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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变

十一月十八日,这个混沌纪元以来平凡无奇的日子,却在今年成为了这一代雷诺帝国人毕生难忘的一天。

雷诺帝都度过了史上最漫长的夜晚。

在这个夜晚,一个接一个荒谬的消息传遍了整座皇城。

雷诺皇帝奥斯丁驾崩!

雷诺帝国第一皇位继承人拉斐尔皇子遇刺身亡!

雷诺帝国第二皇位继承人劳瑞皇子失踪,生死不明!

雷诺帝国第三皇位继承人艾伦皇子即位,成为雷诺新君!

一开始人们只把它当作酒馆里醉汉口中低劣的笑话,而且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谁会相信在短短的一个晚上,强大的雷诺帝国会有如此巨大的变故呢?而且大皇子拉斐尔不是统率着最强的铁血重骑士团驻守北方的雄城吗,又怎么会突然间死在帝都这里呢?

然而当这些平民百姓看着整个帝都的灯火彻夜不灭,一队又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零散地跑过窗前,看着这些脸色阴冷的军人杀气腾腾地敲开一家又一家的门,窜遍一条又一条街巷,看那势头似乎接到了死命令,要在一个晚上把整个帝都翻个底朝天,吆喝声此起彼伏,也不知道他们要找什么鬼东西……

本来连疯子都不会相信的笑话,在此时此刻重新浮上了这些人的心头……

虽然这个念头是如此的荒诞,但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如果不是变乱的话,这雄伟古老的帝都又怎么会陷入这样一个混乱的夜晚呢?

老百姓都惊恐地缩在自己的家里,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惶恐地在黑暗中遥望皇宫的方向,耀眼的灯火把夜空都照成了昼日,如同他们的脸色一样苍白。在时代变迁的巨浪中,没有什么比他们更加脆弱,他们只能彷徨地注视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另一个时代的崛起,被动地接受他们未知的命运。

这一夜的帝都注定不眠。

而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日子,远离雷诺帝都的帕特尼亚北面,敬磊三人已经离开帕特首都两天的路程了。

在勒姆世界,信息大多都依赖人力传递,最常见的通讯都是通过信件记载,以马匹信鸽作为最主要的工具,以魔法为媒介传递信息也不是没有,但是需要耗费许多重要的资源,其中不乏昂贵的魔石材料,一般只用于最重要的机密资讯传递,所以难以普及。

因此,雷诺帝国皇室发生的重大变故并没有在这几天时间传递开来,雷诺的邻国帕特依然是波澜不惊,平静自然。

就在这种情况下,三人坐在那一辆造型低调的马车离开了逐渐热闹起来的帕特尼亚,这个自由的首都已经洋溢着浓郁的节日气氛,四周的建筑和街道都挂上了各种庆祝的饰品,为祭典日做好充分的准备。

拜访鲍里斯大主教以后,他们在帕特尼亚逗留一夜,第二天继续踏上北向的路,而临行的那天,康妮修女换上了一套平民的便服,掩饰了修女的身份来为他们送行,并为他们带来了鲍里斯大主教的一点心意。

大主教赠送给敬磊的是一根大约只有手臂长度的法杖,虽说短小,但是法杖的顶端镶嵌着一枚稀有的火系晶石,足有一个拳头大小,虽然不是什么稀世的珍宝,但已经足够宝贵,以这根法杖辅助施放火系的魔法会有不小的加成,但最让敬磊感动的却不是这一枚晶石对他的帮助,而是这根短杖造型别致,银白色的外观镂刻上华贵的花纹,真不愧是鲍里斯大主教,送的礼物果然适合我的审美,挥舞着这根华丽的法杖甩出一个巨大的火球,轰的一声,世界清净了,敌人消灭了,旅程结束了,他们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而芙兰妹子则是换上了一套经过光明魔法加持的华丽轻甲,说是轻甲,但其实更接近于稍稍加强了防御能力的日常服装,轻便的淡蓝色上衣描绘上蕴藏光明力量的纹饰,下身则是灵便的淡蓝色贴身短裤,外面披散着纯白色的绒毛,成短裙的形状,而后腰处的绒毛略长一点,就好像一条白色的小尾巴,虽然一眼看上去防御能力似乎很低,而且在平时也看不出有附魔的效果,实际上在战斗的时候,这套好看的武装加持的光明魔法会马上激发,在使用者的皮肤外面形成一层神圣的加护,可以抵御一般刀剑的攻击,甚至防御绝大部分的低级魔法伤害。对此,敬磊的评价只有一句:嗯,就是身材差了点,看着比以前更像小猫了。

