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淼水上公园
“还记得这个吗?”闲溪从钱包夹层的最里面抽出一张照片递给凌澈,他们现在坐在青淼湖上方的木质吊桥上,木板上渗透着寒凉的水汽。游乐设施的彩灯已经熄灭了,整个青淼笼罩在温柔的黑色中,水面上倒映着萤火般的月光,安静的夜风带着淡淡的青草香味。
“这是?”
凌澈伸手接过,这张照片已经很旧了,泛黄的画面中是大把大把温暖的阳光,湖边的柳树下站着一对年轻的男女,怀中都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笑容灿烂幸福。凌澈目光停滞在那对男女脸上,深沉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那个男人,是南宫绝,而旁边的就是他的母亲,凌晗。
温雅的如同夏夜池水中盛放的第一支睡莲。
“他也会笑啊……”凌澈伸手轻轻抚上了那两张几乎模糊的笑颜,语气却还是冰凉的,像是说着完全与己无关的话。
闲溪撇了撇嘴,探头过来指了指凌晗抱着的那个女婴。
“这,就是我喽!“
“你?”凌澈目光一顿。
“是啊,不是你的好妹妹凌夏,我那不靠谱的爸妈刚把我生下来不久就出任务去了,一直把我撂在你爸妈那儿直到四岁我才走的。”
闲溪坐回来深深吸了一口凉风,仰面躺在吊桥上,夜色包裹着女生娇小的身影,闲溪安安静静的闭上眼睛,修长的睫毛在空气中轻轻颤动。
“你爸爸,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呼出一口气。
凌澈背对着闲溪,收回目光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年前的一天,他一个人站在医院阴冷的地下室一层,冰凉的金属推床上凌晗静静地躺着,白色被单覆住她全身,纯净的没有一丝瑕疵,黑暗和阴冷扑在他身上,他不能动,也不能呼吸,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天下午,一辆黑色本田轿车从小道中呼啸着冲出从后方撞上了凌晗,然后撞毁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汽油泄漏引发了巨大的爆炸把整辆肇事车都烧成了废铁,凌晗本来熬过了那次抢救手术,可是从昏迷中醒来的她得知自己将高位截瘫后挣扎这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凌澈发疯般冲到医院时,只来得及听到她最后一句话。
“澈,我不想拖累你了,别恨你爸,好好的活着。”
不要恨……好好活着!
“我妈葬礼的时候,他没来。”凌澈垂下手平静地看着湖面上大片耀眼的月光,声音清冽如冰,“而且她是被那个男人害死的!”
“不是事故吗?”闲溪一惊。
“不是,那辆车在撞上她前根本没有刹过车,而且它冲过来的路面上有残留的汽油痕迹,也就是说那辆车之前油箱就已经泄露了!”
“难道说是……幽冥?”闲溪撑着地半坐起来。
“是,我事后调查过,几天后有人给那个肇事司机的家人寄去了一大笔钱,那个人是赏金猎人,但幽冥的人在车子上动了手脚,把一切证据都抹去了。”
凌澈的目光一瞬间冷硬起来,闲溪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那个眼神不再是漠然了,而是压抑不住的恨意,冰凉的像是刺向敌人的匕首。
“可是,你被绑架的时候,他来了,”闲溪忽然觉得很哀伤,她沉默了一会儿移开目光看向湖面,很轻很轻的开口,“你真的那么恨他?”
凌澈转过身去靠在铁索上,手指有意无意的抚上了自己的眼睛,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他忽然想起那个夜晚破败的教堂中,男人眼中瑰丽如神迹的紫色以及那个染血的微笑,恨么?不恨么?其实已经没有感觉了,只是习惯了这样,习惯了伤痛,习惯了血和死亡,习惯了没有感情的活着……
“你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凌澈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转移了话题。
“没有。”闲溪撇了撇嘴知趣的没再问,那个话题太沉重了,有些事情注定只能自己去面对,别的人就算再着急也帮不上忙。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叫南宫澈啊!不过考试开始后没多久我就发现了,不然你以为我是爱心大姐姐,对谁都那么有爱心?”
“考试?什么时候?”凌澈挑了挑眉。
“你从听到‘炼狱天使’四个字开始就很奇怪,还有就是……”闲溪小狐狸一样笑了,并拢手指对凌澈做出一个开枪的手势,压低声音说,“晚安!”
凌澈目光微微颤动了一下,这是唯一一件可以把他和那个男人联系起来的东西了吧!在破旧的教堂中,他踩着满地的鲜血举枪,目光中没有凶狠也没有暴戾,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开口如同如面前的歌谣。
晚安,像这样坠入黑暗,就再也不用回来……
“这句话很帅呢。”闲溪学着西部牛仔的样子对着指尖轻轻吹了一口气,放下手,“记得我第一次听见的时候崇拜了很久。”
“帅?”
凌澈挑了下嘴角没多说什么,那个染满鲜血的教堂是他记忆中的禁区,他不期望有什么感同身受,也不会有任何人感同身受。
“整点了,那边迎新舞会应该办得差不多了吧!”闲溪从口袋中掏出一只小巧的白色手机划开屏幕看了看时间,懒懒的转过头来。
她猛地呆住了,一点鲜艳的红光稳稳的落在男生胸前,瑰丽如一朵花。
难道那是……
“小心!”
