航;戎狄作乱,卫武公第一个率军冲上去跟戎狄打架,当时敢跟戎狄打架的国家可没几个,其中最猛的是卫国,可谓风光无限。
可是就这样一个军事强国在州吁弑君之后逐渐变弱,从此再也没能振兴起来,直到被灭。
州吁之所以弑君,这事其实还与他老爹卫庄公有关。
卫庄公自从从他老爹卫武公手里接过位子,虽然没有把卫国的声望再提高一层楼,但也保持了卫武公时的威望,不去侵略别国,别国也不敢来欺负他,而且他到哪,别人都很给他面子,给予高规格待遇。
卫庄公很疼爱他的孩子们,每个孩子他都很疼爱,尤其是州吁。本来疼爱自己的孩子是天经地义的,是没有错的,这在普通百姓家里可以,但在皇宫里就不适合了,因为州吁的母亲是小妾。
因为州吁的母亲是小妾,造就了在等级森严的后宫里面,州吁的母亲注定给不了儿子太多的爱,既然母亲给不了,那做父亲的就多给点吧。卫庄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州吁好兵,卫庄公就让州吁参与军事,掌握军权。
上卿石碏看在眼里,心有不安,于是询问庄公:“主公如此宠爱州吁,是有意立州吁为太子吗?”
庄公压根就没想过这事,略顿一下,答道:“不会。”他心里早就想好要立公子完为太子,公子完的母亲是戴伪,是夫人厉伪的妹妹,都是陈国的公主,身份地位相当,还有陈公这老丈人,立公子完是最合适的。
“既然没有这意思就不要太宠溺他,更不要让他带兵,不然早晚要出事的。”石碏劝谏。《春秋》记载:“庶子好兵,使将,乱自此起。”庶子指的就是州吁,在古代凡是滕、妾、情妇生的孩子都是庶子,楚元王是刘太公和滕生的庶子,州吁是庄公与妾生的庶子,而刘肥是刘邦与情妇曹氏生的庶子,只有夫人(正妻)生的孩子才是世子(嫡子)。《礼记?内则》:“庶子,妾子也”,又记:“嫡子庶子,只事宗子宗妇。”
石碏直接点明厉害关系,但庄公不理会。
武的不行,再来文的。石碏继续劝谏:“自古疼爱孩子应用正道去教导他,不能使他走上邪路。骄横、奢侈、****、放纵是导致邪恶的原因。这四种原因的产生是给他的宠爱和俸禄过了头。主公如果想立州吁就尽快确定下来,继续让他享受高规格的待遇;如果不想立,就应冷淡他,不然会产生祸乱的……”
石碏泣血泣泪劝了一大通,最终意思是,站得高摔得惨,没有人能承受住一落千丈的低谷。如果其他公子继位,那对州吁是一落千丈无情的打击,到时他肯定承受不了,祸乱将起。这也说明生活中,如果你不想提拔一个人就不要太亲近他,不然你们俩肯定反目为仇。
庄公任然不听。
石碏劝不动庄公,就去劝儿子石厚,因为石厚跟州吁走的近。
“你以后离州吁远点。”石碏回到家里,对儿子石厚说道。
“为什么呀?”石厚不解,他跟州吁玩的挺好的,州吁完全没有公子哥的架子。
“没有为什么,反正离他远点就是了。”石碏对儿子完全没有对庄公那么有耐心。
“爹,你知道什啊?”石厚叫道:“我哥么州吁是要当国君的人。”
石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今天真的被气得不行,满腔热血正义没人理解。州吁怎么可能当国君呢?刚要再开口,只见石厚拿起佩剑走了,叫也叫不回来。石碏就知道这儿子算是完了。
如果石碏能够像对待庄公一样耐心地对待儿子,劝儿子,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也许在石碏眼里,儿子就应该听老子的,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说什么就听什么,哪来那么多的理由?老子又不会害你?由此延伸大多数的父母都是这样没耐心地对待自己的孩子,跟孩子没有把该说清楚的事情说清楚,没有把该说明白的事情说明白,就让孩子听命于你,不明不白只会让孩子反弹,即便你是为孩子着想,为孩子好;而作为孩子没有耐心地听完父母的话,没有把不清楚的弄清楚,没有把不明白的问明白,就急了,就负气离开。这是往往导致本不该发生的事情而发生了,而且发生的往往是悲剧。
前735年,卫庄公薨了,州吁的哥哥公子完继位为卫桓公,石碏借口年老体衰,辞官回家。
州吁没当上国君,愤愤不平,总是目无国君。前733年,忍了两年的卫桓公终于忍受不了了,在朝堂上怒斥州吁,罢了他的兵权,赶回封地。
