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骆家兴起来,第一件头等大事就是去镇上买酒,在村口遇到昨天的车主,车主是为了将功赎罪,很殷勤免费把他送到镇上来回,骆家兴在专卖店买了二瓶一斤装的小糊涂酒,外加一些水果、糠果之类。在街上与车主一道吃了当地特色的早点麦粉皮卷加豆浆。骆家兴为恐车主抢先付款,在叫来点心时就付好钱。
到了主人家,把水果、糖果分了四股,主人家一股,三活鬼一股,阿二黄胖一股,三公公一股,三公公一股是外加二瓶酒的,水果糖果是给骆梅芳的。糖果是按包的,就那些苹果和桔子就要凭目测分,大体上压压平,总无影中带点私心,一定给梅芳一股要大一点,这样心里会有好受的,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摇摇了头出门找了村销店,要了一埕酒,付了钱托店里直接送到三公公家。办理好此事后人感到一身轻松,由于特殊使命的认可,官冕堂皇地拎着酒和水果直奔三公公的家,三公公也早起来吃过早饭坐等家里,一杯清茶放在面前,一根手杖在椅子手把边戤着。像是专等他去的。他进门中气实足地叫了一声:“小爷爷,您好,早饭吃过吗?”进门后当即把手拎的礼品放在桌上。
“你来了啦,请坐,请坐。你还买东西干吗?”三公公笑盈盈地说。并马上头朝里屋喊:“梅芳啊,你来倒一杯茶。”
钱的确是好东西,用钱能购来礼品,不是空手进去,骆家兴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叫呼小爷爷一声也响亮多了。就算即使对清高的三公公来说,倒并不是期待你一定要买什么礼品上门,有了它,表示一种尊敬,人们便可以表达情感,这小爷爷一声就真心实意多了,说话间就不会有篱笆隔着。
“你父亲呢?怎么没来?”三公公问。
“他昨天晚上后来有一个小时的玩伴约好,中午到他家吃饭去,过些时候直接去他家了。他们也有得聊了。”骆家兴向三公公解释说。
骆梅芳听到爷爷的叫声,从里间出来,四目短暂对视了一下,都微笑代作招呼,梅芳似乎也有另一层意思,要不要真的倒茶?早晨骆家兴是不习惯喝茶的,马上乘机说:“不必了,我没有这习惯。”
骆梅芳目光还是向三公公方向迟疑一下,以征得三公公的同意。
“那随他吧,一会生,二会熟,今天已不是生人了。随便点,你也陪陪那哥哥。”三公公说。
骆梅芳经三公公这么一说,也不进去里间就在旁边一坐,骆家兴暗示她把桌上的礼品搬到隐蔽的地方,因为他知道至少有销店里送一埕酒来的,会招人注目。
“还这么客气。”骆梅芳起身拿了礼品搬到别处。
“小爷爷您讲些老底子的东西给我们小辈听听,我们好多听您一些教谒。”骆家兴想遂步引入正题。
“我是要讲,是要讲,昨晚想好的有许多内容要讲,你现在要我讲,我反而理不出头绪来,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三公公说后,陷入沉思中或酝酿情绪中。骆家兴是侧着耳朵没听到有三公公的声音飞入他的耳膜中。骆家兴就助他启发。对三公公说:“随便从哪些说起,我们都是新鲜的,比方说您的一根手杖,手杖的来历,我爷爷也有同您一样的一枝手杖,都是跟别的手杖不一样。”
“哎,天机不可泄,亏现在没有外人,一有外人出现,就得打住,记住了吗?”三公公正色地说。
“记住了。”骆家兴马上答应说,心怦怦直跳,看来手杖是非同小可。
“好,那我就说说,这样的手杖共有三根,你说一样,却有不一样的地方,你看看我的一枝手杖的手把上与你爷爷一枝是不一样的。”三公公随手拿来给骆家兴看手杖的手把。
骆家兴接过手杖一看说:“手把上的雕刻是不一样,这枝手把是凤攀高枝,我爷爷一枝手把是龙头翘首。是啥含义?”同时他也看到手把边没有刻有‘非亲不传、异姓不祥’八个字,进一步确定是爷爷事后自己增添的。
“那是指主人的生肖,你爷爷是属龙的吧,我是属鸡,鸡能代表凤的。我们是龙凤对,一直是很话得来的。”
“你不是说有三枝吗?还有一枝手把是什么?”
“还有一枝是一虎头,是主人属虎。龙与虎,凤与虎就不那么融洽了,这是命定的啊,起初老二也就是你爷爷不相信,但走到底还是逃不了这个宿命。龙虎是迟早要斗的,龙不动,虎也要去惹龙的。世上五行相生相克都是天定的,谁也逃不了此定律,不由你不信。”
“有人排辈过,你是三公公,我爷爷在的话是二公公,属虎一个当称大公公的了,他有消息吗?”
“小年轻,家兴啊。你是老二聪明的后代,你说的不错。还有一个是老大,年龄最大。按他的官职是应该够格去了台湾的,一直无他的音迅。”
“那在村里有他的至亲吗?”
“像你家一样,在血统上是没有至亲的人了。”
“我领会了,要算亲的也是你小爷爷的了。我家在村里也是你小爷爷最亲的人了。”
“你爷爷跟你说起过吗?”
