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转念一想,不是陆小兰的母亲谁敢这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难断家里事。众人有了这一认识后,对陌生的母亲无从指责,只想知道为何演这一出戏,看下一出的戏是怎么演。只听她说:“我要找厂长,厂长室在哪里。”不知是谁帮她指点了一下,陆小兰母亲直闯厂长的办公室而去,这点是被医院里的一个内科医生说中了,工厂好比是一个小社会,厂里什么设置都得有,什么人,什么事,都找厂长的。幸亏是厂长今天刚好在办公室的。她进门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自报家门,说:“是厂长吗?”
厂长抬头看她是一个农村妇女,正要反问‘你是谁?’,她开腔说:“我是去年这里退休的老陆的老婆,是小兰的母亲。”
厂长的反应也不慢:“喔,是陆师母,今天过来看小兰啊,请坐,请坐。”边说着起身把远处一把椅子挪近一些,又接着去倒茶:“小兰在厂里印象不错。这次是你一个人过来还是同陆主任一道过来?”
厂长背对着倒茶,一边在揣摩来者是为何事。
本来这个泼辣的农村妇女想一鼓作气,发泄一通,看到厂长如此礼待,只能是转弯抹角说来:“厂长啊,你们厂样样好,就是规章制度太松。”
厂长被她弄得一头雾里,问:“你进来时看到了什么?”
她起身,关了办公室的门:“老家有一个小年轻,追我的女儿,追到厂里来,还懒着不走,他是外人,怎么可以住在厂里呢。”
她刚才在门卫前比划着也是自报家门,并证实一下有一个小年轻来找她的女儿和她女儿办公室的位置。
哈,哈,所谓的表哥,原来是一个来自原藉老家的苦苦追求者。他是因祸得福,陆小兰的酒醉事件,别人还在日夜祈祷不要被厂长知道,他得个能在陆小兰前大显殷勤的机会,用行动来感化陆小兰。我们的骆家兴同志就没有遇到此良机。
“有这事?”厂长思索了一下,又淡淡地说:“那我们也不能干涉年轻人谈恋爱啊。你是来干涉的?”
“就是啊,这样懒着算啥样子,我不来行吗,到时候怕小孩都出来了,对方的大人还装聋作哑。这小赤佬钻你们厂规松的空子。”她怪厂里。
“我们也想不到小兰对象会找到原藉去,早知道这个也不会培养她做会计了,那调回老家也是迟早的事,现在早知道也好,我们早做准备,得另再培养财务人员了。”厂长的话给了一些份量,见她无言以对,又把话调节过来一下。
“我过问一下保卫科,小兰本人也问一下。你这么远来先去休息一下。”然后是一只内部电话,叫来了厂的妇女主任说:“你到小兰地方取一下寝室的钥匙,陪她母亲到小兰寝室里休息一下。”给了台阶的小兰母亲在妇女主任的陪伴下离开了厂长办公室。
世上的事往往是恰得其反的,这事经小兰的母亲一闹,在厂里像炸了锅一样,风雨满城,人人皆知,参与酗酒险出人命一事也悄悄在私底下被人们当作谈资笑柄流传着,厂长对此事暂时装聋作哑,抱着‘民不告,官不办。’按常规过春节上班一周后自然收紧厂纪厂规。
由此事引发了对小兰的为人窃窃促促评判一阵子,原藉早有婚约,瞒着厂里骗取培养会计,又与同厂的年轻人周旋,玩弄感情等等,一时间众人在背后是指指点点,又用奇异的目光看她,她也不再当初进厂时天真烂漫,有说有笑。陆小兰的发展方向只能是折戟沉沙,只得就范,乖乖跟定原藉的一个小伙子,这位小伙子是这个事件的最大受益者,对他带来良好表现的机会和局面促成陆小兰是他的对象。三人行,必有一师,三剑客,必有一强,三角恋,必有一伤。伤的是我们的骆家兴同志,落得羊肉没吃到一身羊骚味,在以团支书青年人代表加入工会委员应是一个好事,却被不知哪个秀才取了一个预备委员的绰号(意思是做了陆小兰的备胎)。
