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天雄等头上止住血后,才跑回家美美睡上一觉。第二天一整日都相安无事。天雄心中暗暗好笑:这公鸭嗓子也是个孬种!
可是到了太阳快下山时,一家人刚刚捧起饭碗。门外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接着几个民兵闯入屋里,将他父母压走。傲天雄想跟去,可父母不让。在家中足足等了两个多钟头,才见爹娘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门。两颊还隐隐看出有红色的指印。
傲天雄依稀觉得可能和自已有关。但又不敢去问。父母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力地笑笑便回房里睡了。
他第一次失眠了。捱到次日傍晚,傲天雄在村外的小树林里堵住了公鸭嗓子,他身后还跟着两十岁左右的小子。刚一照面,便一记沉闷的拳头砸在公鸭嗓子的左颊上,直打得跌坐在地上。另两小子怪嚎一声扑向傲天雄。
这次的一对三,算是把公鸭嗓子给打服了,哭丧着脸,连连摆手求饶:“天雄哥,我不敢了,别打我了!”别两个毛孩也被揍得趴在地上直哼哼。
傲天雄抹了下从头淌到腮帮的鲜血。撂下一句:“再为难我爹娘,我就见你一次打一次!”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晚上,果真没人闯进他们家。而母亲则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心疼地为儿子包扎着伤口。天雄虽痛得直吸凉气,却仍轻声安慰着:“娘,我没事。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们了。”坐在一旁抽水烟的老父亲,看了他一眼。又默头去咕噜地吸着水烟。傲天雄陡地觉得自已长大了,可以保护父母了!
次日仍是相安无事。第三日晚,傲天雄和鸟蛋在河边遇见了公鸭嗓子。他身后还跟着六个十一、二岁的毛孩,全都一副痞样。见公鸭嗓子阴沉沉地盯着他俩,天雄挺挺胸:“有本事就冲我来,不关鸟蛋的事!”鸟蛋却攥起小拳头“雄哥,我不会不讲义气丢下你,咱俩和他们拼了!”
公鸭嗓子怪声怪气地开了腔:“俩狗崽子还挺义气的。今天老子就让你们知道谁是这里的老大!”
双方顿时开起战来。远远的还围观着数十个村里的小屁孩,嘴里喊着:“加油!加油!打死狗崽子!”
傲天雄和鸟蛋很有默契,开头就盯着公鸭嗓子猛打。也不管其他六双手、十二只脚砰砰生疼地落在身上。被打倒了又接着立马爬起。两人揍躺下一个再揍另一个。
不久后,只剩下傲天雄和鸟蛋满脸是血地互相搀扶着挣扎站起。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七个毛孩,嘴里直哼哼。公鸭嗓子更是捂着嘴巴,鲜血正从指缝里渗出。他被天雄一石头敲掉两颗门牙。这下他是彻底怕了。见傲天雄盯着他走来,忙撑着往后挪,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天雄哥,我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惹你了。”
傲天雄踹出一脚,将他压回地上。抹开正从额头流下的鲜血,指着被踩在脚下的公鸭嗓子歇斯力底地吼道:“服不服!”
“服、服!”公鸭嗓子含糊不清地哼哼道。
然而公鸭嗓子服了没有用。他爹娘可是不服。当晚天雄的父母就被凶神恶煞的民兵抓去批斗,还挨了皮鞭。天雄只能无助地站在一旁。后来还是在好心人的劝说下,才被放回家。临走前又被恶狠狠的嘱咐“管好自家的孩子!”
回到家门,天雄对父母直直的跪下。老父亲举起满是老茧的手掌,却被母亲赶忙拦下。父亲长叹了口气,摇摇头跌进房中。母亲亦是抹着眼泪,拿块毛巾跟去。只余下傲天雄孤零零地跪在堂屋。双眼已是通红,却没有流下眼泪。那是愤恨所致,九岁的孩子心中已过早的成熟。认为这世道上光靠打服一个人还不够,得有权力。而自已现在没有权力时,就得去消灭威胁到自已,甚至家人的那些混蛋。
望着天窗上的月亮,一丝大胆的计划慢慢在天雄的脑海中形成。
接下来的几天,傲天雄只是闷着干活。也不和人多说话。只是常拿馒头去喂村中一条大土狗。大土狗是村中猎户张老爹家的。可他的中饭也就才三个馒头,硬是省下一个。鸟蛋总是心疼地劝道:“人都不够吃了,还喂狗干嘛?你还指望让它去帮你打猎啊。”傲天雄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顾发出“啧啧”的声音,继续喂着大土狗。可是鸟蛋觉得他笑得很渗人,也就不敢多问了。
公鸭嗓子仍是常遇到,不过这家伙还真老实很多。每次见到天雄,都绕开走过,不敢拿正眼瞧他。天雄也不为难他,只装作没事发生一样。照样干他的活,喂他的狗。
静静地过了十多天,傲天雄忽然在旁晚约出鸟蛋:“你去帮我掏几只小鸟崽。”鸟蛋抓抓脑袋很是纳闷:“雄哥,你饿了?”
