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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绣花比赛(五)

吴星儿花了一天的时间记下了《关关雎鸠》这首诗的前八句,没想到睡了一个晚上,好多字在脑海里又模糊起来了。

“东汉的隶书笔画实在太多,太难记了。”吴星儿懊恼地重新开始记忆。

复习的速度比较快,半个多小时后,她就又把那些隶体的汉字记下来了。

“这样子记字,效率太低了,我得想个好的办法来提高记忆字的效率。”她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着。

小云听到声音,好奇地抬头看看王妃,不知道王妃一个人嘴里嘀咕些什么,想问又不敢问,就又低头忙她手里的绣花。

吴星儿左思右想,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她想起小学时的一篇课文《神笔马良》,马良家境贫穷,想学画画却没有钱买纸和笔,他就拿起树枝在地上学画画,照样画得惟妙惟肖。自己何不也这样,弄点沙子来学写字,写完后沙子一抹平,还可以反复利用沙子。用这个办法来记字,比凭空死记肯定要快多了。

她是个急性子,一想到就想去做。她对小云交待道,“小云,我有事想出去一下,你等我出门就把房门反锁上,别人来叫门千万不要开。”小云帮她绣花的秘密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

“王妃,您要去哪儿?小云陪您一起去吧!您一个人出去,小云不放心哪!”小云是真的关心王妃,担心她一个人出去,没人照顾。或者发生什么事,自己无法向孝王交待。

“不用了,你还是在房中安心绣花吧。这样吧,我去叫小玲,让她陪我,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她心里觉得好笑,小云把她看成三岁小孩,只不过是在王府里走走都为她担心。

吴星儿出了房门,径直到小玲的房间。她轻轻推开门,果真那丫头正呆在房里,低头专心致志地做一件深灰色的衣服。

“小玲,你在做衣裳哪!是为自己做的吗?让我看看!”吴星儿还没亲眼看过手工做衣服,她很好奇,就想拿过来仔细看看。

“啊!王妃,是您来了!奴婢粗手粗脚的,做得不好,王妃您就别看了!”小玲见王妃到她房中,又惊诧又窘迫,她把为宝山哥做的衣服藏到身后。

“就让我看看嘛!我还不会做衣服呢!”吴星儿一向不拘小节,她笑着伸手拿过衣服,小玲不敢拒绝王妃,只好松手把衣服给她。

吴星儿把衣服举起欣赏着,笑着说:“小玲,这件衣服这么长,颜色也不像是女孩子穿的,你到底是为谁做的衣裳呀?”

“奴婢是为厨子林宝山做的衣服。”小玲不敢隐瞒王妃,就照实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上次你说过和林宝山从小就认识。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要不你怎么会为他做衣裳呢。啊,你们是不是在……”

“不是的,王妃,不是您想的那样!”小玲着急了,她害怕王妃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就急忙壮着胆子打断了王妃的话。

“那你给我说说,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吴星儿不相信地问道。

“奴婢十岁时和宝山哥一起被卖到王府,这些年来都是宝山哥照顾、关心奴婢。奴婢无以回报,奴婢从小会针线,就每年为宝山哥做一件新衣裳。这也算是奴婢的一点心意。”小玲简单扼要地向王妃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俩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啊!”吴星儿打趣道。小玲被王妃说得满脸通红。

“王妃,奴婢求您,这事千万别告诉别人,要不然……”小玲用哀求的口气求着王妃。

“行了,行了,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你陪我到厨房去一趟。”吴星儿想起自己的正事还没做呢!

“是,王妃。”

她们走进厨房,厨子林宝山不在,几个下人正忙着洗菜、挑水。吴星儿叫小玲去拿一个端菜的托盘来。她早就想好了,这托盘长方形,四周有一圈由四根小木条订成的木框。如果里面盛上细沙,深度正好不深不浅,拿来写字刚好。

她吩咐小玲道,“你去王府里找找,看看有没有干的细沙,装一托盘来。记住,沙子不能装太满了,要比边框稍微浅一点儿。再去找一片比这托盘长度稍短的竹片,还要去拿一根细细的树枝。准备齐了,就送到我房里来。越快越好!”

