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H市着名的古董一条街上,一位身形高大、气质脱俗的青年缓步徜徉,只是眉宇间时刻涣散出黯淡的忧郁,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这个一边走一边张望寻找什么的青年正是许默,他正在寻找着一家叫作“玉麟阁”的玉器店铺。听说这玉麟阁是临海玉器店铺的行业龙头,店里有几位全国知名的古董玉器鉴定师,就是国内着名的大收藏家马金戈也会经常来这里逛逛。
那日送走了安妮,许默虽然在玉佛散发的暖流的帮助下,没有晕倒路边,但是因为连日的心力交瘁,再加上那夜秋雨淋透了身体,许默生了一场大病,重感冒,发高烧。在家休养的日子,他感受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寂寞,每当他心情坏到极点时,他就能突然感受到玉佛再次散发出暖流,温润了他的身心,心情好一些,而身体也好了很多。
这玉佛到底是什么宝物,这上面雕刻的佛像有些模糊了,许默无法判断出到底雕的是哪位佛或菩萨,并且这个佛像与他所见过的那些造像一点也不相同,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但许默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他的感觉是很准的。
休养了几天,在玉佛的滋润下,许默的心情好转了许多,病也彻底好了。这个周末,许默独自来到古董一条街,寻到这个闻名全市的玉麟阁。既然我自己搞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请专家帮我看看吧。玉佛啊,玉佛,你别怪我鲁莽,我是太想弄清楚你了。
玉麟阁名气虽大,可是店面在古董一条街上只能算作是中等,店铺的布置完全是明清风格,与经营的玉器古董交相辉映,连几名店员的打扮也是古人风格。
其中一位二十二、三岁模样的店员,正在轻轻拂拭着古董。他并不看许默,每天来这家店里的人很多,伙计们也没有必要一一打招呼,毕竟这不是卖瓜卖菜,不用吆五喝六。
“你好,我有件东西想请你们给鉴定一下。”许默客气地与这名店员说道。
“客官你好,请问是什么宝物啊,今天可曾带在身上?”店员很客气,举手投足真像是一名古代的小伙计,他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许默,猜测着许默要拿出什么东西。
“是一枚玉佛坠,我佩戴了二十几年了,一直不知道它的价值,想请这里的专家帮我看看。”许默说着却并不打算将玉佛坠取出来。
“是这样啊,我帮先您看看,可以吗?”店员很热情。
“呃,这个…”许默一阵迟疑,他是想请专家鉴定的。
这个店员很机灵,微笑道:“客官您放心,我在这里学徒已经五、六年了,玉器鉴定也参与了很多,而且我们这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顾客拿来鉴定的宝物必须先由伙计看一下,伙计们看不明的方可请专家来看。”
听到这,许默也笑了:“那好吧,那么请你帮我看一下吧。”随即许默从颈上取下佛坠,递给这名伙计。见到有热闹看了,其他几名顾客也向这边围拢过来,纷纷把目光聚焦在许默的佛玉坠上。
伙计把佛坠小心地捧在手心,翻来覆去看了半晌,摇了摇头,微笑着看向许默:“客官,您的这件玉坠很漂亮,一定是在寺庙里请高僧大德开过光的吧,请您继续随身戴着吧,是吉祥之宝,何必一定要知道价值呢。”说完便把玉坠交还到许默手上。这几句话说得挺客气,但是许默能感觉到那一瞬间在他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从他的话和语气里,傻子也能听出来,这件玉坠并不是什么宝玉,只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货色而已。
许默有些失望,但是一想到这只是一名伙计,店里的专家还没有看过,别说一个伙计,就是专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在古董这一行,不是什么新鲜事。
没等许默与伙计争辩,一个人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围观人们的议论:“小伙子,拿给我看看可以吗?”这声音并不大,但却令周围的人吃惊地退到了一旁。只见一位七十岁上下的文弱老者,头发全白,眼眸炯炯放光,颌下半尺长的银髯,更显得仙风道骨。
刚才那名伙计眼睛一亮,抢在许默说话之前作揖道:“哎哟,马老,您老人家可是有日子没来指点了。这位客官,您可来着了,马老可是咱们国内赫赫有名的玉石古董鉴赏大家,他老人家主动要求帮你长一眼,这在别人可是千金难求的事情啊!”伙计说着朝着马金戈和许默连着挑起大拇指,连他对许默说话的态度也比刚才又好了许多,能够让马金戈主动要求赏玩一下的东西一定错不了,现在他有些后悔刚才自己轻易下决断了,可是自己明明看不出这玉坠有什么不一般之处啊?
许默已经明了这位老者就是马金戈,自然乐得让他鉴赏一番,于是期待地双手奉上玉佛坠。
马金戈刚才隔得比较远,并没有完全看清这枚玉坠,只是有种奇特的感觉。这次离得近了,只一眼,他便知道此物绝非寻常。于是并没有从许默手里接过玉佛坠,只是伸出双手托起许默的手并帮许默把手握起,玉坠也就被许默握在了掌心里。淡然对刚才的店员说道:“李宝,我一路走一路看,有些累了,想到你家后堂歇会可以吗?”
