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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虽是作出了推断,却又连称应该找人再核实,说自己这门手艺多年不用,眼看不太准,手也发抖,发现的东西或是有误,实是无法在自己所填的尸格上将这些内容填上去。
公门中人混饭怕事的,就是仵作这样的吧,他年纪老大了,这性子说得好是越老越谨慎,说得不好,是越老越怕死。
怕死也是正常的人类表现。
徐霞客心中既觉得他好笑又颇为同情他,道:“你尽管写上,若真是有误,也不会为难你,可你若是不写,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仵作听了,不得已,只好依言,答应一声便下去了。
再说徐霞客在衙门前院见了这些人,在后宅的李荣知县听到风声,便派了人过来请他。
一旁的张师爷笑道,“东翁昨天回来就吩咐我等这些日子跟随徐公子行事,之后,便一直在等徐公子过来,徐公子,这边请。”
徐霞客知道李荣这会子心中七上八下,忐忑得紧,笑道:“在下也正想拜见知县大人呢,”李荣在这件事中确是个重要人物。
李荣已经被史正霖禁足在后宅,此时,正盼着徐霞客过来。他昨夜夜深还爬起来写了几封信,今天早晨天还没亮,就派人分别送往京城等地。
他也知道,这些达官贵人、亲戚朋友也只能看时机说几句话。此事的关键还是自己要做好,要配合好现在景王派来的人,要配合好过段日子就要过来的钦差,见机行事,将自己从陈知府一案里摘出来。
他站在书房门前等候徐霞客时,心中不断在思量。
院门口有武和府的衙役,虽然并不为难他,但他心中却甚是羞怒。尽管他知道这是规矩,但也还是难堪不已。
见徐霞客俊美的身影出现了,李荣忙迎上去,“徐公子,请。”
徐霞客细看李荣,发现他眼下有浓重的黑影,脸部肌肉苍白干燥,眼中有掩饰不了的倦意。他忙回礼,随李荣进了书房,分宾主坐定。
李荣作为主人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问徐霞客有没有用早餐,喜欢什么茶,又谈起徐霞客的老家山东等等。
他打边鼓打得很长。
徐霞客却没有不耐烦,十分耐心地听,并适时地做了回答。人常常会在琐碎的聊天过程中迷失自己,放下某些防备,又装上另一些防备,所以,从这些琐碎的八卦里,很能看出一个人的某些方面的。
比如李荣询问他的早餐事宜,徐霞客回答说自己已经吃过了。李荣便假惺惺地说没邀请到徐公子吃早餐,实在是怠慢了,又热情地邀请他中午一定要赏个薄面,在这里吃个便饭。
徐霞客微笑点头,随即不语,等着他的下文。如果他接过他的话,恐怕这场谈话会顺着这个话题往前问到昨晚晚饭,往后问到明天早餐吧。这内容还会滋生无数枝节,比如昨晚的晚饭,有景王等人参加,但李荣并没有参加,这顿晚饭便值得李荣探问个不休了。
所以,还是在话题还没有开出枝节来时,就住嘴好了,沉默是金。
李荣确有打听消息的意思,但见徐霞客闭口不谈,也只好罢了。
徐霞客见他不再啰嗦,便道:“李大人同令郎那晚住在章府的情形,还请细说给在下听一听。
李荣闻言心下黯然,将他所知一一谈了。
原来那日下午李衙内匆匆忙忙回到县衙找到他,说自己得罪了朝廷的贵人,还望父亲救他。
李荣的前几个儿子俱都没活下来,这李衙内是李荣中年得来的儿子,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平时珍宝异常。加之,这李衙内又聪明,常能领会他的暗示,便越是得他宠爱。
当时他见李衙内神色不对,便命他细说因由。李衙内一脸痛悔地说了来龙去脉。他听完后,大骂李衙内,这杨施他都不敢下手了,这小崽子倒无法无天。
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唯一的儿子,惹了祸,他也只好替儿子去奔波周全。
“本官便带了些家传珍宝古董,用包裹裹好,便带这不肖子骑马往清流镇去。在城门口,本官遇上陈知府,知他也是为了儿子,便约好一起去找景王爷赔罪。当时天色已晚,我们到达清流镇时,天已经黑了。因传言景王爷最是忌讳不告而访,又憎恶那不看时辰而访的人,所以本官与陈知府商议第二天先去递上拜帖,送上礼物,再亲自向景王爷和杨施小姐磕头赔罪。商议好后,便准备找地方歇息。本官因与那章老太爷相识,便带着陈知府去了章府,章老太爷是本地缙绅,原来也做过知府,大家也算是同道中人了。他见我们来到,十分欢喜,备了上等席面,宴请我等。席间陈知府的确有些异常,这些本官也已经说了。”
“只说当晚离开章府花园后,本官见陈知府一直沉着脸,便也不好搭话。谁知陈知府又出洋相了,当他走到安排他住的春华院门口时,章府的章管家告诉他已经到了地方了,可他竟然像没听见,继续低头往前走。我们唤了好几声,他才恍然醒来。本官知他担心景王一事,忧心忡忡,其实本官当时也是忧心不已,所以没觉得他有何不同。当晚,本官和不肖子住在春华院隔壁的夏华院,虽然很担心景王爷不接受我们的赔罪,却还是好眠到天亮,期间没有醒来过。第二天早晨,本官起来,在正堂里等了陈知府很久,不得已,才派人去催他。接着便发现他死在房内。陈衙内在隔壁厢房里睡得不知人事,家仆掐了他好一会,才将他弄醒。”
李荣唏嘘,“陈衙内听说陈知府被杀了,当即暴跳如雷,怎么也不信,说家仆诳他,又要打人。本官便劝他亲自去看。他立即冲了过去,见陈知府躺在那里,这孝顺的孩子竟晕了过去。本官让家仆抬他去一旁,又吩咐随行的衙役保护现场,便准备往武和府去见史知府,不肖子也跟本官去了武和府,竟然在那里生起病来,本官当时便将他留在他舅舅家里,让他养病。如今,本官正准备派人去接他回来。还有,出了这样的事,杨小姐那佛门清净地,暂时是不好去了。”
“本官从武和府回来后才听说陈衙内醒来后跑了,这孩子啊,想是悲痛过度,得了失心疯了,”李荣一脸同情和怜悯。
徐霞客道:“李大人可知陈衙内会去何处?”
李荣叹道:“这孩子啊,可能是一时接受不了,出去乱跑一阵,说不定今天就会回来了。”
徐霞客道,“陈衙内身上带有几十万两银票,这武长县他又不熟悉,会去哪里呢?”
“几十万两银票?”李荣脸色更加灰败了,“这么多银两,陈知府怎么会让他一个孩子带在身上呢?”
陈衙内也近二十的年纪了,这李荣口口声声叫他孩子。
“本是陈知府带在身上,但陈知府死后,衙内就将银票从他父亲身上搜了出来,自己揣着银票跑了,”徐霞客看着李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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