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又到了上学的日子。刚来到教室便看到了幽幽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我立刻放心了不少,她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我走到她身边,她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皮看着桌面。
早晨并不强烈的日光照在她柔软的头发上,乌黑的发顶上有一圈可爱的小光圈,我忍不住想伸手去揉揉她的头发。我是这么想。也便这么做了。幽幽转过头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嘀咕道,“讨厌。”语气听起来竟有些娇嗔的意味。我十分受用,像一根羽毛轻轻扫着我的心,轻轻的软软的柔柔的,让我觉得舒服得忍不住想颤栗,于是我的手揉着她的头发也便越发轻柔,也舍不得放开手中这一柔滑的触觉。果然是弱气一点的幽幽比较可爱,不似往常般强势,甚至现在的她有一些小女儿的娇态。最终幽幽还是打落了我的手,“讨厌,你快回座位去!”
“哦。”虽然有点不愿意,但想到刚才我对幽幽做的事,我还是心满意足回座位上。我坐在座位上,不时看着自己的手,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知道是看到幽幽恢复健康,还是刚才我对幽幽做的事,我觉得现在的心情像装满水的杯子,每回想一次和她有关的事就多加一点水,然后水溢出来就控制不住嘴角上扬。
不行!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虽然很高兴,但是我不能表露出来,不能再笑了。我现在的样子一定让人家觉得很傻。
“老大。”禹宜疑惑地看着我,“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像你平时常说的‘发春’”。”
发春?这个词用在我身上——我不满地看着禹宜,准备给他上一趟关于词语的正确使用的课,“那个,不是我说你,好歹你也跟了我这么久,虽说我不是才华盖世,但好歹我也算是满腹经纶,才高八斗,你这么没学到我一星半点呢?不是我说你,没文化不可怕,关键的是你不懂就要问。要不耻下问,懂不懂个?年轻人要谦虚一点好学一点,不要……”
铃——
上课铃响起,打断了我对禹宜的教育,“回去吧。”我朝着禹宜的位置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回去。
啊!!!!!丢脸死了!刚才的事绝对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看到我傻笑的样子!发春?!怎么可能?!那个笨蛋绝对是眼睛出问题了!
今天,教室里的人好像没有减少了。刚才进教室的时候,我已经环视了一圈,确定了下人数,跟前几天我来到教室看到的人数一样。我摸幽幽头发的时候和禹宜说话的时候也观察了一下班上的人的神情和举止,有的人满脸悲伤,有的人沉默不语,有的人还在专心致志地学习……大家都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如果说有反常表现的大概就只有我和幽幽两个人了。连老师都没有异常的举动,这个认知让我有点沮丧……先前的太多反常的事,现在却是一如从前的正常,或者说这才是最大的反常之处。
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从没有出现过自杀同盟这一组织,也从没有人死亡。当然,如果忽略教室里的座位空了好几个,同学们脸上悲伤的面容和教室里低沉的气氛,的确是会让人这么认为的。只是那些事是如此真实地发生过的,而那些人也不会再回来的。
我抬头看黑板,然后低头动笔默默地抄老师在黑板上写出的要点。
教室里,粉笔摩擦滑动黑板的声音,笔在纸张上刷刷书写的声音,书页翻动的声音,浅浅地呼吸着的声音,低声细语的交谈声……多平常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要在这个黑色的死亡漩涡里呐喊着——“想要活下去。就这样活下去。平凡的人生也好,想要活着。活着去体验一切,活着去享受一切,活着去感受一切。想要和大家都活着,和自己所珍视的人活着,做什么都好,只要大家还在一起。”
下课的时候,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找幽幽——照红灯。
“同学,我想找一下你们班的路子幽,你能帮我叫一下她吗?”照红灯手里提着一个大盒子,在窗边跟我们班的一个同学说话。
“哦,你等下。”那同学转过头对着幽幽的方向,“路子幽!有人找你。”
幽幽将视线由窗外边收回来,转头看过去,看到照红灯时有些微的惊讶,不过还是走了出去。照红灯看到幽幽时,两眼顿时放光,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好像激动得不能自已似的。
照红灯找幽幽有什么事呢?她手里拿着的又是什么呢?
我看见幽幽走到照红灯面前时,照红灯好像有点羞涩地笑了笑,然后羞赧地低下头说了些什么,提起双手拿着的大盒子交给幽幽,幽幽说了些什么,照红灯急着连连摇头还说了些什么。只见幽幽轻叹了一口气说了些什么,然后照红灯好像快哭出来的样子说了些什么,幽幽看到照红灯的样子有些无措,大概是安慰了她几句,照红灯又破涕为笑,将手中的盒子又往幽幽面前一递。大概是幽幽不肯收下,她就要哭了吧。幽幽很无奈地笑着收下了,对照红灯说了几句,照红灯笑着转身小跑着走了。
那个盒子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呢?她为什么要给幽幽呢?都说了幽幽是女的,难道她想百合吗?!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阿劫。”幽幽回到教室便提着那个盒子无奈地笑着向我走来。
“嗯?”我看着幽幽,没有出声问她。
“这是照红灯给我做的食物。”幽幽为我解答。她说着在我同桌的座位上坐下,打开盒子的盖子后,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好香——我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是这个盒子的密封性倒是不错。
居然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还有几样精致的小点心——红豆糕、云片糕、核桃酥、芝麻卷。这个照红灯为什么要送吃的给幽幽呢?
