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拥抱着,谁都不愿打破这份宁静。雪儿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他默默地想着:是不是我病了,她同情我,怜悯我,可怜我,才留在我的身边照顾我,对我这么好,但愿我永远这样病着。病好了,她就要离开我了,去和肖炜结婚去了。我冤枉她,她是不是更恨我了?
他的心里纠结着,痛苦着。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滴到雪儿的额头上。雪儿抬起头,发觉他正望着荷花出神,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她轻轻地呼唤了一声:“少秦。”他低下头,见雪儿看着他,她的大眼睛在月光下闪烁出迷人的光芒,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他忍不住吻了她的眼睛,雪儿闭上眼睛,任由他吻她。他吻她的眼睛,额头,脸颊,就是不敢吻她的嘴唇,怕她拒绝,反抗,坚守阵地,怕打破这美好的感觉,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一阵微风吹过,他感觉好冷,从心里,骨子里冷出来,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地抱紧她,身体在瑟瑟地发抖。
雪儿感觉到异样,问:“是不是冷了?我们回去吧。”
他不吭声,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怕一松手,她就会离开他,逃得远远的。站得久了,他有些支持不住了,由雪儿搀扶着走出小公园,短短十来分钟的路,走得他冷汗淋漓,气喘吁吁,迈不动步子。
好容易走到病房,他喘息了一会儿,坚持要去洗澡,雪儿劝也劝不住。他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几天未洗简直要他的命。洗完后,他感到神清气爽,舒服多了,但也累得趴在床上动弹不得了。
这夜,他烧得厉害,脸烧得通红,昏昏沉沉的说着胡话。雪儿急急地叫来值班医生,医生为他紧急处理了降温措施,就为他开药方。折腾了一晚,他的状况才稳定下来,直到天亮她才累得半靠在床边打瞌睡。
医生查房来了,惊醒了雪儿。医生打开住院记录,看见昨晚的记录,有些不满地问:“又发生什么事?不应该这样啊,是不是他的情绪又不稳定了?又刺激他了?”
雪儿摇摇头说:“没有啊,昨晚在楼下的粥店吃了一点粥,可全吐掉了。过后我们去小公园散了会步,想他在病房里闷了好几天,陪他散散心,只是我见他流泪了。”
医生听了,说:“这就是症结所在,他有心事,有心结,化解不开,就闷在心里,郁结着影响病情。心情对身体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心情好,病就好得快,心情不好,病情就迁延不愈。要想办法帮他打开心结。”
雪儿含着眼泪点点头:“我知道他的心结在哪里,等他醒了,会和他谈的。”
医生走了,她靠在窗前,看着窗外,思绪纷乱:肯定是我上次说的绝情的话,对他刺激太大了,不解释一下,他是转不过这个弯的。换位思考一下,换做是我,我最爱的人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他还算坚强的,闷在心里自己承受着痛苦。等他醒来,马上跟他解释,不再耽搁。
她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流着泪。
一天过去了,他也醒过一两次,只是很短暂地又昏睡过去。
又一天早晨,他的烧终于退了。雪儿很高兴,哼着歌,买了粥回来。看见少秦醒了,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她放下保温杯,扑进他的怀里,高兴地哭了。少秦双手捧着她的脸,用大拇指帮她擦拭她脸上的泪,轻声地说:“傻丫头,我不是挺好的吗,你哭什么?”
雪儿想起医生的话,说:“少秦,我有话要对你说。”
少秦见她严肃的神态,心里“咯噔”一下,:她想说什么?我病好了,是要离开我吗?还是要说什么气话来刺激我?
他本能地捂住耳朵拒绝她:”不要说,我不要听。“他摇着头,惊恐地后退着。
雪儿见他这样激动,心都碎了,她上前拉下他捂着耳朵的手说:“听我解释。”
接着她把何永华叫她说的绝情话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她哭着说:“你赶我出去后,我在外面哭了好久好久。”
少秦一把抱住她,任由她在怀里哭泣,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低头问她:“你不恨我吗?”
