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下弦月高高的挂在天空中,俯视着人间的一切。不远处飘着一团黑云,诡异的压抑。
一个中年人驾着摩托车行驶在路上,月光照耀在路两边的树上,却是黑糊糊的一片。
忽然从路边冲出来一个人影,挡在摩托车前。中年人连忙来了一个急刹车,这时却又窜出另一个人,把中年人推下车,要抢走摩托车。
中年人一边大喊:“抢劫了”,一边冲上前拉住摩托车,与那人纠缠在一起。
“你们想干什么?还有王法吗?”中年人喝道。
那人不说话,拦路那人却道:“赶快,很快就有人过来了。”说着也上来要拉开中年人,中年人却死死抓住摩托车。
那抢车的人急了,从怀里掏出一把刀,给了中年人一刀。
拦车人傻了,随即怒道:“你干嘛?你个笨蛋!赶紧走。”说着两人连滚带爬开着摩托车走了。
月亮还是静静地挂在天空,月光照亮了地上的鲜血,夏夜的风却肆意凄凉,那片黑云很快就当住了月亮,天很暗。
张东祥忽然觉得一阵恍惚,一股悲伤从心底直袭胸膛,仿佛有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他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连忙走出房间。
“妈?爸怎么还不回来?他去镇上干嘛?”张东祥走进妈妈的房间问道。
张母迟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你李伯他们叫他去聚聚。”
“嘣嘣嘣”急切的敲门声响起,还有焦急的声音“东祥,连嫂子,方哥出事了。”张东祥和张妈妈连忙开了门,门外是同村的恒叔。
“怎么回事?阿恒,你说什么?方哥怎么了?”张妈妈急忙问道。
“连嫂子,方哥他,他回来的时候有人抢劫,被捅了一刀,我们到的时候已经...已经。。。”恒叔说不下去了。
张东祥两眼一黑,险些晕倒在地。却看到张母也是如此,连忙上前扶住:“妈。”双眼已充满了泪水。
“阿恒,你带我去。”张妈妈满脸是泪,声音却毫无起伏。
张东祥扶着妈妈往外走去。
此刻天上却遍满了乌云,黑压压的让人难受,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在村口处手电筒的光四处摆动,却已有很多人在那了。
那些人都是同村的,看到张东祥他们,眼中都透出悲伤,却没有人说话,只是让开了一条道。
张东祥和妈妈一步一步的走上去,仿佛每一步都跨越千万年。
地上躺着的那个他无比熟悉的人,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似乎在离他远去。
悲伤,是逆风的游荡,整个世界的凄凉,随心底的痛苦流转。生死,说不尽的不安,不去想,以为就能把命运遗忘,却在离别的那瞬间,情愿用整个世界的消亡,去换。
张东祥狂吼了一声,沿着路疯狂地奔跑。
这时,一个惊雷在天空中响起,淹没了众人的呼叫。
雨开始下了。
很快,张东祥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然后他的速度猛然加快,像一只箭滑过空气,刺进茫茫的雨幕。
“操,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下起雨来了?”一辆摩托车载着两个人在雨中行驶着。
“力哥,咱们找个地方躲雨吧。”开车的人说道。
坐在后面的人一巴掌打在开车人的头上:“躲你妈,刚才谁叫你拿刀捅那个人的,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他妈脑子进水了?”
“我,我当时不是急吗?谁知道那个人这么不要命,咱们以前抢东西的时候失主都不敢太拖拉,我刚开始也只是想拿出刀吓吓他,但不知怎么的就捅上去了。”
“算了,先不说了,咱们现在有多远就跑多远,谁也不知道是咱干的。”
忽然,摩托车一下子就停住了,没有减速,就好像前面有一堵墙一样。那两个人腾空而起,摔在了十米开外。
张东祥放下右手,慢慢地从空中降落下来。
“鬼啊,有鬼。。”那两个人摔断了几根骨头,痛苦的脸上却极为惊恐。连滚带爬的起来磕头:“放过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
张东祥冷冷的看着他们,任凭雨水混着泪水从脸庞滑落。他又伸出手,一握拳。
那两个人的双臂从手指开始扭转变形,骨头的破碎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啊啊啊。。”两个人痛苦的嘶吼。
最后已被搅成肉泥的双臂嘣的一声化成了血雾。
“你叫我放过你们,可是你们放过我爸了吗?如果可以,我会用整个世界去换我爸的命,你们懂吗?”张东祥淡淡地说着,随后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从身体的四面八方压住了那两个人,开始压缩。
“啊啊,你放过我吧,你爸不是我杀的。”那个叫力哥的人痛苦的嘶吼。
“我知道,动手的是他不是你。可是你也要为我爸陪葬。”说着,张东祥转向那个杀死自己父亲的凶手:“我先送你上路吧!”
