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我体验了一次申成口中的“自然醒”。
而时常浮现在嘴角的笑意，又是为什么？
邵言总是一早便没了踪影，还在生我气吗？
我只有推醒“备用”的司机——柴克夫申成，开工去也。
好神奇呢，经过那晚一闹，再见到他时，我不会觉得拘谨，他似乎也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起码对我如此）。
更令人高兴的，往后的几天，戎英杰都没有出现，听工作人员议论，似乎会新来个顾问兼动作指导，完美！
“注意啊，谁身边的电话响，谁就去接，繁忙但不慌乱，明白吗？”徐导解说着下场戏的安排。
今天是在这分局拍的最后一场，明天剧组就出外景了，躲开那戎英杰固然高兴，可一直没有探听到内情，不免惋惜。
我站到定点位置，无意中回头望去，哎？助理旁边的申成不见了。
去哪了？
刚才似乎瞥见久未露面的戎英杰站在门口，此刻也遍寻不着他的踪迹。
难道……
我还在胡思乱想时，远处传来“5、4、3……”的喊声。
上帝保佑，申成可以平安无事等到我拍完此条镜头结束。
“卡。OK。”导演终于喊停，结束了拍摄。
我忙跑向助理，“申成呢？”
“刚才让那戎顾问给叫出去了，说是要找个地方好好谈谈什么的。”助理也是一头雾水，被警察找去总是别扭。
“他们往哪走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只看到他们进楼群。”
“帮我联系邵言，越快越好，无论他在哪，让他给我回电话！”交代完这句，我飞奔出门。
“申成！申成！”我在院中狂喊着，没有方向，没有目标，他们去了哪，戎英杰查出什么把他带走的？
他会怎么面对戎英杰的质问，他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啊！
申成，你不能有事，不可以，你不能这么快离开我，我才打破一成不变的生活，才因为你不再寂寞，你不能……
“申成！申——啊！”我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扑向地面。
一道黑影闪过，我跌在一块“软垫”上。
“伤到没？”软垫扶起我。
“申成？”我模糊地辨认出轮廓，百感交集。
“哎，怎么了？”他见我泪眼婆娑忙上下检查我是否受伤。
“你去哪了。”我抓着他不肯松手，竟发现他嘴角有些血迹。“你被打了？”
“哦，没什么。”他抬手擦擦。
“谁打的，那姓戎的？”我怒火中烧，就算豁出去也要找他算帐。
“没事，回去吧。”他拍拍我的头，“都解决了，嗯，好久没运动松快不少。”
“到底怎么回事？”我被搞糊涂了。
“我……”
叮——手机乍然响起。
“喂？”
“古玥，你找我？出什么事了？”邵言焦急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哦，没事了。”确定申成安然无恙，其余的都不重要。
“你们那边的拍摄进度如何？”听到邵言长吁一口气，心头不免温暖起来，他应该，不生我气了吧。
“今天的已经完成。”刚才那是最后一条。
“好，我等会过去接你，晚上有个集团酒会邀请你参加。你们收拾好了门口等我。”
“行。那个……”我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啊？”邵言没听清楚。
“谢谢。”这词胜过千言万语。
“傻丫头，谢什么。赶紧啊，今晚可有重要人物出席，保证不虚此行。等会见喽。”
我欣慰地挂断电话。
“他不生气了？”申成早看穿我的犹豫。
“其实，邵言他……”
“我知道，不过呢，你得告诉他，我似乎还得霸占你家二楼一段时间。”
“啊，这么说，那姓戎的也没查出你身份？”我听出话外音。
“他？呵呵，恐怕近半个月都得戴着墨镜过了。”
“快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嗯，刚才呢……”
果不其然，戎英杰把申成叫到外面“单挑”去了。
离这古老的楼不远，有一间多功能厅，申成走进去后摘了墨镜。
“肯露出你庐山真面目了？”戎英杰志得意满地靠在墙边。
“你认识我？”申成不多询问直入正题。
“怎么，心虚了？你以前有案底留在警局吗？”整个屋子都回荡着戎英杰的声音。
“哼，看来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啊，否则，我俩不会以这个状态说话吧。”申成抱着胳膊冷笑。
“你很精明。不错，我确实没有在网上通缉的名单里找到你。”戎英杰感觉，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不是个小角色。
“那你几天前说的话只是在试探我了？”申成打开墨镜，准备戴上走出门。