“没有,起先怕我年幼无知,不说,后来他想说天命不待,正要祖孙启程回乡,启程前突发中风突而逝。生命弥留之间伸过三个指头。我想是要我们找你小爷爷的,因为你是老三,现在是对得号了。”骆家兴说到半途中突发灵感,爷爷临终前伸出三指就是指眼前的小爷爷。究竟哪一种理解是对的,只有九泉之下骆家兴爷爷自知,但三公公听骆家兴这么一说,更是感叹万千,坚信无疑老二是致死还记得他的。
“老二啊,老二。你何不早点计划回老家呢,阎王爷啊,阎王爷你何不开恩给我兄弟俩有一个阳世再见面的机会呢?”话到伤心处,不觉老泪纵横。
骆家兴劝慰说:“小爷爷也许是你所说的命吧。但我爷爷终得寿终正寝,也是善终。这点也有可慰之处,现在小辈代他向您问候来,愿他在天之灵能如己所愿。”
“祸兮福所倚,四十余载前的事,是印证了千古的哲理,不言也罢,就让你们详知后细细体味这哲理吧。此故事可谓一言难尽,此时此刻,是该你们二位详尽知道的时候了。”
老大,老二,老三。关系是称兄道弟,他们曾是结过帮,结过黑帮,拉过山头,后来是老二、老三一对与老大分道扬镳,老大违背最初的盟约,为求荣华富贵率领众小弟兄被招安而当了大官,老二、老三被为劫匪对象而亡命他乡。这是骆家兴对爷爷辈三人命运的故事猜测。
但骆家兴马上为自己刚才的推定作了否定,祖辈里不愁吃用不会去加入黑帮的,如三人有结帮也不是黑帮,所以也没有拉过山头,所以设想的后来故事根本就是不成立。
“小爷爷,我们要笔记一下吗?”骆家兴有这意思,但先得征求三公公的意见。
“不可,万万不可。记只能记在脑子里,记在纸上,一旦旁落外人手里,其中奥妙泄露会祸患无穷。”三公公是直截了当地作了否定。
秘密,秘密全在三公公地方,秘密将可解开,骆家兴这时内心兴奋极了,眼前的手杖像有强磁铁一样吸引骆家兴的目光,手杖的手把下面杆上有一段一托不到长的地方为松紧带帮着,莫非那松紧带后面也有魔方字?骆家兴沉思着。
“梅芳,梅芳。”是主人家骆金定的快步流星过来,并作试探性的一问:“你今天有空吗?”
三人的眼神相互交流了下,马上打住话题。
“喔,对了,我听爷爷说着,忘记时间,忘去村里了。”骆梅芳对来人说
“村里有事找你?”即然三公公刚才说过要梅芳也要听的,自有他的道理,现在她要走,刚刚开始的故事岂不是要暂告段落。
“我假期一直在村帮忙的,是入录家谱登记,也是一个瀚大的工程,假期里我得挣那个。。。”随即是起身,用拇指向舌指上一搓作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那时销店的店主也来凑热闹,推着独轮小车,哼着小调,到三公公的门前一停说:“三公公今天是借你的彩头,早早做了这笔生意,我现在把你的粮食送来了。”店主人将手推车停当后双手合抱着一埕酒,扒着双足,像鸭子赶路一扒一步把一埕酒拿到三公公家里摆放好。
“小年轻真聪明,这样孝敬您最实惠。”店主夸着骆家兴对三公公说。
“要家兴破费了,老朽受之有愧。”三公公附言说。
“哪里,哪里。做小辈的是应该的。”骆家兴也客气礼貌回敬。
“村里的事说好的,也要紧的,骆家兴你可多住几天,不急,你不是也是在假期里吗?你也可与梅芳一起去村里帮帮。”听三公公口吻不急于继续他的故事。也就是说三公公的故事是要同时说给他与骆梅芳俩人听的。
“抓壮丁挑夫也不能抓到客人身上。”骆金定说。
三公公是有意让骆家兴与自己的孙女多接触,骆家兴不好推辞说:“村里用得上我,也是自己村里的事,是义不容辞的。”
“那你到我们村里(办公室)走走也好,去不去?”骆金定问骆家兴。
“恭敬不如从命,一起去,一起去。”起身后对三公公作了告别,来三公公家前想好的,到了三公公面前却找不启齿的机会,眼前情景只能暂时搁起,三人一起来了村的办公室,他们的工作是布置在一间小会议室,桌上摊满几本泛黄的家谱,骆金定向骆家兴介绍了这次做家谱的计划及工作的步骤,
先誊录一本手抄本作底本留在村里,也日后作印刷的蓝本,所以要特别细仔,现在梅芳是汇编登记入册的名单做初稿,我作正式誊录,誊录前我把梅芳的初稿做一校对,你能操手的话,你来誊录,我与梅芳俩做前一步工作,不知小侄的小楷如何?”骆金定说。
骆家兴当即翻了几页新誊录字样说:“小辈曾也学过一段时间的书法,学时正有喜好小楷,现在班门弄斧,废纸上先献臭一二,能用则用。”
“小侄能出此言,必能担当此重任。”骆金定回答说。
骆家兴拿起桌上一枝小毫笔,沾上小许墨汁又在墨汁盆里滚了滚笔尖,在一张纸上写上“美女前献臭更臭。”
骆梅芳不好意思地说:“这叫什么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