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殿上传来一声压抑的笑声,是坐在左侧离楚殷最近位置的楚竡,他算是殿上最放松的一个了。楚竡观齐澈因楚殷对岳如练不同寻常的态度,眼光诡异的明亮。司徒想把这个女人握在手里牵掣齐澈,齐澈倒是不像把自己的心上人献出的无奈心伤,反而显得别有用心。他倒是想看看自己视女人如蛇蝎的堂兄楚殷对这个看起来有些单纯傻气的岳如练能不同到什么程度。楚竡右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岳美人,还不过来伺候君上。”
“喏!”洛洛在楚竡明显有些看好戏的目光中步伐缓缓甚至略显雀跃的来到楚殷身后轻轻弯身跪坐。楚竡双目圆睁,嘴巴张成O型,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没看错,那个女人刚刚明明碰到楚殷了,通常这时候这种倒霉的女人都会飞出来,可这次楚殷只是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就没反应了。周围众人睁开刚才因不忍目睹美人可能惨遭横祸而闭上的眼睛,目光小心却诡异的扫过来看着洛洛,秦王是不好一般的美色,只好绝色吧!
楚殷还保持着他的招牌表情冷冷的无动于衷,身体却微不可查的有些紧绷,眉头微微的有点皱,这个女人让他感觉不到以往碰到女人那种从心底涌上的厌恶恶心,可有个女人坐在身边,让从未接触过女人的他有些别扭。
众人都不敢抬眼再看。齐澈心情万分复杂的垂下头,原来心里焦虑,担心练儿接近楚殷很困难,现在练儿成功的让楚殷另眼相待,自己却更显苦涩。齐澈忧伤中透出压抑下的阴沉野心,江山终究比女人重要,他痛苦深情万分纠结的抬头看了洛洛一眼,然后又低下头。
楚殷阴晴莫定的瞟了一眼齐澈,场内令人坐立不安的冷寂,这时又有一众千娇百媚的美女献舞,虽然可能在气氛的影响下舞姿稍显僵硬,但总算让人眼睛有的方放了,也稍稍自在一点。
洛洛打量一下厅堂,布置的很精致华丽。地上铺着绛红色的地毯,支撑大殿的金色柱子旁还设有快两米高的带有繁复雕花的银丝烛台,上面点着小儿手臂般粗的香烛,焚烧起来如兰的幽香四溢。菜品也是山珍海味,水陆杂陈,但这些人显然没有一点享受之意。
洛洛看着案几上摆着的各种美食垂涎三尺,暗暗着急:到底让不让吃,可最高领导者楚殷不动谁敢动啊,她不能坐以待毙,再等下去口水真要流下来了。洛洛轻轻抬手执起案上的金质酒壶,给楚殷的金杯斟满酒,开口道:“君上,各位大人被您的威势压得都快喘不上气了,可否让美人们给各位大人斟上酒,放松一下情绪,不然岂不有负如此良辰美景!”
楚殷侧头看着洛洛,见她黑漆漆的眼睛讨好的望着自己,龇着小白牙假笑着,好像不顺着她的意思就要翻脸咬人一样,真像他的小狗,便微微点一下头。身后的内侍吩咐下去,只见身材苗条,腰似细柳,国色天香的美人们穿梭于烛光暗影之中,气氛终于不那么让人难受了。
楚竡端起酒杯说道:“臣楚竡敬君上!”众人也都纷纷端起酒杯齐声“敬君上!”
楚殷抬手端起杯:“大家满饮此杯后随意。”说罢仰头把酒饮下,手落酒杯置于案几,简单的几个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众人见秦王的现在脸色总算不那么怕人了,神经也稍放松下来。看着酒宴终于正常些洛洛心里暗暗一喜,可还没达到目的,就再接再厉:“君上忙了一天想必也腹内空空了,让我伺候您用膳吧!”