“慢着，既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干嘛不敢光明正大的跟在那女演员身边？”戎英杰拦住他去路。
“跟你没关系。”申成抬手拧动门把。
“嘿，我今天就管定了，不说实话，信不信我可以找个理由扣你48小时？”
“唉，原来现在用的都是这种方法‘屈打成招’啊。”申成大有事道变了的感慨。
“我只是很好奇，以你对警界的了解，只是个普通的保镖？”戎英杰的话不无道理。
“人各有志，而且兴趣不同，我知道就一定得从事相关的职业吗？”申成无意耗下去，打开门。
“等等！”戎英杰先他一步拽住房门，挡在出口。
申成不想听他再说什么，抓住他伸过来的手，一个反身擒拿扔了出去。
戎英杰没有防备，重重摔在毯子上。
申成对于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似乎也吃了一惊，愣在原地。
“好小子，你还敢袭警！”戎英杰站起身，展开架势准备迎战。
“是你先逼我的。”申成也戒备起来，右脚后错，渐做成攻击式。
“有意思，成，你今天若是能打的过我，这帐咱们一笔勾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戎英杰好胜的性格哪允许有人撂倒他一走了之。
“奉陪。”申成扔了墨镜，跨前半步。
戎英杰双拳攥起，左臂内曲，拳眼与鼻尖平行。右拳置于脖前。
“散打？”申成看出门道。
“厉害，你哪路的？”戎英杰不禁又重新打亮了他一番。
“野路子。”申成借用邵言给的“定位”。
“好大的口气，不给你点教训你是学不会收敛吧。”说时迟那时快，戎英杰没说完，拳头已呼啸而至。
***
往后的过程呢，自然是武打片的套路，待到两败俱伤，各坐到角落喘息。
“你、你小子还挺厉害啊，哪学的？”戎英杰竟然笑了。
“不知道。”申成悠然站起身。
“喂，除了这仨字，你能不能说点别的？”戎英杰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只得摇头。
……申成没反应，只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哎，交个朋友吧，给这面子不？”戎英杰捡起地上的墨镜递到他面前。
“你留着吧，它对你来说应该更有用。”申成扯动嘴角，用手背抹了下酸痛的地方。
“嘿，挤兑我。”戎英杰也揉了揉青肿的眼眶。
“年轻气盛可以，但不要过于跋扈，这个社会很复杂，有能力也要学会因地制宜，哪天送了命都不知道为什么那多冤啊。”申成酷酷的说完，拉开门。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谁啊用这口气教训我！”戎英杰又火了。
“听过沈文欣这名字吗？”
“啊？”戎英杰被他答非所问的话弄得一愣。
“算了，保重。”申成似乎也觉得自己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摆摆手走出门。
沈文欣？
我更纳闷，“她是谁啊？”
“说不清楚，只是看到那姓戎的散打架势又过了几招后，这名字就蹦出来了。”
“难道是以前跟你交过手的人？”
申成没有说下去，只望了望远方，夕阳西下，晚霞遍布天空。
红绯使得他的脸颊光润起来，在眼底深处，闪过一片神伤。
“你不是池中物。”或许天那一边，才有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当然，我又不是鱼。”短暂的“真情流露”后，他嘴角抿起。
哈？原来他打岔的功力也很强哦。
“邵言要来了，先去把这身衣服换了吧。今晚你不是我的保镖，是我的舞伴。”我挽起他胳膊，迎着余辉走去。
***
亚多丽是世界闻名的广告代理公司，创立于1998年。拥有亚太区最大的关系行销集团，仅在中国、韩国和新加坡市场，总收入排名已达全球第8位。
坐到休息室我仍不敢相信，刚才所见那些金碧辉煌足可媲美宫殿的装饰，会出现在这家会场里。
这么知名的企业会邀请我这种微不足道的演员？邵言的能力可见一般。
看着穿梭身旁的模特，连鞋子，头饰都是名牌产品，我有些汗颜。
邵言把我留在这里就出去了，看到申成不自在的样子，我摇摇头，他肯定比我更不适应。“你去帮我找找邵言吧。”
“哦。”申成径直走出房间。
按说，我大小也见过些阵仗，不应该紧张成这样啊，可压抑在胸口的窒闷感，越加浓重。
“啊……”“哇……”
“是他！”
身旁突然传来一些女生的抽气声，怎么了？
我转个方向望去，正看到一人走过来。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贵族气质，儒雅而绅士，金丝边的眼镜竟勾勒出些许艺术家的风貌。
“啊，王——”一个名模迎过来，才要招呼却被他一个噤声的手势拦下去。