难道?!
该不会是被我猜中了吧……她要和幽幽……我恶寒了下。
“吃吧。”幽幽端起那碗粥边吃便对我说,“嗯?居然是燕窝粥……”幽幽有些惊讶,她一边喝着粥还在说话,说得有些模糊不清,“嗯,叫他们也吃吧……”
“哦。”我转头招呼禹宜和周围的几个人,让他们也过来吃,幽幽也放下手中的碗,朝着平时和她交好的几个同学招呼着,让她们也过来吃。
他们笑着走过来拿起糕点笑着跟我们道了声谢。
“不过,我说这不太好吧,这是照红灯特意为你做的,我们吃,会不会不太好?”我一边吃着红豆糕一边问幽幽。
“不好你不也在吃了吗?”幽幽瞥了我一眼,“要是我一个人吃那才不好呢。”幽幽垂眸看碗里的粥,没有下文了。
“这是她自己做的吧?很好吃。”我不是吃人嘴短才这样赞扬她的食物,而是实话实说。
“嗯,是她自己做的。”幽幽点头应道。
我还以为她是娇生惯养远离庖厨的富家千金,居然也会下厨煮粥做糕点?不过一般来说,女孩子都喜欢亲力亲为为了喜欢的人做事。
为了喜欢的人?
我定定地看着幽幽——喜欢的人。我现在居然觉得有点能够接受了……
哦不!太可怕了!一定是照红灯在糕点里下了迷魂药!没错,一定是这样子!
此时我想到了一个无关重要的问题,同是女人,为什么做出食物的水准却天差地别。我不由得看向幽幽,幽幽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恨恨瞪了我一眼,但是我却觉得这一眼带有些娇嗔的意味。
照红灯。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刚才看到我时,眼里又出现了那种憎恨厌恶的情绪。其实我很无辜,我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反感。
女人心,海底针。我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午饭的时候,照红灯又提着一个食盒来找幽幽。话说,我们食堂里的饭菜还是不错的,作为舜皇朝的最高学府,这里的伙食标准绝对是星级酒店的水平。但是照红灯居然还是自己做了饭菜,还特意给幽幽做了一份。
她真的是那么喜欢幽幽么?
午餐是在学校解决的,但是晚饭我和幽幽就是我和幽幽回家自己做。放学后,我和幽幽回家的时候顺便去市场买菜。回到家后,还是由我去做饭炒菜。我不由得感叹有的女人真的是天生不是下厨房的料。
不过,在回家的路上也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照红灯居然在跟踪我们。话说,那个女的是变态吗?如果被喜欢的对象是我的话,我一定会受不了的,光是看着她这样对幽幽,我就觉得毛骨悚然了。
“你先去洗澡吧,等你洗完澡就可以吃饭了。”换过鞋后,我提着菜边向着厨房的方向边对幽幽嘱咐道。
“嗯。”幽幽一回来换过鞋后就半死不活地倒在沙发上,应了一声后有气无力地起身,摇摇晃晃地去阳台收衣服。
我知道幽幽的身体还未痊愈,加上今天上了一整天的课,她的身体吃不消了。但是我却觉得她这是活该,明明身体还没好,就应该乖乖地在子霁那里修养,跑去上什么学?真是的。
刚抬脚还没进到厨房,听觉便先于身体的其他感官先到厨房——利物破空而来的声音。
我脚下的步子没有停顿下来,继续走进厨房,头一偏,同时看清楚了攻击我的武器,不,这严格来说算不上是武器的武器。
——空刃。
那股疾厉的空刃在我偏离它原来要攻击的轨道后,居然慢慢消散了,化作的一般的空气。
利用空气作为攻击的武器?收放自如?攻击我的人一定还在附近。我快步走向窗口。
残阳如血,橘红色的光际里,只见一片红色翛然飘出小区的上空,像一只蝴蝶般在这样的日色里蹁跹。那红色的身影在这样的天色慢慢地有些模糊不清,然后消失不见了。
我眯着眼,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那景象,又是偷袭——
这两次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不过,现在我没空也没有时间理会他,他也没有想要和我纠缠下去的意思。
偷袭?
第一次,第二次,那,应该会有第三次。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和为什么偷袭的对象的是我,但是且放任他,如果他有能耐就来好了,我一定不会在输给任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