傲天雄微微一笑,摇头说:“不是我吃,你尽管给我弄来。”看着他的笑容,鸟蛋却不自禁地打个寒颤:“行!我明天干完活就给你弄。”
天雄摇摇头:“等不急,现在就要!”语气显得毋庸置疑。
鸟蛋疑惑地看看他,仍是点点头:“好,我这就进山去掏!”随后准备回屋和家人打声招呼。天雄却立马拦住他:“别告诉人,你知道就行了。走!”
鸟蛋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向村外走去。到村口时,天雄转身说:“你先去掏鸟崽,一会我们在山下小树林碰头!”说完便自顾离去。鸟蛋只得疑惑地先去进山。
不愧是爬树高手,没一会工夫。便掏下三只还未睁眼的小鸟崽。此时天已经黑透了,鸟蛋怀揣着小鸟崽,提心掉胆的等在小树林中。远远地看见走来一人,旁边还牵着个什么东西,像是条大狗。待走近了,才看清是天雄牵着张老爹的大土狗。“雄哥,你这是?”
傲天雄并未回答,直接问道:“掏来了没?”鸟蛋递上小鸟崽。接过后天雄一把就将鸟崽们捏死。又递过牵狗的绳子:“你帮我看会,我去去就来。”说完就跑向山道口,忽又停下回头叮嘱声:“没叫你别过来。”便迅速消失在黑幕中。
鸟蛋只得独自待在漆黑的山林里,一阵山风刮过,树丫发出唰唰地怪响声。好像四周随时有鬼怪蹦出来。鸟蛋吓得靠在树上,几次想要先回去。可是为了朋友义气还是壮着胆子留下来。
也不知过了久,终于见天雄跑进树林。鸟蛋抖着嗓音:“雄哥,这好吓人啊,我们快回去吧!”
傲天雄牵过拴狗的绳子:“你先回吧。我还有事!”然后掉头又跑入漆黑的夜中。鸟蛋见他神神密密的,不禁好奇地跟去,也忘了害怕。
只见前方山道口中好像躺着一个人。傲天雄牵着大土狗径自跑到那人旁边。“他要干嘛?”鸟蛋好奇的远远瞧着。却见天雄举起块大石头狠狠地对地上的人砸下。
“啊!”鸟蛋吓得叫出声,赶紧又捂住嘴巴。天雄已听出是他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自顾蹲下:“鸟蛋,即然你看到了,就过来仔细瞧瞧吧。”
鸟蛋战战兢兢地靠过来。顿时吓得睁大双眼,浑身惊恐的颤抖。地上那人竟是公鸭嗓子的老爹。傲天雄正掏出鸟崽,捡块石头狠狠地砸着。“雄哥,你……”鸟蛋已吓到不会说话了。
傲天雄却头也能抬地砸着地上的鸟崽:“这狗日的刚从邻村喝完酒回来,我趁他不注意,从后面给了他一石头。瞄了几天终于让我逮着了!”此时鸟崽已被砸得稀烂,血肉模糊的。一旁的大土狗已闻到了血腥味,伸过舌头舔着地上的鲜血。
“雄哥,你想干嘛?”
傲天雄并不理会,又从地上挑块尖尖的石子。狠狠地戳向地上那人的脖子,没几下便皮开肉绽,翻出血红的皮肉。此时鸟蛋早已被吓得说不出话,站在原地惊恐地看着一切。
天雄随后又将已经稀烂的鸟崽抹在那人脖子的伤口里,并对大土狗发出“啧啧”喂食声。大土狗早已按奈不住,低吼一声,猛地扑去狠狠地撕咬起来。
鸟蛋被眼前景象吓得脸色发青。傲天雄却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拍拍手:“走,我们该回去了!”两人没离开几步,天雄忽又转身回去,捡起地上的两块石头。鸟蛋顿时吓得说道:“天雄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别杀我!”
傲天雄笑笑:“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怎么会。”说着一甩手,将两块石头扔下了漆黑的山沟里。
待到天明,鸟蛋都吓得睡不着。等到他提心吊胆地走出门时,却听到村中已经四处传开“听说小队长昨天在回来的路上,被狼给咬死了!”鸟蛋顿时一怔。隐隐地听到公鸭嗓子家里正传来凄惨的嚎哭声。
“鸟蛋,还不去干活!”是天雄的声音。鸟蛋条件反射般地猛转过身,见傲天雄正立在他身后,微笑着对他说:“走吧!”
看着傲天雄离开的背影,鸟蛋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笑容是那样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