“我错了,我真的不想死,你放过我吧。”那个人哭了。
“你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以赎你的罪。”张东祥哭喊道。
压力急速增大,所有的骨头在那个人的身体里粉碎,更不用说内脏了,那个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力哥已经不再抱生的希望了,但他的脸上仍然不可避免地带着恐惧。。
“我也不想拥有这样的力量,我只想平平淡淡的,爸妈都在我身边,可是命运却偏要我走上那条路。”张东祥凄然道。
“对不起,是我们错了,你动手吧。”力哥闭上了眼睛。
“我不会让你有痛苦的。”张东祥说着,一股无形的波动袭进力哥的头部,直接将他的大脑摧毁。
张东祥在雨中跪了下来,整个天地都淹没在茫茫雨幕之中,也淹没了他自己。
雨一直下着,像发泄一样疯狂地想要淹没尘世间的一切。
张东祥回到家,父亲的遗体已经被抬了回来,母亲一个人仿佛痴了一般守在旁边,抓着父亲的手说着话。
张东祥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没有惊动母亲,独自来到祖屋。
淋淋沥沥的雨声,昏黄的灯光下的祖屋,却显得十分宁静。
张东祥来到那副在梦里出现油画的位置前,墙壁上黑黝黝的没有任何东西。
“我来了,这是你想要的结果,我要去死界。”张东祥淡淡说道。
只见一道幽幽的白光慢慢从面前的墙壁上透出,那幅画一点一点的浮现出来。
张东祥冷冷一笑,伸手往油画探去。
时空旋转,在一次出现,张东祥已身在死界的祖屋中。那里挂着一副画着张东祥家的油画。他轻轻走出祖屋,来到院子里。
一切都没有改变,那棵树,树下的秋千,只是没有了秋千上的丽人。
张东祥甩甩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爷爷奶奶应该已经睡下了,院子里除了祖屋,没有灯光。
张东祥闭上眼睛,恍惚中他的身形都有些模糊了,仿佛与空间融为了一体。忽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双眼中透出一丝慌乱和冷酷。
没有父亲,父亲不在这里。
张东祥再次用心感受整个空间,这次他真的慌乱了,父亲不在死界。
这是唯一的办法,能让父亲复活了,可是此刻父亲不在死界,那应该是被融入了空间本源。
怎么办?空间本源他没有办法去啊。
张东祥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无力,这么恨自己的无能。他握紧了双拳,全身的血液好像要爆开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父亲在死界,他还能想办法复活父亲,可是如今。。。
张东祥跪在地上,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你是谁?”黑暗中一个声音传来。
张东祥抬起头,一个体态婀娜的人影向他走来,借着祖屋中透出来的灯光,张东祥看见了林夕月。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林夕月在张东祥不远处停住脚步,问道。
“夕月。。。”张东祥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知道我的名字?”林夕月有些惊讶。
她已经不记得我了,我又何必再说什么?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想怎么救父亲吧。张东祥心中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转身真要离去。
“你别走,我。。。”林夕月急忙叫道,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眼前这个人让他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脑海中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夕月,好好照顾外公外婆。”张东祥没有停下脚步。
“张东祥,你给我站住!”林夕月脱口而出。张东祥?自己怎么会叫出这个名字?难道眼前的人叫张东祥?
张东祥终于站住,回过身来,忽然苦涩一笑:“林夕月,张东祥喜欢你,但是张东祥不能和你在一起,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生活,祝你幸福!这只是你的一个梦,明天早上你就会忘记这些的。"
林夕月渐渐闭上双眼,如梦游一般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
张东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庭院中。
黑暗中的庭院又回归于寂静,只有满天的星光闪烁。
“老头子,为什么咱们不出去见见东祥,我好想他,东祥现在一定很痛苦。”从一个房间里忽然传出一阵哽咽的声音。
“老太婆,咱们都知道,其实咱们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这里是死去的灵魂生活的地方,那个人告诉咱们,今天东祥会回来,是来救咱们儿子的,他有正事要做,咱就别打扰他了,东祥是个干大事的人,就让他安心地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你说东祥能救回咱们儿子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这里毕竟是死界,咱们儿子应该回去。”
“我知道,可是我好想见见他。。。”
“行了行了,别哭了,孩子们快乐,不就是我们的快乐吗?”
张东祥在黑暗中漫无目的的走着,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父亲父亲,这时候父亲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他要怎么做才能救回父亲呢?难道真要让自己的父亲就这么离去,让自己的母亲如此痛苦吗?不,不,一定有办法的。
“你可以去找赵小丰,你能帮你。”又是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在祖屋里我就发现你了,我还想你什么时候会现身呢。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张东祥说道。
“既然你发现了我,那你一定也发现了你爷爷奶奶了,”一个人影出现在张东祥面前,“我叫洪羽,杭凌生应该和你说过我。”
“你就是洪羽?可是你不是已经。。。”张东祥惊道,但随即他又恍然了。
“是,我已经死了,可是生和死并没有什么分别,这你应该知道。”
张东祥点点头,然后好像想起什么,叹了口气道:“你不应该唤醒我爷爷奶奶的记忆。”
“我知道,你是怕他们痛苦,可是每个人都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亲人的存在,这世间蒙蔽人的东西太多了,到死了也应该给他们一点知情权了。而且你心里应该也是希望他们记得你的吧?”
“算了,不说了,你刚才说我应该去找小丰是什么意思?小丰真的能帮我吗?”张东祥说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冥冥中我感觉这是你如今唯一的办法了。”洪羽说道。
忽然,一股强大无比的能量穿过重重空间传递过来,整个空间宇宙都在震颤。
“怎么回事?”两个人看着对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洪羽低头沉吟:“难道是。。。?这是真的,走,咱们去看看。”说完便消失在空气中。
张东祥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