“是,奴婢马上就去。”小玲听到王妃说要快,急忙一路跑着去找沙子。

吴星儿回到房中,翻翻竹简,《诗经》的诗她也不会几首。她突然想起初中语文课本中有一篇课外阅读,模糊记得里面好像有写到《诗经》里的一首诗,是讲牛郞和织女的,她当时没有背下来,只记得前面两句。

她迟疑地问小云,“小云,《诗经》里面有没有这样一首诗,讲的是牛郞和织女的?”

“王妃,讲牛郞和织女的诗,《诗经》里有好几首呢!不知王妃说的是哪一首?”

“我只记得开头两句‘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你知道《诗经》里有这首诗吗?”

“王妃,《诗经》里是有这首诗,奴婢马上给您找出来。”

小云自幼陪小姐读书,也装了一肚子学问。她很熟练地寻找着,准确地从那一卷卷竹简中拿出其中一卷竹简,然后打开竹简把那首诗指给吴星儿看。

吴星儿很诚实地说:“小云,现在是上面的字认得我,而我却不认得它们。你教我读这首诗吧,我要把它背下来。”

“是,王妃。”现在的小云是一点儿也不惊讶了。她认真地教王妃念诗,她希望有一天王妃的记忆能恢复。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吴星儿把古诗翻来覆去地背了十几遍,小玲还没有送托盘过来。

她等了一会儿,正想起身出门去看看。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云急忙放下手里的绣花针和绣布,走过去开门。

小玲端着一托盘沙子,高兴地走了进来。

她高兴地笑着说道:“王妃,您要的东西奴婢给您送来了。正巧沁芳园里荷花池边有两排柳树,柳树下有好多细细的干沙子。奴婢就挑选着好的沙子装起来,又细细地把脏的东西挑掉。王妃,您看满意不满意?王妃若是不满意,奴婢再去选好的。”

小云笑道:“一进来就叽叽喳喳说了一大通话,瞧把你能的,不就是装了点沙子来吗?”

“王妃,您不知道,沙子里还有好多粗沙子,奴婢还要把粗的沙子挑掉。王妃,您看这沙子够细吗?”小玲见小云笑她,就故意把话说给小云听。

“沙子够细,小玲,你做得很好,谢谢你!”吴星儿很满意,她的原则是能用就行。

“王妃,您别这么说,奴婢担当不起,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事情。”小玲得到王妃的表扬,就得意地笑着看向小云。小云瞧她得意样,就笑着朝她眨眨眼。

吴星儿想马上动手试一试,就说:“小玲,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吧!”

“是,王妃。”小玲高兴地退下了,她正好回房去为宝山哥赶做衣裳。

“王妃,您要这沙子做什么?”小云很好奇地看着沙子。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吴星儿故意卖起关子。她拿起托盘上的细树枝,动手就在沙子上写了个“迢”字。

小云这才明白王妃要沙子的原因了,笑着说:“王妃,您是要用这沙子来练习写字啊!您真聪明!”

“那是,用这个方法写字又快又方便,写完了用竹片一抺,又可以接着写了。”吴星儿听到表扬也毫不谦虚,照单全收。

后面的几天时间里,吴星儿和小云一个绣花,一个练字,两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一转眼,约定比赛的日子就快到了。

比赛前一天,孝王在府中吃晚饭,他笑着问:“明天就要比赛了,你们绣花都绣好了吧?”

“臣妾已经绣好了。”如夫人和慧夫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因为绣品不是自己绣的,吴星儿有点心虚地说:“臣妾的绣品……绣品也已经绣好了。”

“好,明天早饭后就在厅堂里比赛吧!”

“臣妾遵命。”

晚饭后,吴星儿和小云、小玲一起去沁芳园赏荷花。孝王已经好几天没有和王妃呆在一起,问了下人,就也来到沁芳园找王妃。

“王妃,你绣完花,现在就有时间陪本王了。”好几天不见,孝王很想王妃。他看到王妃,就很高兴地说道。

“臣妾陪殿下在园中散步吧!”

