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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鲍里斯大主教

到达城中央的花园,三人已经下了马车,徒步穿过这个占地惊人的广场,广场的地板由纯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的玉石铺就,任由世界上最挑剔的专家,也无法在上面寻找到任何一点瑕疵。晚秋的微风拂过此处,带来了那花团锦簇的清香,一步一步接近大星空圣堂,朦胧间仿佛逐渐靠近了一束自天际往下倾洒的圣光。

今天在这极近的距离观赏大星空圣堂,敬磊仰头眯着眼睛,看着那圆穹顶部的尖端,仿佛一支金色的长矛,心情不由得随之肃穆起来,越接近那人类世界最宏伟、最完美的宗教圣地,就越能感觉到面前迎来的圣洁力量。

就在三人接近圣堂的大门的时候,不远处巡逻的两位重型铠甲的骑士整齐地踏前三步,稳稳地站在面前挡住了三人,看那烙着神圣纹章的钢铠,这两个骑士就是守护着这个宗教圣地的神圣骑士。

“三位来宾请止步,今天不是大星空圣堂的开放日。”其中一位神圣骑士行了一个礼说。

因为大星空圣堂在人类世界的地位,前往参与弥撒的人络绎不绝,为了保护这个宗教的圣地,大星空圣堂只在每个季度的特定日子对外开放,而再过几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祭典,圣堂的守卫工作也做得更加严格了。

卡斯帕大叔走前一步:“我们是求见鲍里斯大主教的,请两位代为通传一下。”

“大主教大人刚刚主持完弥撒,正在午休,三位如果要求见的话,请先作登记。”看见三人的服饰都很郑重,骑士也没有怠慢,礼貌地向他们说道。

“我们已经事先约见了大主教……”卡斯帕的声音未落,圣堂的大门缓缓拉开,“咿呀”的声音中走出一位女子。

芙兰妹子一见这位素装的女子就高兴得捂住了嘴巴惊呼:“康妮姐姐!”

然后一扑就扑进了这位穿着素白色修女服装的女子怀中,贴在香肩上舒服地眯上了眼睛,依恋之情清晰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康妮则是紧紧环抱住怀里的娇小少女,一只手轻柔地抚摸芙兰柔顺的头发,脸上浮现出温柔而怀念的微笑,低头看着依偎着自己的小猫一般表情的少女,轻声说:“好久不见了,芙兰。”

“这几位是大主教的贵客,请让他们进入圣堂吧。”康妮的声音非常轻柔,要不是圣堂周围的环境非常静谧,估计秋风一吹就无人听闻,而那两个尽责的圣殿骑士听见康妮修女这么说,马上应诺了举手恭迎。

“你们来得比我想的要早。”康妮修女任由芙兰环绕着手臂,带领他们走进了圣堂之中,她礼貌地对卡斯帕和张敬磊行了一个帕特的叠手礼:“欢迎你们的到来,看到卡斯帕叔叔一如往昔的精神,实在太好了。”

“你也是,康妮。”卡斯帕微微点了点头,平易近人地微笑询问:“十四年不见,你过得好么?”

“我时刻谨记卡斯帕叔叔的指点,至今依然喜欢观看星空。”康妮弯起了好看的微笑,带着走过了圣堂的大殿,而此时敬磊四顾张望着室内,在广阔的大殿中整齐排放着一张张长椅,不远处的尽头有着一个纯白无暇的白玉高台,供平时的神官主持弥撒之用,而在头顶,巨大的圆穹内壁则镶嵌着一整幅彩绘,美丽肃穆,简约高贵。

缓缓走过大殿之后的长廊,一些修士和修女擦肩而过,都礼貌地向他们行叠手的欢迎之礼,长廊两旁都是一些简朴的单人房间,供这些修士修女居住使用,而穿过长廊则来到一个宁静典雅的花园,一个小小的凉亭点缀其中,再穿过花园,就来到了神官和祭祀们日常居住的区域。

