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从后堂出来却没有到店面去继续打理生意,而是悄悄绕过后堂,进入另一进极小的院落,匆匆来到一间小屋前,左右看看,然后掏出一串钥匙打开房门,进到屋内,在一面墙上掀起一幅画,在画后一个圆形凹陷处的一个茶杯口大小的铁环上用力一拉,然后走到屋子一角的一块四方青砖上站定。
“嗤,嗤。”青砖缓缓下沉,一分钟过后,又缓缓升起,只是李宝已不见了踪影。
在这间屋子下面几米深的一间密室之中,一位年过半百的中年人二目如电,暴怒地审视着小心翼翼站在面前的李宝。
“李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是和你们说过吗,就算是有极特殊的事,也只由二掌柜来向我禀报,其他人不许来打搅我。”中年人的声音不大,却压得李宝喘不上气来。
“哦,”李宝定了定心神陪笑道,“大掌柜,我没有来得及经过二掌柜而直接来向您禀报,是因为我觉得今天的事情非常奇怪。”
见到李宝并不十分慌乱,中年人态度稍好了一点:“奇怪的事,你快点说吧。”
“是,大掌柜。今天有一个年青人拿着一枚玉佛坠来店里鉴定,我非常仔细地看了,感觉就是非常普通的杂玉,雕工虽然不错,但也看不出是有年头的东西。可是后来马金戈马老来了…”说到这里,李宝偷偷瞥了一眼中年人,而此时中年人听到马金戈的名字时也为之一怔。
“这马老看上去是觉得这青年的玉佛坠不寻常,他居然把青年让到咱家后堂来细谈了。这您说奇不奇怪?我从十八岁来到玉麟阁当学徒,经过见过的宝物已成百上千,就是稀世珍品也是见过不少的,而企业老板、商界大鳄、商贩、玩家也是打交道不少,只是今天我有点看不明白了,那块玉分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马老却把那青年让到后堂,这……”
“这个马老头,哼,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中年人倒对李宝提起的那枚玉佛坠并不关心。他说着起身把面前一幅残破的毛皮图画小心卷起,锁到屋角的保险柜里,然后走到密室机关处扭动机关,带着李宝出了密室,直奔后堂而来。
而在后堂里,坐在太师椅里的许默却正被马金戈的话惊呆,不是玉,那是什么,而且它的价值比世界上任何宝贝都珍贵百千倍,太可不思议了。
“老人家,请您详细说说这枚佛坠的材质和雕像是怎么回事吧,我实在是想弄明白。”许默迫不及待地说道。
“好吧,小兄弟,我们也是有缘人,我就把我知道的一些事全都告诉你吧。”马金戈说到这里忽然一顿,似笑非笑地道:“果真来了,还真是沉不住气。”然后向许默笑道:“小兄弟,有个人要来了,你得马上离开。不要把今天我们的谈话告诉任何人,这段时间也不要找我。八个月后,你可以到燕京我的家里去找我,到时候我再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记住我的话,这枚佛坠别给别人看,好,你赶快走吧。”
马金戈说罢不等许默反应,立刻站起来与许默道别。许默虽然不知道马金戈说的来人是谁,但他感觉得出他不是在消遣自己,于是也只能无奈一拱手,道了句:“多谢马老指点,日后再登门造访。”
许默匆匆步出后堂,一直到他走到前面的店铺也没有碰到一个人,真奇怪,这老头怎么搞的,又说又不说的,还说有人来了,哪有人啊?许默环顾了一下店面,居然也没有见到李宝。
许默想解疑却更惑,只得悻悻然离开了玉麟阁。而此刻玉麟阁的后堂里,却是气氛很差。
马金戈送走许默之后片刻功夫,后堂一前一后步入两人,走在前面的正是玉麟阁的店主郝行,后面跟着伙计李宝。
郝行眉毛一挑,拱手寒喧道:“马老哥大驾光临,寒舍生辉啊。”只见他嘴里说着客套话,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马金戈却是笑脸相迎道:“多日不见,郝掌柜还是龙马精神啊。”
郝行不再客套,阴冷的目光盯着马金戈道:“马老,不是说有一名青年拿来一枚稀世之宝的玉佛坠吗?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既然是老熟人,马金戈并不理会郝行惯有的傲慢态度,拂然笑道:“郝老弟来得真不巧,老朽刚把那名后生送走,玉是块好玉,只是可惜没能让郝老弟长上一眼。”
“马老哥,别跟我装模作样了,你不就想来探探我的底吗?我实话告诉你,浴佛图完好无损,你大可放心,至于参悟出什么来,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我二人以半年为期限,我是不会忘记的。哼,只是马老哥,你也太心急了,还有两个月时间,你难道等不了了吗?”