年轻人没有足够的资本坐科室是很招人嫉妒的,陆小兰是这样,骆家兴也同样的,骆家兴坐科室是其父亲作为厂里的老干部退休时那接班的厂长一定要老领导提一点要求,似乎这样他接班来得安心,就这样骆家兴进厂后就直接坐科室的。骆家兴这次是真的失恋了,但他内心并不怨恨陆小兰,小兰是给过机会的,团支书,团支书值多少钱,过几年也得照例退团让贤,能同一生的幸福好比吗?要怪就怪自己没魄力。反过来想,你向她抛过情线吗?向她求爱求婚?没有。你抛过情线,她接了情线的另一头吗?或许本来就是一个戏闹,她所谓的‘领证’,不过是玩童一时的鲁莽之举,二人爱过吗?拉过她手还吻过她的嘴?没有。是自已的初恋吗?初恋是这样吗?别人的初恋是怎样子的。与其说是初恋倒不是说是初恋的预演来得更确切。她玩三角恋,没恋怎有三角恋?所以说,应该谈不上被陆小兰愚弄,所以也不十分一蹶不振,而是弗洛伊德的理论在他身上得到了正确的验证,力比多通过转移,升华转为学习上进的正能量,那时系统里有不定年招考‘电大’,考进能去县城脱产学习三年,而且是带薪的。骆家兴准备一博,如果成功,来日也可去掉靠父亲的面皮坐科室的帽子。
说干就干,翻箱倒柜,从箱底里掏出尘封已久的旧课本,如同孙悟空被压在五指下500年启封跳出到眼前晃着:“多谢主人赏识,卑者尽微薄之力扶驾主人成功。”
“惭愧,惭愧,如来佛、唐僧皆我一人所为。”
“主人,咱不计较这些。记住,读,读,读。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鱼和肉,还有美女加美钞。”
“傻话,这不是500年前的科举时代,500年前还没美钞呢。”
骆家兴这次不是三分钟热血,业余时光皆是青灯黄卷相伴,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如愿以偿地考取了脱产‘电大’。重新背起书包到县城读书去了。
追求陆小兰那个的小伙子也吓出一身冷汗,怕夜长梦多,也差不多时光,借其父亲有点路子把陆小兰的工作调到原藉去了。对方的路数宽就宽在二人还没有结婚,就把她调回原藉去。骆家兴与她是劳燕分飞,各奔东西,各赴前程。
骆家兴能考取‘电大’,一阵狂喜,这狂喜是含有开劈一片新地天以及何愁天涯无芳草之感。令人失望的是‘电大’班是一个和尚班,连芳草根和芽头都没有,哪有芳草可寻。进了庙的门,不得不修身养性,颂佛念经,全心投入到学习上去。
二学期下来的假期里,轮到发工资的日子,骆家兴慢悠悠到厂里去领工资,刚一步跨进厂门,门卫老师傅有点带着神秘兮兮的神色叫住他:“骆家兴,有你的信。”门卫将信递给他手中时,脸上有过诡异的一笑,如同他明白信中的内容值得他这样的,有一封信原不至于使旁人这样惊觉和注目的,眼前这付样子奴颜媚骨,是向他示好,如同我知道你的秘密,把你守着,这秘密是好消息,他比主人还早先得到。骆家兴有过这一反应后迅速扫视着信封上的字迹:收信地址和收信人是写得很清楚——是她,一点没错,她的来信意味着什么?与老家的那位分道扬镳?回心转意与他重修与好?如果这样她为什么工作调回老家了才再痛下决定呢,是自己胆怯了?当初她还在十字路口时你就应该勇敢地站出来,表明自己的心迹,无论旁边人是怎样看待,我既然是爱她的,就不能让她忍心离去。我心本将托明月,谁知明月照。。。,今日明月照我还。沉淀已久的情愫又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