闲溪伸手一把拽住他狠狠往自己方向一带,凌澈措不及防被拉得一个趔趄扑倒在她身上。“啪!”金属子弹准准的撞击在凌澈刚才站的位置,铁索上蹦弹出耀眼的火花,一小块铁片斜斜地飞弹了出去。
“狙击?”闲溪从他身下探出头眯眼望向红光闪过的灯塔,塔上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人影。
“距离超过250米了,是幽冥的人。”
一股暖热的气流喷在耳边,闲溪愣了一下扭回头,凌澈伏地身体压在她身上,吊桥铁索上繁密的花纹为两人形成了一道屏障,男生单手撑在她耳侧,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两厘米,瞳孔中盈满了彼此的脸庞。
凌澈前额细碎的刘海低垂下来,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深不见底。
太深情了,简直一副要凑上来法式深吻的架势,在配上他这张帅的可以秒杀一个军团少女的脸,让人觉得这时候不喷点鼻血真的会搞得人神共愤,可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是……
“大哥你这时候玩什么深情啊!跑啊!”
闲溪快要崩溃了,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想要站起来。
“别动。”凌澈按住她的肩膀,干脆伏地身体把她压在了桥板上,两人之间只隔着薄薄的几层布料,几乎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喂!”闲溪彻底傻了,“战友你平时一副冰山王子的样子这时候耍什么流氓?”
“从吊桥上岸至少有20米,我们站起来的瞬间就会被干掉!”凌澈在他耳边低声说,声音冷静的就好像只是参加一次模拟训练,他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那样只是当靶子。”
“那我们这样的固定靶也比活动靶好打啊!”她忽然一怔一股暖流沿着她颈部的皮肤滑了下去,她惊恐地扭过头,看见男生左臂上正在溢血的弹孔,鲜红色的血液一下一下有规律的喷发而出。
“你中枪了?”闲溪条件反射的伸手压住她伤口上的动脉血管压迫止血,惊叫出声。
“没事。”凌澈的声音完全听不出起伏,好像受伤的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一样。
“什么没事,动脉出血啊!”虽然闲溪已经见过他对待自己身体淡然的态度,但还是不由有点傻眼,就算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法医那解剖刀面对着一具尸体也会比他温柔的多,她侧头看了看桥下的水面,“不能等了,跳湖吧!”
“不行,从这里到狙击死角至少有200米,我们不可能潜泳这么长时间,一旦上浮结果也是死。”
“这么说横竖都是死喽!”闲溪转过头来仰面看着凌澈的眼睛,那双瞳孔似乎带有魔力,让人不自觉的安下心来,她撇了撇嘴,“你说被打死好还是淹死好,投靠舒服一点的那边好了。”
凌澈目光顿了一下,忽然勾了勾嘴角。
“喂,拜托你有点危机感!”闲溪终于忍不住了,凌澈小臂上喷涌的血流已经浸透了她的半边领口,血液的腥气像一条蛇盘旋在两人身上,这种时候还能淡定笑出来的,果然也只有他这样的怪物了。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他忽然开口。
“那你不说废这么半天话!”闲溪怒了。
“就是现在这个办法,这么远的距离狙击枪的冲力不足以穿透人体,刚才我给学员发了危机信号,MED的人马上回来,所以你不会死。”
“砰!”一颗子弹穿过了锁链的缝隙,擦着他的肩头飞了过去,凌厉的弹头在他肩上划开了一条一公分长的伤口,血溢出来。闲溪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了,凌澈的办法竟然使用自己给她当人肉垫子,这种伟大的壮举前难道不应该有些思想斗争吗?不应该害怕一下犹豫一下吗?可他的口气平静的足以让那些所谓的世外高人撞长城谢罪,一个人要经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不在乎亲人,不在乎疼痛,甚至不在乎死亡……
心口硬生生地疼了一下,闲溪忽然间想起她第一次遇见凌澈的时他浑身浴血的样子,眼神和现在一模一样,没有惊慌,没有痛苦,只是一片淡漠。
“屁嘞什么烂方法,你以为你长这么大不耗费国家粮食吗?学什么***!”她咬了咬牙把眼泪逼回去,凶神恶煞地骂,猛地发力拉开凌澈压住她的胳膊,想要把他拽起来,“少废话,就算找死也比等死强!”
肩膀上忽然一麻,凌澈闪电般出手按住了她肩头的肩井穴,她腕上的力量一松重新被他死死压住。
“别冲动!”
“谁冲动了,你想演英雄我可不是弱女子,再不松手信不信我跟你拼命!”女生咬牙恶狠狠地看他。
凌澈被她***般的气势震得一僵,沉默了片刻他微微俯身,略显苍白的嘴唇凑到她耳边,轻轻开合了一下。
“谢谢!”
“你……”闲溪没音了,他这句话可真够给力的,一下子就把她的气势泄光了,她咬了咬牙发了狠想要挣开,可凌澈用力很巧,身上的几大关节都被牢牢制住,用不上一点儿力气。
“玩什么英勇,刚通过考试就像当炮灰啊!”闲溪急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她忽然僵住了,刚才的挣扎使两人移动了一点位置,错开了铁索交结出围城的死角,红外线瞄准点稳稳的落在他的太阳穴上。
这次不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阴影中的人下了杀手。
一旦开枪,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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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女孩现身,竟然是……`(*∩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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