雪儿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大眼睛,更显得水灵灵的,她使劲地摇着头说:“不恨,不恨。”
他迟疑了一下,进一步的问:“你喜欢我吗?”刚问完,他就后悔了,就象等着死刑判决书一样,忐忑不安地等着她的回答。
她看着他没有马上回答,他的心往下一沉,象沉入了无底深渊,痛苦地闭上眼睛,等着她说出他最不想听的话。心想:她说再恶毒,再难听的话,我都要承受,不再朝她发脾气了。他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这时,他却清晰地听见她在说:“喜欢,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她,象是不认识她一样地看着她。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他用力地抱紧她,泪水从他的眼中滑落,他不相信这是真的,感觉象是在梦中。她喜欢他,她喜欢他,他心中狂喜着,心中一万个不相信,他又贪心的问:“你爱我吗?”
雪儿在他的怀里,使劲地点点头说:“爱,爱得死去活来。”
他推开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说:“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我才相信你爱我。”
雪儿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少秦,我爱少秦,永不变心。”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怔怔地看着她,不相信地问:“真的吗,你真的爱我吗?不是我在生病,你同情我,怜悯我,才这样说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请你不要骗我,我会崩溃的。”
雪儿没想到他这么没自信:我伤得他太深了,以至于他缺乏自信,一直处于自卑,自责,矛盾的状态。她抱住他的腰,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我爱你,我爱你??????”
少秦也一把抱住她,紧紧地抱着她,哽咽着,眼泪模糊了他的双眼,再也藏不住,滑落下来,落在雪儿的眼角上,与她的眼泪汇合在一起。
好久好久,少秦微微放开她,温柔地吻她的头发,吻她的额头,吻她脸上的泪水,泪水有点微咸。他还不敢吻她的嘴唇。那天他粗暴地吻她时,她挣扎,坚守阵地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吻到嘴唇边,停止了,默默地看着她,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雪儿发觉他停止了行动,睁开眼睛,只见他低垂着头看着她,满眼的期待。她知道他的犹豫,心象被针扎了一下,痛彻心扉。她的嘴唇毫不犹豫地迎上去,他们久久地相拥而吻。
良久,他们才不舍地分开。少秦又一次地抱住她,幸福地哭了。
此时,门开了,医生查房来了。他们不好意思地分开了。医生见状,打趣道:“小两口和好了?不再闹别扭了?”
雪儿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模样犹可怜见,少秦也尴尬地笑笑。医生的年纪也不大,却倚老卖老地说:“年轻人嘛,不要有什么事就呼天抢地,寻死觅活的,有事好商量。”在他的眼里,他们只是闹别扭的小恋人。
医生检查完,就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他们相视而笑。少秦心情愉快,他像个调皮的小男孩,想骗骗她,突然捂住肚子,故作痛苦状,坐了下来。雪儿一惊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少秦皱着眉头,“痛苦”地说:“好饿啊,快饿死了。”
雪儿也假装地生气,轻轻地捶打他:“你好坏,又吓唬我。”
她打开保温瓶,把里面的稀粥倒在碗里,端到他的面前给他。他双手搓着双臂,可怜兮兮的说:“我的肩膀好酸好痛,碗都拿不住,你喂我吧。”
雪儿气得一跺脚,模样娇俏可爱:“这么个大男人,还发嗲。”
他轻轻地抱住她的腰,她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用汤匙一口一口的喂他,吃了小半碗,他也吃不下了,推开了碗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雪儿说:“还要吊盐水呢。”
少秦挥挥手,有些不耐烦,说:“回来再说。”
他们下楼,又来到小公园,早上的景色与那天晚上看见的景色截然不同。东方洒下一片霞光,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在河面上摇荡,也把对面的山峦涂抹得清晰明朗。婉转的鸟声,潺潺的溪水,夹杂着阵阵馨香随风飘来,仿佛奏响了一曲清新的晨曲,沁人心脾。
来到荷塘边,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与水里的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