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以为听错了,睁大了眼睛,不相信地问:“什么?”
振华见她吃惊的模样,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前几天,姐姐借酒浇愁喝了许多酒,我也陪着喝了一些。她醉醺醺地对我说:‘少秦他们都是傻瓜,一群傻瓜,一群笨蛋。’说完就疯狂地大笑。
等她笑完,她又说:‘你是我弟弟,我只告诉你,滕文君是替罪羊。’我吃惊不小,不知是真是假:‘他只是部门的基层干部,一个小小的小头头,哪里会有公司高层的机要秘密可以泄露,出卖,只是一些无用的文件。出卖公司秘密的是另有其人,是位居显要的人,为了掩盖事情真相,就找了滕文君代替,让别人以为是他出卖了公司。’我吓了一跳,追问是谁出卖了公司,她却不肯说。
振华说着,低下头,不敢看雪儿:“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那时她有些醉了,说不定是在说胡话。”
他见雪儿靠在墙上,面无表情,不知她听没听见,担心地叫她:“雪儿,雪儿,你怎么了?不一定是真的。”
雪儿抬起头,神色茫然,她的声音幽幽地似乎从远处飘过来:“酒后吐真言,不会是假的。”
雪儿的声音异常的平静,平静得令振华有些担心:“我们真的都是大笨蛋,笨到家了。稍微细想一下,确实也是啊,我爸只是个基层小领导,公司的高层机密他哪里会知道,能够打垮这么大的欧阳氏公司,泄露的不是一般机密,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到的。”
他们陷入了沉默,病房里静得有些可怕,静得能清晰地听见窗外传来的喧闹声。振华歉疚地说:“对不起。我姐把你们害惨了,我真不该说出来,让你心里难过。”
雪儿踉跄地走到床边,“扑”地跪坐在地上,她看见少秦微睁着双眼,眼泪早已划过脸庞。她失声痛哭:“少秦,我们都错了,都错了,我爸好可怜,被人陷害。我更可怜,莫名的背黑锅,还冤枉债。”
少秦滚下床,跪在雪儿面前,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该死,我该下地狱,你杀了我吧。”说完,抓起雪儿的双手,往自己头颈上狠命地掐。
雪儿拼命挣扎,挣脱不掉,大声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你如果死了,我也不活了,大家一起死。”
少秦松开手,他泪流满面,哭着说:“我该死,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能赎罪,我应该下十八层地狱,下油锅煎熬,死千万次。”雪儿伸手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泪说:“那就不要死,好好地活着,活着才能赎罪,我也伤得你够惨的,我们一起赎罪。”
泪水又一次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一下子抱住雪儿,轻轻地耳语道:“好,我好好地活,要杀要剐,任你挑。你再怎么对付我,我也不会发脾气,欺负你了。”雪儿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少秦见她笑了,他也笑了。
振华看见他们哭,他也陪着流泪。见他们笑了,他的心情也轻松了下来,叫了一声:“姐夫。”
少秦转过身,站了起来,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皱起眉头,沉默片刻,冷冷地说:“不要叫我姐夫,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是,我和她是假结婚,没名没分的。”
振华想要说什么,习惯地又叫了一声;“姐夫。”
少秦怒目而视,和刚才痛哭流涕判若两人,大声喝道:“不要叫我姐夫,我承受不起,你回去告诉她,我不会放过她的,让她等着我把江南夺回来。”
振华听了,有些不受听,心里不太舒坦,辩解道:“我姐也是太爱你了,才会这样的,你对她也不好啊,耽误了她的青春。”
少秦听了恶从胆边生,火冒三丈,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小茶几:“谁要她爱了,我受不起,全世界的女人全死光了,我也不会要她,是她硬倒贴上来的。你说我耽误了她的青春?我的青春呢,谁耽误了我的青春。还有我的家呢,谁害得我家破人亡,一无所有。因为她,我爸死了,女朋友抛弃我走了。为了保住我爸遗留下来的基业,被迫做了你们家的女婿,我的一生都被她毁了??????”
他咆哮着,双手挥舞着。振华语塞,无话可说。雪儿见他情绪激动,担心他病体尚未恢复,影响身体,上前劝他:“少秦不要这样,冷静点,振华又没做错事,你朝他发什么火。”
少秦一把推开她,继续咆哮;“你滚,我不想看见你们何家的人,永远不要在我眼前出现。你回去告诉她,她不配做江南的总经理,我会夺回江南,把她打回原形,继续过回原来的寄生虫生活,苟延残喘??????”
他愤怒到了极点,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情绪失控。雪儿还要上前劝,被他挥舞的手,狠命地打了一下耳光,“啪”地一声,声音清脆响亮。
仿佛突然之间,大脑陷入巨大的空白,泪水哽咽在胸膛,宛如被一块吨重的石头落下,这一巴掌,打在心上。少秦怔住了,挥舞的手停在半空中,雪儿的脸上马上印出了五个手指印,她用手捂住被打的脸,看着他,他也看着她,空气好象凝结了。片刻,少秦掰开她捂住在脸上的手,心疼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深情地看着她问:“很疼吗?对不起,又伤到你了。”
雪儿笑着摇摇头:“不疼,没事的,你又不是故意的。”
少秦鼻子一酸,泪水忍不住又喷涌而出。多好的女孩,以前真不应该,不懂得珍惜她。上前抱住她,在她耳边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雪儿挣脱他的手,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要,不要,我不怪你。”
少秦拉开她的手说:“我说不够,说了心里好过些。”
雪儿感到他的手心滚烫滚烫,她担心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心的事又发生了,她劝道:“少秦,你又发烧了,不要再激动了,快回床上躺着吧。”
他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微笑着说:“没事,死不了,我还要赎罪呢,罪还没赎,怎么会死呢。”说完,精神一放松,一个趔趄,腿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振华眼明手快,扶住了他,把他扶到床上躺下,雪儿按下床边的铃。一会儿工夫,医生急匆匆地冲了进来问:“怎么了。”
雪儿回答说:“刚才他情绪有些激动,现在昏迷了,好象又发烧了。”
医生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用听筒听了听他的心跳,责备道:“跟你们说不要让他激动,发烧本来就很容易反复,这样会影响他的病情,如果一直反复,会落下病根的。”
听着医生的责怪,雪儿和振华都低下了头。医生见他们这样,语气缓和了下来:“不要再让他激动了,很伤身体的。我开些退烧药和消炎药,还有冰袋,以物理降温为主,用冰袋敷在他的额头上。”雪儿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