卡斯帕得到的是一把双手的长剑,造型并没有什么华丽之处,乍一看平凡无奇,但据康妮的解释,这把长剑是大主教亲自使用高级光明魔法加持,再由另外三位大祭祀联合施放神术加以祝福,因此对邪恶的生物有非常强大的克制作用,而上面附着的祝福效果也能提高使用者的身体机能和自愈能力,就因为要加持这么多困难的增益效果,鲍里斯大主教和三位大祭祀都劳累了整整一个晚上,耗费了巨大的神力和精力,虽然这看上去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剑,但事实上可以说是三份赠礼里面最贵重的。

老彼得熟练地把马车带了过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眼睛里面擎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晶莹,挥手向他们道别,就转身走回屋里。

看着老彼得那微驼的背影,这位为家族奉献了一生时光的老人,却是跟十多年前一样不习惯离别的场面,迈着日益蹒跚的步履回到古宅之中,无亲无故,自小就把家族的遗孤当成亲生骨肉抚养,年老之时却要承受这种孤苦伶仃,芙兰想着想着,轻轻擦了擦眼,深呼吸几下才平复心情。

康妮则是与卡斯帕大叔轻轻拥抱了一下,相互祝福道别,然后紧紧地把娇小的芙兰抱在怀里,自小相识的二人虽然相差足足十年,但情同姐妹,刚刚再会就又要分别,一份必然的难舍情绪清晰地浮现在她们的眼角,她在芙兰的耳边细细地叮嘱了许多话语,直至无话才慢慢地分开,而康妮的眼睛已经有了些微红。

而敬磊则露出了不无期待的表情,甚至已经张开了双手摆出等待康妮小姐扑进怀抱的姿势,对此,康妮小姐错愕了一刹,轻咳一声,本能地小小后退一步,抬头看向这位精灵族男子,却又发现他温和的微笑始终不变,平和地看着自己,轻佻的表情中隐隐带着关心,只是隐藏得实在巧妙,往往难以察觉。

她心里暖了一暖,微笑着说:“精灵先生,愿你能在以后的日子,保持着这份优雅的微笑。”

敬磊回望着她如星空一样深邃的美丽眼睛,收起了轻佻的表情,发自内心地笑着:“谢谢。”

两天以后,他们来到了北边的一个小小的村落。

这是一个地图上没有标示的小村,四周也没有种植多少农作物,夕阳照耀之下,这个小村仅有几十步的长宽,这种规模的小村在帕特国内也有不少,多数由一些搬出了大城市的普通百姓建立,也许是交不起城内高昂的赋税,而选择郊野的一片土地组成一个小小的村庄,过着清寒的日子,最大的有上千的人口,最小的,就像眼前的这个,仅有几十人而已。

这个村子虽小,但值得庆幸的是居然有一家小小的旅馆,旅馆本身是一个两层的民家,只有两位老夫妇居住,而夫妇二人都已经老了,就在村民的帮助之下把民家简单装修了一下,成了现在的旅馆,也成了他们过日子的一种保障。看见了这几位客人上门,老人家热情地帮卡斯帕大叔把马匹安顿到马廊之中,听闻他们要留宿一夜,还给他们端来了冒着热气的蜂蜜奶茶。

晚饭则是跟老夫妇一起用餐,为了招待这几位难得的客人,热情的老人好好地忙活了一顿,菜色虽然简单,但有一种清新的农家味道,相当可口,敬磊温柔和气的表情迅速跟这两位老人家拉近了距离,向这他们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这个小小的村子建立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而这么多的房子其实是原本就有的,他们只是离开了城市周边的农民,偶然发现了这个被荒废的小村,也就好好修葺了一番,十几户人家就这么住了进来。

饭后,三人走上二楼的客房。

敬磊维持着微笑,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卡斯帕,你有没有发现?”

“嗯。”卡斯帕依然是一张扑克脸,低声回应。

“你们在说什么?”见两人的行为都很古怪,芙兰也很机警,眨了眨金色的眼睛,低声询问。

“不知道。”敬磊回头向芙兰弯起古怪的微笑,只是眼神中不带一丝笑意。

“……”芙兰的表情囧囧有神,知道这精灵偶尔就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于是扭头看向卡斯帕叔叔。

“我也不知道,大小姐。”卡斯帕的唇角微微下弯,咬了咬牙关,眉头逐渐皱在一起:“这种感觉说不清楚,我很希望这只是错觉。”

“……”

敬磊回头细细地看了楼梯口一眼,收敛起莫测的微笑,眼神深处第一次闪过一丝惊慌,他神神秘秘地看着芙兰,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今天晚上,不要睡死,我那如鹰隼般的直觉向我低语,让我的虎躯狠狠一震,恐怕有事情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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