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昨晚遇到的那件事跟幽幽说,可是回到家后——全然忘记了。
到现在才想起,要不要跟她说呢?可是幽幽最近……算了还是不说吧,我再努力变强就行了,我不想她这么辛苦。
我和幽幽正走在校道上,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梢筛下来,零零碎碎的落在人身上,清晨的空气很清新,可以见到周围的同学们生气勃勃的脸。年轻真好!
“前面长头发的那位同学!麻烦停一下!”背后传来清脆的声音,然后是轻快地奔跑过来的声音。
嗯?我看看幽幽,是说她吗?幽幽疑惑地看我一眼,用眼神问,是说我吗?我思量了下,点头,嗯,是说你。
幽幽转身,我也跟着转身,只见一个女孩雀跃着奔跑过来,额前的刘海随着她的奔跑一跃一跃,眸子像是沾了早晨的露水,晶莹闪亮,脸颊不知是因跑步还是激动而泛起了红晕,扬起极大的笑容,露出的牙齿在朝阳下显得很好看,整齐洁白。
真是一口好牙。
旭日初升,草木沾露,葳蕤生光,折射的光虽不刺眼,但是人不自觉地想要抬手遮住眼前的光,为这逼人的朝气,为这逼人的青春。
少女不一会儿就跑到了我们的跟前,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这少女好像对我怀有强烈的敌意。
少女跑到幽幽跟前,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边喘着气,一边低下头又抬头,羞赧地看着幽幽,过一会儿气喘停了或者说是攒足了勇气,吸了一口气,带着视死如归一往无前的气势看着幽幽,说。
“同学,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这声音好像在这校道上来回飘荡,然后在校园的上空久久盘旋着,最后慢慢扩散开去,扩散得很远很远……
这一句直接且直白的表白,无异于在我们的心头上投下了一颗核导弹,“砰”地一声炸开来,地裂山崩,倾江倒海,血肉模糊……然后,我们浑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幽幽愣住了,我也愣住了。而那个女生则忐忑不安地看着幽幽,眼里有些幽怨地扫过我。
这是……怎么回事?!
半响,幽幽终于回过神来,“那个,同学……我是女的……”语气还有一点浮在云端的虚幻感。
那个女生明显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认认真真地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打量了一次幽幽,闪闪发亮的眼神也有点暗淡下来,嘴角的笑容好像有点挂不住,我们都以为她表错了情,这下该放弃了,悄悄地舒了口气。谁知,那女生竟然如此执着,不依不饶,像是鼓足了生平的所有勇气,“没关系的,我不介意。同学,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是高一五班的照红灯,照明的照,红灯就是红色的灯笼的意思。以后请多多指教。”
“哦。我是高一十六班的路子幽,请多指教。”幽幽又被雷了一次,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愣愣地说着。
“你好,我是高一十六班的万劫,请多指教。”我也自我介绍了一番。
那少女直接无视我,看着幽幽眼睛熠熠发亮,“很高兴认识你。”说着,突然向前用力地抱了一下幽幽,很快放开,像是害羞了,飞奔走了。
幽幽作为当事人,直接被雷得魂不归体,愣愣地保持着那个姿势很久。而我在一旁看着,虽然也是被这拉拉吓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我就呐了闷了,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在这里,为什么那女生看不上我,好像还对我抱有敌意的样子,却不计较性别地喜欢上幽幽。
过了一会儿,幽幽有些恍惚地对我说,“我们回家吧。”
上课铃快打响了。
我看着幽幽,“上课了。”
“哦。”幽幽应了声,有些飘忽,然后我拉着她的手往教学楼走,估计她现在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可怜的孩子。幽幽不是不能接受同性的爱,而是不能接受这一份突如其来。
放学时,我们又看到了照红灯,她在远处对我们,正确来说是对幽幽笑了笑,幽幽的反应没有今天早上的剧烈了,身子似乎僵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正常,也对她笑了笑,我在一旁也跟着幽幽尴尬地笑了一下,不出所料,又被无视了。
无所谓,反正我又不在乎她。
“嘿!去踢球!”陈晨从后拍了我一下。
我笑了下,就知道……他这个家伙……
“走吧。”陈晨已经走上来,我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幽幽在旁边看着,只说了句,“早点回家。”
“哦。”我应了声,跟陈晨走了。正走到一半,我又突然想起,这是不是意味着今晚又是吃幽幽做的饭菜……唉,还是算了,将就将就吧。
踢一场球也算是小小地运动了下,和陈晨分手道别后,竟然又在学校门口看到了照红灯,她身边还有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照红灯正拉着那个妇人,好像在对那个妇人说这些什么,而那个妇人一直在努力挣脱她,然而一看到立马激动起来,欣喜若狂地朝我挥舞着手,好像在对我喊着什么。
她在干什么?我走过去,想看看她们到底在干什么,照红灯也不劝不拉身旁的妇人了,冷冷地看着我。我不喜欢她这种眼神,停下脚步正要转身走人,却清晰地听到了那位妇人的声音。
“儿子!”