“你就是邵言的朋友？”他大方地坐到我对面。
“嗯。”我不明就里，他和邵言什么关系？
“哦，我叫王明凯，是个，造型师。”他自报家门。
“你好，我叫……”
“古玥小姐是吧。邵言跟我说啦，今晚要让你变成最耀眼的星星。”他不等我说完，已经站起来观察我的服装。
“那个……”我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可又没有好的理由离开。
“这件不好，Mercury，把那件拿来。”一个文静的女孩捧来一套晚礼服。
哇哦，是件黑色连衣裙，上面点缀着无数银线，璀璨耀眼，无以附加。
“这个，不合适吧。”我后退半步，不敢接受这个无功的“俸禄”。
“相信我，你先去换上吧。来Mercury，和这位小姐的助理一起打扮一下咱们的公主。”
“可是……”我被拉进更衣室，根本反应不过来刚发生和在发生的事。
十五分钟后，我小心地推开房门，那双Mercury递来的鞋除了使自己高出八公分外，鹅卵石大小的钻石装饰更加带给心脏不小压力，我下意识摸摸胸口，平抚情绪。
“这项链很精致不过不般配，Mercury。”王明凯看到我的新形象后给的评价又让心跳漏了一拍。
他还要干吗？现在的项链坠就是申成送的“Y”，很不想摘下来。
Mercury已经走到我面前。
“等等，我自己来。”我不许外人碰自己的宝贝。
小心的收好它，我感到脖子上一阵凉意，低头看去，乖乖，差点晃得我睁不开眼。
直到此时，我才抬头看向镜子，咝，那是我吗？
我就像变身后的月亮公主，华丽，典雅。
“我再帮你弄弄发型吧，果然是块好玉，你啊，早点叫邵言带来，现在都是国际巨星了。”
王明凯打开随身的箱子，只发剪就是两排。
我无奈，这个造型师果然专业，还有些……
“古玥，你找我？”邵言的声音响起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了。“啊，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他竟然看到我后又转身走了。
“邵言！”我赶紧叫住他。
“你是？啊，你是古玥！”得到旁边王明凯的肯定后，邵言的嘴张成了O型。
“再不闭上就砸脚面了。”我真没见过他如此失态。
“晚礼服太漂亮了。明凯，你果然是顶级设计师。”
“设计师？”这衣服也是他设计的？
“你还不知道吧，明凯是集造型，服装，导演于一身的才子，在亚多丽地位不凡，不容小觑。”邵言为我解密。
厉害。我对他刮目相看。
“邵言，你嘴也太快了，我还不想吓到咱们的公主呢，那，作为回报，今晚陪我走红毯好吗？”王明凯绅士的单手邀请。
“……”此刻我想的可不是如何光耀的出去，而是，“邵言，申成呢？你没看到他？”
“哦，他在外面呢，似乎不太想进来。”邵言回完话继续和王明凯寒暄。
“我去看看。”我小心地提起长裙，慢步走到门口。
助理找给申成的礼服很合身，没有墨镜，更显英挺。每个路过的女士都不免点头示意，他也礼貌的欠欠身。
“不习惯啊？”我靠到他旁边，“干嘛不进去？”
“小姐，认错人了吧。”申成说话的同时刻意退后一步。
“哈哈，你也认不出我了？”我掩嘴而笑，这种场合不宜露齿。
“古——玥？”他的惊讶程度不输邵言。
“漂亮吗？”我轻转一圈。
“比以前能看多了。”他只挑了挑眉毛。
“什么嘛，你就不会夸夸人家吗！”我嘟起嘴。
“那贵公子邀你随行？”申成右手插腰凑过来。
“人家都单膝跪地了。”我抬高下巴，潜台词很明显。
“不如我直接抱你吧。”申成作势要扶我。
“哎，别闹了。这儿这么多人！”我推开他，羞红了脸。
“一起入场？”他依旧那个姿势。
“嗯。”我高兴地挽住他，踏上红毯。
***
这里果然是名媛富商的集合地，无数身价过亿，地位超凡的男女从身边走过，谈笑风生间，仪态万千，风华绝代。
我紧贴着申成行走，一是怕高跟带来尴尬，二是突然发现，他竟然比我收放自如。
“你出席过这种场合？”我侧目问道，托鞋子的福，我和他的身高已经接近“平等”。
“似乎吧，没印象。”老生常谈的话题不用多问。
“你到底是王子还是侠客啊？”我对他的身世满怀期待。
“孤狼。”他依旧故我。
“小狼，那边有鸡腿，咱们过去吧。”我俩相视一笑，踱到大堂另一侧。
“这位小姐好面熟啊，是哪家千金呢？”一个中年男人端着酒杯拦住我们去路。
“我是……”
“哦，她是我朋友。”王明凯突然插进来，热络地和那人打招呼。
“啊，明凯的朋友啊，果然不同凡响，小姐如此漂亮可愿意代言我们公司的产品？”
“您是？”我有些措手不及。
“这位赵老板是台湾有名的珠宝商。”邵言不知何时也凑过来，三人聊成一片。
“哎，鸡腿和龙虾你爱吃哪个？”申成在我错愕时趴在我耳边轻语。
“红酒吧。我已经没什么胃口了。”亏他还有这个心情。
“就都妈代。”他得令退下。
我笑着摇头，唉，这个酒会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