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瑕月,已经9点有余了。手机响了,我没去搭理。我认为是李楚珊打来的。我没搭理,倒是那首铃声,仙剑的莫失莫忘,我很爱听,我把它扔在旁边的沙子上,就这样让它一直响着,单曲循环。
后来听腻了。我拿起手机。“李楚珊,村子这么小,你不会找啊。你打什么电话啊,够烦的你!”我用快速的语气一下子把这么长的断句吼了出来。
过了一个海浪的声音,电话那边传来了声音“是我……你怎么还没回来,你不知道我想你了吗。”
是小梦。我愣了一下。糟糕。她现在在宁夕老太那里。“度化”,这一词想闪电一样击中我的天灵盖,我蹦跳起来。急匆匆的说“小梦,你别靠近宁夕老太那疯婆子,我现在就过来”
我一路跑,跑得太快了,什么也想不来。
“喂,你去哪?”,有个人这样问我,我没回答。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小梦。我一手扶在墙上,在喘气。她站在门栏上,脚尖蹬上蹬下的,等着我回来。见到我的那瞬刻,她微微笑了一下,我在巷子的一头,她慢步走来,笑着我很傻。我走了过去,像遗失老鼠的猫一样,拥抱了过去。还上气喘不过下气。
“笨蛋,你跑那么快……”当干燥的嘴唇与嘴唇轻碰的时候,那是世间最美妙的动作。
多少真情都是从唇齿间开始的呀。可偏极少分手是从唇齿结束的。
小梦轻推了我,“好啦。我没事。”
我一路跑,一路都很惶恐。直到看到她还会傻笑,我才安心,想起刚来时姥姥那番话。
“我想你了。昨晚都没梦见你。你去哪拉?”
“少来了啦。小梦不要听他的。他这个感性又带点理性的家伙,昨晚不知睡得多香。”李楚珊双色插在口袋,依靠在木门上。把刚才的都看到了,吐出了这一句。
“进去吧,你穿那么少跑去海边,等下感冒了,谁照顾我呀!老是这样不管我”呵呵
“嗯,姥姥还在等你们”李楚珊就像个引路人一样,还是那小屋。那到底毁了多少魂魄的小屋啊
还是那个蓝色火焰的炉灶旁边,坐着一外貌不扬,猎魂高强的宁夕老太。
“孩子们,都过来坐。我有话要跟你们说下”
来到她面前,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在遮掩了,我们所面对的问题是…死亡。必须的死亡。哀伤哪能避开
“肖楠,跟宁夕姥姥道歉。”小梦扯了扯我的衣袖。
“姥姥,我为刚才的冲动抱歉。”
姥姥凝神贯注在盯着窗外那棵远处的参天大树,没有听到我的歉意。
“都跟我走吧。大树下那个孩子在喊我”她把烟扔进火炉里。双手放在背后,只有满怀心事的老人家才会用这种姿势走
穿过村子,走过小路。很快就到大树更前了。那野草很高,比我还高。姥姥穿了过去。我们三个停住了。我不敢过去,小时候,就是在人群中,跟妈妈走散,然后妈妈在也没回来了。密密麻麻,比我高的人群,使我从此有了阴影,所以我从来都不会在放大假的时候去旅行,那人群,太令人望而生畏了。
我很害怕密密麻麻的2米高的野草挡在我进去的路上。因为,我怕,怕在这比我高的野草里,我又把心爱的东西丢下了。这叫人群危恐症。她们两个都知道我有这病。我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脚勇敢的踏过去。小梦挽着我,李楚珊也过来牵着我,说“我们不会放手的。一起走。”。我才勇敢的穿过草丛。原来那草丛,我们三人只要一大步就跨过去了。
一棵大树,看不到头,直插月亮之上,无时无刻飘落着粉蓝的花朵,跌落在周围小花小草上。树后方就是无边际的海,不时还翻滚着无生息的海浪,把花卷走。如果没有看到那个男孩的话,那这一切都很美
那是昨晚自杀的猎魂族男孩。他衣服破烂,一丝一缕的服袖,披头散发低着头。倚靠大树下,摊开的双脚旁边放着一个金属印记。李楚珊说那是猎魂专用的银阵,猎妖魂出色的年轻人才具有的银印记。上面是狼图腾。
宁老太原来带着我们来度化魂。她吩咐,让我们都在一边看着就好。
小梦看到了他,林黛玉的神经线又触动了,想走过去,被我拉住了。“看着就好。”
“姥姥,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昨晚到现在,一直没离开过。”
“孩子,为何要自杀。然后还要幻为灵魂,在这里受尽太阳光的燃烧。”宁夕老太有丝心痛了
那灵魂抬起头来,已经奄奄一息了。他靠在大树下,极度疲惫的样子。像跟无数个武士战斗过,还是跟自己在战斗
“我在赎罪……姥姥,我叫你来,想你来把我杀了。你说,度化的人,会去到哪?”他接过掉落下来的花,泪汪汪的看着
“不知道,我们都相信他们去第二个世界生活”
“那个世界会比这里好吗?为什么好的,坏的魂魄都要赶去那里?”