楚殷扫了洛洛一眼没出声,看她眼睛比刚才更亮了几分渴望的看着他,心想:是你自己馋了吧!
洛洛对美食一向执着,现在饿了好几天已经有些不管不顾了,于是就当他默认,开始给他布膳,他就默默的吃了,洛洛暗暗得意:自己还是有几分眼色的,就知道他肯定饿了。
洛洛暗暗吞吞口水热切的望着楚殷“我能吃吗?”
楚殷抬起头,看着洛洛垂涎欲滴的脸,他不说话她就一直亮晶晶的盯着自己,一会儿两只眼珠竟然对在一起,让他差点笑出来,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他轻咳一声终于点了一下尊贵的头。
洛洛如蒙大赦,动作看似优雅实则迅速的把筷子勺子挥舞的不亦乐乎,期间也不忘自己的责任给楚殷布膳。
厅内众人都呈现一种石化状态,不可置信的看着上首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可爱的犹如仙童的少年还是刚刚冷漠寡绝的秦王吗?楚殷面容冷寂如雪的扫了下面一眼,大家赶紧低下头假装忙碌的吃吃喝喝,彼此寒暄,场面前所未有的的和谐。
洛洛正认真的吃着莲子香酥鸭,忽然感到有一股杀气迎面而来,习惯性的倾身向前迎敌,楚殷一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按在怀里,一闪身躲过剑影,另一只手探向刺客胸口,只听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刺客便倒了下去。一众黑衣护卫瞬间把宴厅包围,众人浑身颤抖脸色发白,惊骇的见秦王神情阴鸷狠毒手中握着一颗还在微微蠕动的心,而刺客胸口则有一个血淋淋的窟窿。齐澈和一众陈国旧臣吓得匍匐在地,埋头请罪,有胆小的甚至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楚竡埋怨的瞪着侍卫长陈起,怎么那么大意,竟然又让大王楚殷自己动手了,难道不知道大家看到这位主子杀人就会恶心的几天没好胃口吗?陈起很羞愧,他也不想的,只是大王对美人非常不正常的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态度,让他太震惊了,在今天表现一直很平常的吴庸将军突然出其不意的暴起行刺时居然没反应过来。他对这些陈国的旧臣还是不够警惕啊!不过他们对大王的安危都不太担心,不是不忠心,只是知道敢与大王为敌的人结果通常都是不得好死的。更同情那些敢行刺的倒霉剑客,其下场用悲惨不足形容。
楚竡移步向前:“君上,这里交给臣弟来处理吧!”
洛洛挣扎着抬起头,只见案几上的菜肴都溅上了血迹,一脸惋惜的说:“还有这么多,这还怎么吃啊!”
楚殷扔掉手里的心脏,扯块衣摆擦擦手瞟了一眼洛洛:“没出息,以后有都是!”转身离开。洛洛听了楚殷的话便不再纠结这些已经不能入口的东西,屁颠屁颠的跟着楚殷走了。
楚竡看着离开的两人愣了愣,对陈起说:“这姑娘是不是缺心眼啊,现在重要的是菜吗,是菜吗?”陈起茫然的和楚竡对视了一眼:“她和君上相处的好像还不错。”
这时一直安静坐在右下首第一个位置的青年文士起身走过来,略显担忧的说:“齐澈虽不能说很英明,但做事一向谨小慎微,这次大胆冒进据说和这个女人不无关系,现在她这么快能让从不许女人近身的君上对她如此亲近,又对刚才的情景面无惧色,要知道我们这样的大男人第一次见到都会感到惊惧。何况她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挡在君上身前的,不是有超乎寻常的直觉,就是事先知情,怎么会真的只是一个贪吃傻气的单纯女子呢?”
楚竡睁大眼睛:“那留着她不会是个祸害吧!可她看起来不像心机深沉的女孩啊!”
青年文士宋濂看着楚竡莫测高深的笑笑:“世子办正事吧,宋濂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