在最深处的位置,康妮把他们带向了一个敞开着门的房间。

“大主教,我已经把他们带来了。”康妮修女毕恭毕敬地低头走进鲍里斯大主教的会客室,待三人也走了进来,回身轻轻地把房门关上。

会客室的壁炉已经点燃,关了房门以后才慢慢暖和舒适起来,敬磊细细地看向了坐在软椅中的老人,他有着符合年纪的老态龙钟,白发苍苍,超过一百五十岁的苍老以皱纹的形式布满了大主教的脸庞,似乎是经常保持和蔼笑容的缘故,这些皱纹都带着平和的弧度,一条一条刻写着他丰富的人生阅历,一身平凡的祭祀长袍雪白素雅,与往常不同的是,在他的右边手臂上缠绕着一条黑色的纱布。

坐在那里,仿佛等了一个世纪,又像只等了一分钟,大主教微微睁开了双眼笑着静静看向三位客人,望向卡斯帕大叔的眼神是欣慰和鼓励的,望向芙兰的眼神是想念和关怀的,而看向张敬磊的眼神是审视和睿智的。

那一瞬间的对视,敬磊仿佛看进了鲍里斯大主教那惺忪的双眼,这双老迈迷蒙的眼睛似若洞察了他的灵魂,却没有刺激到他,就像一阵清风拂过了心胸,舒适自然。

敬磊眨了眨眼,却什么都没再感觉到了,刚才就是一阵错觉,鲍里斯大主教的双眼依然是苍老的不聚焦,静静地轮流看向走进来的芙兰、卡斯帕和张敬磊。

“大主教,芙兰来看望您了!”芙兰妹子抢前几步单膝跪在鲍里斯的一旁,看着这位十四年不见的德高望重的老人,只觉得他又老了一些,银白的发丝又薄了一些:“我很想念您。”

“你长大了,芙兰。”大主教伸出苍老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发丝,又抚过她的眼角,祥和平静地微笑着说:“活泼健康,乖巧坚强……我也很想念你。”

然后他抬头迎向了卡斯帕大叔深深的鞠躬,老态龙钟的声音嗡嗡震荡:“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卡斯帕。”

“回大主教,分内之事。”卡斯帕挺直身躯向这位值得尊敬的老人恭敬地说:“这次拜访,虽不合时宜,仍想寻求您的教诲,指引希德寇特的前路。”

鲍里斯大主教“嗯”地点了点头,似是早已经预料他们的请求,轻轻阖上惺忪的双眼,就这么安静了一阵子,鲍里斯拄着由橄榄枝制作而成的法杖,缓缓起身走到了窗前,眺望着西南的方向,平静地说:“在前几天,我夜观星象,看见了一颗明亮的星辰陨落天际,划过的轨迹让人魂断神伤,我猜想又有一位故人回归神的怀抱之中了……”

然而就算是说出这样的厄讯,鲍里斯的脸上依然一片平和,保持着和蔼慈祥的微笑,敬磊不自觉地推了推眼镜,不经意间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深切哀伤。

看着大主教右臂缠着的黑纱,考虑到鲍里斯大主教的身份,能让他致以哀思的人一定有着不平凡的身份。

难道,罗德里克先生信中的预测已经成真,雷诺当今的皇帝已经驾崩了么?

那么不难想象,随着这个老国王的离世,雷诺将会迎来怎么样的一场王位争夺,结合铎林方面的局势,也许动荡将不会局限在各自的国土以内,百年的寂静真的要终结了吧。

一副腥风血雨的画面在敬磊的脑海里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也许让鲍里斯哀伤的不全是这位雷诺皇帝的离世,更多的是联想到未来生灵涂炭的悲惨吧。

“都请坐下吧,诸位。”鲍里斯平缓地回过身,把视线从众人脸上掠过,大有深意地看了陷进沉思的敬磊一眼,迷蒙的眼睛深处闪过欣赏的光芒,最后移向了壁炉的火焰,龙钟沙哑的声线缓缓说道:“就当作一个老头子向你们分享一些人生的经验和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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