“不知道”
“那为什么我们要将他们度化?”
“孩子,因为他们不属于这世界。”
“每个物种,每个生灵都有他生命的自由。灵魂也是一物种。一生灵”“是我们,是我们消灭了这生灵。我们根本无权主宰生命。我们一直在屠杀。”他落泪了,但已经无声咆哮天下了
“我们世世代代猎妖度魂,这是我们的职责。”
“你有没想过,或许另一世界比这里难过呢。或者根本就没另一世界。死了就是死了。灭了就是灭了。什么都没了。慢慢被遗忘。没有另外一个世界,没有”周围一片寂静。连宁夕老太也没说话了。他背靠着的参天大树有点晃动了。“姥姥,把我也度化了。让我跟随他们去”
宁姥姥向它走去,摸摸他的脸,那残碎的魂。“孩子,会有另一个世界的。”
“不要…….”小梦凄喊了起来
“啊。。。。。。”那魂突然燃烧了起来,一团蓝色的火。瞬间而灭。那是他最后的声音了。留下的是痛苦的哀叫
男人轻生,不只是为了钱或者女人,还有的是信念。一种已经被遗忘的信念
姥姥也移步离去了。依然是双手放在背后。拨开草丛,不见了那低沉的身影。
小梦走了过去,走到那树根下,跪在那里,她究竟在触摸大树还是那已消散的魂魄。双手到处摸索着,什么都没得到
刚才的晃动,那些不断飘零的花,在空中就像玻璃一样碎了,乒乓乒乓,化成一粒粒蓝色光芒的灵子,下雪花般慢慢降落,我们都抬头见证着这灿烂的灵子雨,让人心醉。这像一群萤火虫从树上群飞下来,也像挪威的极光一般美丽灿烂。有些灵子为天空璀璨的繁星增添几分色彩,剩下的围着我们三个转了几圈,穿过李楚珊,绕着我,在小梦周围转。以前玩网络游戏时经常想象的场景,终于出现了。
整个空间都是蓝色光芒的灵子,心醉得窒息。草也变色了,变色草,随风摇。这里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突然,落一地的灵子都浮动了起来,以小梦那个位置为中心转动了起来,成了一大旋风。瞬间成了蜿龙形状,小梦跑了回来,我搂着她。那蜿龙在我们三个人前面绕了几圈。我把李楚珊也拉了过来。
那堆灵子冲上树顶,幻变成野兽飞奔了过来。张开嘴,就像前面的海浪般拥了过来,躲闪不及了。我背向那猛兽,面向小梦,双手张开为她们两个抵挡,已经没什么值得我怕的了,我们两个相视而笑。然后她一直抱着我,泪下,微笑
一影子从草丛跳了出来,速度很快,把我们往后推了一下。挡在我们前面。
是宁姥姥。
矮小的身躯在那巨兽前却显得很高大,她斜站着,毫无怯意,一只手上的阵按在前,“诛”,那只野兽顿时成了一堆散乱的灵子,一道灿眼的光芒闪过,飞向繁星闪闪的银河,为天上的银河璀璨徒添一角,接着就什么都没了。花继续落,浪继续翻,风继续吹。
我不禁惊叹,威武啊。孤言寡语的我常不知如何为心爱的人表白,有时也会想:和你走在一起的时候,站在一起的时候,来场意外,枪战什么的,然后我可以在枪林弹雨中紧抱着你,任由子弹穿透我的心脏,也打不碎我心中的你。让鲜血替我告诉你,我是真的爱你。
“哇,姥姥。刚才吓死我了。你太神了啊。一只手就把那团东西灭了”李楚珊惊叫了起来,过去抱着姥姥。矫情,只会用这词了。
“刚才那是灵子雨,没什么大不了的。”姥姥告诉,这树辖管这方圆千里的生命。一有生命诞生,就开花。但一旦有生命逝去,花也随着凋零,化为沃土。灵子累计多了,就像果熟透了,就会掉下来一样。小梦是高灵子组成的,自然也会被吸走。然后……没有然后了
“走吧”
姥姥走在前面,我们也跟着走了。美丽的东西往往都是有危险的。就像亚马逊透明的红蛙一样,漂亮吧,巨毒。
我看着小梦,她一点也没有惊怕。我却吓得一声冷汗。
宁夕老太已经走远了。
“夜漫漫长,我们三个要去哪啊?”李楚珊停住了脚步,装可爱的问
“三个?我们两个随便走走就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应之一笑
“三人行。从我发现了这事,这注定就要三人行。说真的,没了我,你们还真不习惯”哈哈
小梦说“那珊珊要带我们去哪呢?你是少了我们两个才不习惯吧!”