李宝机灵地笑道:“马老,就是我家店主请都请不到您,您别说歇一会,就是在这住一年才好呢,酒饭钱我李宝包了。”说着便头前引路。
而马金戈随后又微笑对许默说道:“小兄弟,能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坐上一坐吗?”
许默并没有注意到马金戈对他的称呼从“年轻人”变成了“小兄弟”,只是觉得马金戈对自己的态度比之前又好了许多,管他呢,先随了他去,看他对这玉佛到底有什么解说。
古董这一行有句话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说的是古董买卖往往交易并不多,而交易的利润却比较大。因为交易不多,所以来往的客商也不是很多。而玉麟阁因为收藏着许多稀世的珍宝,并且有几位国内知名的鉴赏大家坐阵,而且经常会有不一般宝物在这里买卖,所以每天到这里逛的收藏家、爱好者、倒买倒卖的商贩络绎不绝,这里比一般的玉器古董店显得相对热闹得多。
玉麟阁里真正的大宗交易往往一笔就是数十万、数百万甚至数千万,是绝对不会在人多眼杂下进行的,客人都会被请到贵宾厅,也就是后堂。
马金戈和许默在随着李宝穿过一进院子步入后堂,当然马金戈对这里已是熟门熟路。后堂北墙边靠正中有一张八仙桌,两边各放一张太师椅,屋子两侧各有两张圈椅和一张茶几。许默对古家具并没有什么研究,只是感觉一进屋子就有一股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二位爷您请上坐,”李宝说着将马金戈和许默让到靠北墙的两张太师椅上坐定,然后拿起八仙桌上漆盘里青花瓷的茶壶倒了两杯热茶,分别放到两人面前。
李宝有些得意地指着屋子里的陈设向许默说道:“这位爷一看就是行家,您看我家店主集齐的这套明代紫檀家具还不错吧。”
许默虽然不懂家具,但是对李宝话中的话却立刻懂了,心想这小子知道我对玉器不在行应该也能猜出我对古家具也外行,这是挖苦我呢。许默灵机一动,淡淡一笑,看向马金戈:“这家具是真紫檀假紫檀、是真明代还是假明代,我就不做评论了,想必马老是最清楚的了。”
“嗯…”李宝被许默一句话揶得苦笑,咽了口唾沫,满脸赔笑地看向马金戈:“马老,我去请我家店主来陪陪您啊?”
“哦,不必了,你家店主还在研究那幅残图吧,不必去打扰他了。你这小子也不必在这捣蛋了,快去前面打理生意吧,我坐一下就走了。”马金戈说话中气十足,并不在意刚才李宝对许默的挖苦,他笑着向李宝挥挥手,倒像是爷爷哄跑淘气的孙子。
看到马金戈如此,许默忽尔觉得自己刚才揶揄李宝,反倒有点狭隘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马金戈。而此刻马金戈也正注视许默,目光很是奇异。
“咳…”马金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目光如炬再次投向许默,缓缓说道:“想必小兄弟你已经知道,我就是在古董这一行有些虚名的糟老头子马金戈,敢请小兄弟介绍一下自己吧。”
小兄弟?如果自己的爷爷还在世,也就这个年纪吧。许默不敢怠慢,微微欠身恭敬道:“我叫许默。老人家,您可别叫我小兄弟,我可承受不起,您可以叫我许默,或是小许,小默,都可以。”许默从马金戈的目光里感觉到了疑惑、羡慕、钦佩、甚至是爱护,但是丝毫没有感觉到敌意。
“许默,这件佛坠,你是怎么得到的,可以告诉我吗?”马金戈表情郑重了起来,期待地看着许默。
“这是我小时候,我父母在寺庙里为我求得的。”
“寺庙里求的?”马金戈眉头皱成川字形,“那是哪座寺庙啊?你家在哪里呢?”
“我父母没有跟我说过是哪座寺庙,至于我家是哪里,这很重要吗?”许默开始有些戒备了。
“许默,你别介意,我只是太好奇了,有些事你不愿说就算了,不过我要告诉你,以我几十年对文物古玩研究的经验,这件佛坠可不是一般的宝物,所以请你一定要妥善保管好,而且决对不能再拿给别人看了。”此刻马金戈严肃而真诚,他庄重的语气令许默为之一凛。
“好的,谢谢老人家的提醒,我一定谨记在心,”许默感觉到马金戈对这枚玉佛看出了什么,追问道:“还请您明示我,这佛坠上雕的佛像是谁,还有这玉的材质请您判断一下属于哪种玉?”
马金戈红润的脸颊忽然变成绛紫,双目放出如同实质般的光芒:“玉?这根本不是什么玉,许默兄弟,就是这世上最宝贵玉石的价值也不能及它千百分之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