“郝行,你误会了,我今天过来,就是闲逛一下,并不想打扰你的。李宝,我不是叫你不要禀报你家店主的吗?”马金戈说着目光直视站在郝行身后的李宝。
“哦,马老您是这样说,可是您老人家大驾光临,小的怎么能不禀报我家店主呢。”李宝陪笑道,说完更是站得靠后了一点。
“闲逛,您马老还真是闲得很啊,”郝行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话,端起刚刚李宝倒的茶,淡淡地饮了一口,便不再言声。
端茶送客,马金戈当然明白其中意思,立即起身道:“郝老弟,老朽想起还有一个朋友没有拜会,就不讨扰了。”说完一拱手转身而去。背后传来郝行低沉的声音:“不送。”
夜色低沉,华灯依然闪耀,车水马龙渐渐停歇。LH市,这个华国东部第一大都市,号称不夜城,但是到了后半夜凌晨时分,却也安然静谧了许多。
在LH市区西部一座20世纪初期建造的欧式风格别墅里,一盏昏黄的灯光下,一位长者负手而立,身形挺拔。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则是恭敬备至。
这老者正是马金戈,而年轻人却是李宝。
“天宝,这几年让你秘密拜在郝行门下学习文玩鉴赏,看来真本事没学多少,这郝行实在是吝法啊。”马金戈摇头叹息道。当初他让自己的孙子马天宝化名李宝,投靠玉麟阁当学徒着实费了番功夫,因为玉麟阁招学徒要求是很苛刻的,既要人长相好、头脑机灵,出身也得是正当人家,毕竟店里宝物很多,万一丢失一件就是笔不小的损失。不过马金戈认为当初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做学徒还是去给外人做学得东西多,在自己家的店里,别的师傅、伙计看到少爷大气都不敢出,别说教学交流了。
“爷爷,本事我倒是学了不少,只是今天的玉佛坠我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蹊跷之处,还请爷爷明示。”马天宝说着眉头皱了起来。
“傻小子,开始我只是想借这个年轻人设个局,可是当我仔细看了那玉佛坠,突然想起了一件50多年前的奇遇,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东西绝不是一件普通的宝物,它背后还有着一个惊天的秘密。”马金戈说着,目光仿佛一下看到了过去,然后沉吟良久。
“这件事你暂时没有必要知道。不过你今天表现还挺机灵的,你怎么就知道去告诉郝行我来了,他没对你怀疑吧?”说着马金戈转过身向孙子投去赞赏的目光,他原本以为引郝行出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看到爷爷情绪好了,天宝马上开起了玩笑:“爷爷我看您当时朝我摆手的方向不是向前,而是向后的。”
“哦,呵呵,你这坏小子,我哪有向后了?”马金戈也大笑了起来。
“爷爷,其实我也早想找个机会去看看郝行把自己关在密室几个月到底在干什么。原来他在研究一张在毛皮上绘制的图画,这也许就是你们说的浴佛图吧。”马天宝此刻回想起自己下到密室面见郝行的紧张心情,到完全解除郝行的怀疑时的兴奋之情,“他开始很生气,后来听我说您来了,怒气销了。我也没有感觉到他怀疑我。”
“这样就好,你一定要警惕不要在言行中有半点差迟,郝行这家伙心狠手黑,一旦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他就是不杀你,也会想尽办法折磨你的。”马金戈眼光中是对孙子的无限怜爱。
“是的,我一定会小心的。”马天宝看着年愈古稀的爷爷,心头一阵酸楚,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即使见面也不能当着别人相认啊。
突然马天宝一个机灵:“爷爷,我想起一件事件,那浴佛图上画的一个人物,好像,好像就是那个年轻人的佛玉坠上的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