在古代一个人被国君怒斥就意味着他危险了,桓公的亲信都建议办了他丫的,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桓公在犹豫。
桓公在犹豫,并不代表其他人也犹豫,亲信里就有人擅自做主派人去暗杀州吁,因为他曾被州吁骂过。
回到封地的州吁也嗅到了危险,不愧是玩军事的,敏感度就是比常人高,立马出逃到了郑国,因为郑国的共叔段也被哥哥寤生赶到了封地。
州吁跑到了段那里,受到了段的热情款待,同为天涯沦落人,共同语言就是多,州吁与段相见恨晚,立刻结交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共筹大计,互相帮助,并许诺以后不论谁胜利都要无条件帮助对方。这也就是为什么段起兵反叛时派儿子滑到卫国借兵的原因。
州吁在段那里忍了十几年,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州吁联合流亡的卫国人和段资助的死士一举击杀了哥哥卫桓公,自立为国君。
段看到州吁成功了,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心血澎湃,立马出兵,并派儿子滑到卫国借兵。州吁很在意当初的革命友谊,也很给力,立马出兵占领郑国的廪延。
可惜段兵败的有点快,革命友谊刚开始就结束了。但州吁很快就与宋、陈、蔡、鲁四国结交友谊,游说四国联合攻打郑国。于是就有前面所说的,五国联军攻打郑国,只是结果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尽管州吁回到国内,极力宣扬卫国打了大胜仗,打的郑庄公不敢出门,但国内仍然矛盾重重,民怨沸腾。
州吁急了,他感觉位子越来越摇晃了。石厚又来出主意了,说:“也许他老头子有办法。”
于是州吁和石厚一起去拜会已赋闲退休的石碏。石碏很高兴为两人出主意,说:“现在的陈国国君正受周天子宠信,你们向陈侯请求,请他在天子面前为你们说些好话,只要天子承认你们就OK了。”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不动兵,不费财,只动嘴,就解决问题。这种好事到哪里找去啊!早知道,早来请教了,也不用大费周章弄个五国联军去郑国旅游了一遭。州吁和石厚都赞叹好主意。州吁向石厚翘起大拇指,意在赞赏姜还是老的辣啊。石厚也笑着翘起大拇指回敬。
州吁和石厚准备了好几车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前往陈国,作为陈侯帮忙说好话的厚礼。可是比州吁先到的是石碏派去的信使,石碏通过卫桓公的母亲戴伪的关系(前面说过戴伪是陈国的公主,现任陈侯的女儿),所以石碏的信使比州吁早到陈国。
信上大致向陈侯说明州吁和石厚就是杀死你外孙卫桓公的凶手,再加上戴伪的签名认证,陈侯自然深信不疑,但信中中心思想是要陈侯杀了州吁和石厚,这未免就有点托大了。好歹人家州吁也是一国之君啊,陈侯想,若杀了他,卫国国民帮他报仇咋办?虽然卫国人很恨州吁,但并不代表别的国家就可以杀他们的国君。古代人就是这么的捉摸不定,虽然他恨一个人恨得要死,但他宁愿他活着,也不允许别国人杀了他,尤其是国君。
陈侯也捉摸不定,下不了决心,问大臣们的意思。
自然有人说不可在陈国杀州吁,以免激起卫国人的“爱国情怀”。
一个参加上次对郑国作战的将军骂道:“呸,州吁不是个东西,以下犯上弑君已是天理不容,上次打郑国还忽悠我们,第一个带头逃跑。”这个将军对州吁带头逃跑之事耿耿于怀。这也说明得罪什么人最好不要得罪军人,尤其是手握兵权的将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陈侯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拍大腿骂道:“就是,他奶奶的,上次打郑国第一个带头去的是他,第一个带头逃跑的还是他,丢尽我陈国将士的脸面,不然非打的姬寤生腚朝天不可。”陈国从来就没打过胜仗,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打回胜仗的机会,结果被州吁给破坏了,所以陈侯很生气。于是命令道: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