我心头猛地一震,头脑因她这句话忽然有点晕眩起来。
儿子?母亲?
下一瞬间,昏眩消失,我恢复了清醒,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下,怎么可能?她凭什么认为我是她儿子?要说是我母亲的话,为什么要抛弃我,要我在那种地方长大?一直以来我都对这种事情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可是现在被她这一声儿子扰乱了心神,忽然就升起了一丝恼怒不忿不甘……说到底,我还是怨恨那素未谋面的父母。
“这是我婶婶。婶婶的儿子刚出生便不幸夭折了,婶婶受不了这刺激,从此看到谁都叫儿子。”照红灯冷冰冰地向我解释道。
“哦。”我点了点头,不知怎的,我竟会觉得有点失落。
而那位妇人好像没有听到我们的话,依旧自顾自兴奋地对我叫着,“儿子,煜儿……”
果然……
我扯起嘴角对那位妇人笑了笑,“阿姨好。”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声声地唤我“儿子,煜儿……”
我看她这可怜的样子,心里不知怎的动了一动,看着她,脱口而出,“妈妈。”话刚出口,照红灯愣了一愣,我也愣住了,我怎么这么冲动,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我不禁懊恼起来,拧起眉,低下头去。
而那位妇人一听我这话,本来还是欣喜若狂的面容瞬间泪流满面,她有些哽咽,但还是看着我一声声地唤着,“煜儿……”
照红灯冷着一张脸看我们,然后拉着那妇人的手,冷冷地说,“走了。”然后拉着那妇人的手,走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们的背影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甚至连她们是如何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的,我也不知道。
我慢慢仰头望天空,墨色不是很均匀地晕散在四周,深浅有致,灰暗的天空的云散云聚,此时掠起了一阵风,掀起了我的衣角啪着我的手背,我忽然觉得有些落寞,有些凄凉。
回到家,又是吃幽幽做的饭菜,其实我很疑惑,为什么有些人无论做多久的菜,做出的菜依然可以这么难吃?!
幽幽恹恹地趴在桌子上,看她的样子无聊得几乎想要在地上打滚了,过了一会儿,好像想到了什么东西,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得跳起来,“对了,今晚他们说有事要商量!”
我咀嚼口中的食物,咽下后应了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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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光亮如白昼,天花板中央是一块向上拱起的大正方形,整片的亮光便是由那里发出。
一张大长方形的桌子,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人,身着白袍的人正襟端坐在长桌的那一头,双手交叠放于桌上,左右两边分坐几人。
右手边第一个是戴着眼镜,斯文彬彬的年轻人,虽是样貌年轻,却不苟言笑,透出一股成熟稳重的气质。左手边第一个人微微笑着,目光柔和,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右手边第二个人,乌发红唇,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眼波流荡。左手边第二个人光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张扬的霸气,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右手第三个人斜刘海遮住半只眼睛,只看到没有遮住的眼眼神阴冷,神情阴鸷,嘴角似笑非笑,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左手边第三个人神情狂傲、不羁,左边的眼下角有个刺青一直延伸到嘴角处,神秘且邪异。右手边第四个人,眉清目秀,气质沉稳,闭目端坐,神情闲适,一看就是沉稳又可靠,令人放心的人。
刚推开门,长桌那头的人看到我们,微微颔首,而座中的各位看到我们纷纷打了招呼。
“大家好。”打了下招呼,我们便入座了。
“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乙音沉稳的声音响起。
我们坐在座位上,准备好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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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S把玩着手中的头颅骨,笑得意味深长——
你想置身事外,隔岸观火,看这一出好戏。我偏要拉你下来,让你也在这一出戏中唱一个角儿,一起好这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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