“都一样。我们去啊方那里吧。他们现在应该在铁皮屋那里打牌。”
不识趣的人啊,呵呵
我们来到一空地上的,周围都是种瓜菜的。就几块铁皮用牵牛花藤缝起来(我想到开花的时候,这是最自然的绿色铁皮屋。),连个门都没,里面就摆着两张米黄色的旧沙发,上面还有被子。旁边还有张桌子。很亮的灯光,都不知从哪偷拉来的电,哈
不算屋。顶多就是个有瓦遮头的地方。
“小梦,没什么的。他们都看得见你的。这晚上,既然看得见,那就分不出人或鬼了。你正常活动就行。”李楚珊在门口,轻声细语的说。
小梦大喜。喜的是,自己变成人了。多梦寐以求的事啊!这不就是我们来的目的吗。
几个年轻人在堆火堆,那是那晚我们见到的那群人,好像又要准备烧什么。
啊方躺在沙发上望着铁皮发呆,还有对情侣在另一沙发上谈情说爱。
“喂。啊方。Hello,各位朋友~欢迎我们不。嘻嘻”李楚珊就像对着没门的屋子在敲门
没有人作响。那群年轻人都望了过来。
啊方坐了起来“这三位是宁老太婆的孙,这位是珊姐,我好朋友。”
沙发那个女孩“我也叫啊珊耶。那你叫我小珊好了,珊姐。”“我是小珊的男朋友,啊平!”“连几条小鱼都烤焦了,还好意思说是我男朋友呢。哼”她一边吃着黑乎乎的小鱼,一边偷笑着。那个啊平也没有出声,继续傻乐着。
“等我的虾吧。肯定很好吃,我等下拿过去给你们吃”
“我这边有竹筒饭。”
“我也有,我也有”
“你有什么?”
“你们的都是我的啊,所以我也有!嘻嘻”
“哇,好有个性的涂鸦,这么什么XX我喜欢你。谁写的呀。”小梦一边参观一边赞美,社交式的赞美。所以幼儿园式的涂鸦都要说有个性。
“笨蛋N年前写的”写得那么丑,满嘴都是蜜糖的小珊说。
啊平还是在剥虾皮,没有说话。在座的人都知道那是他写的
我记得小时候家乡的房子那外墙,也给我们几个小家伙涂满了粉笔画,那时也会写上“我爱某某人”,恰似雨天,字就被冲刷的模糊,于是又继续写上我喜欢你的字样。我喜欢上了同村的一个女孩,我也在墙上写着“某某,我喜欢你。”接着一个小小,歪歪斜斜的签名。那时是夏天,雨水多,刚写上就被冲涮掉了,大家也玩起所谓的涂鸦,腻了,也没再写了。我还是继续写,隔壁屋的泡泡问我,我写一次,下次雨,我又要重写,她又看不到,一点都不好玩。
我也不知道。后来索性用石头刻在墙上,我想过些年,她会知道的。(朋友,你要回去看看吗?还真得有,那青涩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