“好。”

“殿下,你这几天出去和一班朋友玩乐,有什么新鲜事说给臣妾听听。”吴星儿没有机会出府去游玩,生活很单调。她很喜欢听孝王说一些外面的事情。

孝王也很愿意和王妃聊天,他们俩也很聊得来。

于是,他们俩就象是好朋友那样开心地说着话,直到很晚了,吴星儿才发觉,她急忙行礼道,“时候不早了,臣妾先告退了。”说完,她也不等孝王发话,就急忙转身回去了。孝王已习惯王妃的冷淡,只能无奈地看着她走了。

这天早上,吴星儿特地起了个大早,催着小云和小玲给她梳妆打扮。她特意挑了一件翠绿色的衣裳,为自己的作品甘当绿叶。

吴星儿一脚踏进大堂的门,就发现有两位陌生的女子坐在孝王身边。她不由心里格登一下,心想,不会是又来两位夫人吧。她心里不知怎的就酸了一下。

孝王微笑道,“王妃,快来拜见两位公主姐姐,这位是淯阳公主,这位是郦邑公主。”

原来她们是孝王的亲姐姐。三人年龄比较接近,平日又经常玩在一起,故她们两位与孝王关系比其他兄妹更亲密些。前几日两位公主去看望母后,听母后说起弟弟孝王府里比赛绣花一事。故姐妹俩相约今日到弟弟府上来看热闹。孝王见姐姐们来很高兴,请她们一起来当裁判。

吴星儿急忙行礼,“弟妹吴星儿拜见两位公主姐姐。”

“免礼,起来吧!”

吴星儿看到左边已坐着如夫人和慧夫人,右边席子还空着,就知道这是给自己留的位子。她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坐下。

淯阳公主笑赞道,“王妃妹妹果真是年轻貌美,如花似玉。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吴星儿听到公主称赞她,她急忙起身谦虚道,“两位公主姐姐都是如花般的容貌,美丽端庄。星儿自愧不如。”

孝王听见姐姐夸王妃漂亮,心里很高兴,就眉目含情冲着王妃笑。可惜王妃根本没有看他,只顾细细打量两位公主。

吴星儿见两位公主均雍容华贵,美丽绰约,气度不凡。淯阳公主着黄裳,笑容亲切。郦邑公主着红裳,神情高傲。

郦邑公主性急,就说:“好了,客套话也不要多说了,快拿出你们的绣品开始比赛吧!”

“是,遵命。”

首先,如夫人展示的是鸳鸯戏水,鸳鸯旁边有两朵粉红的荷花和碧绿的荷叶,红黄蓝绿青粉,色彩搭配极其绚丽,景物栩栩如生。

接着,慧夫人展示的是并蒂牡丹,一朵牡丹大红富贵,另一朵粉红动人,两只彩蝶正翩翩起舞,静中有动。吴星儿觉得意境比如夫人更高一层。

最后是吴星儿展示的作品,一道低矮的围墙,墙的正面有扇门,墙角伸出两三根桃枝,枝头上开满粉红的桃花,娇艳动人。旁边还有四行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孝王笑问,“王妃,这诗是你写的吗?”

吴星儿忙摇手说道:“这诗不是臣妾写的,是一个叫崔护的诗人写的,这首诗里还有一个优美的故事呢!”

“哦,诗里还有故事,快讲来听听!”大家一听诗里还有故事,都很感兴趣。

吴星儿就给他们讲了诗中的故事:“诗人崔护考试未中,清明时节独自游长安城郊南庄,走到一处桃花盛开的农家小院门前,口渴讨水喝。一位秀美的姑娘出来热情地招待了他,请他坐在床上喝水。因家中无其他人,姑娘走到门外,独自倚靠在桃树上侧身看他。人面与桃花相映,美丽娇媚,彼此留下了难忘的印象。第二年清明时节他再来时,院门紧闭,姑娘不知在何处,只有桃花依旧迎着春风盛开,情态增人惆怅。于是,崔护写下了这首诗。”

众人听了都很佩服王妃的博学多才,也深深被这个凄美的故事打动了,郦邑公主对她的态度也没那么傲慢了。

孝王和两位公主一致认为王妃的绣品画面优美,立意清新,当之无愧为第一名,慧夫人第二,如夫人第三。孝王此时更是对王妃刮目相看,把随身佩戴的一块极珍贵的玉佩作为奖品赐给王妃,并且要王妃把绣品送给他。

谁料,郦邑公主仍觉得意犹未尽,她提议道,“绣花比完了,你们三人再比乐器吧,以一个星期为期限,你们看如何?”

“遵命。”如夫人和慧夫人被王妃比下去,觉得风头被抢了,都想着下次能咸鱼翻身,就很高兴地答应了。

吴星儿马上转喜为忧,心中恨郦邑公主多嘴,却又不敢明言,只得强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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