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光影里的沉默

我和薇都在九点开始上班，我们的工作隔间有点远，我和另外一个薇也不太熟悉的女孩在一起，她叫斐，斐不漂亮，甚至很普通，普通得淹没在大街上也找不到背影，她不喜欢说话，一整天下来，我和她还没有完整地说够十句话。她是细心的人，这几乎不消我说，我看到她吸尘器把仔细把角落里的灰尘吸净，连那些暗角的污渍都被她清理得干干净净。感觉像是打下手的我再次抬头看时都不由自主怔住，这还是刚才那个房间吗？到处闪着光。最顶端琉璃灯盏反射过来的光散落在我眼中，宽大的烘漆圆桌上铺着干净的淡黄色白线传引的花纹，一直绵延到脚下，在四周旋折，像花一样盛开。桌上整套的餐具间隙相等地分散在四围，中心的转盘透明地好像不存在一样。掀开奶白色的窗帘，阳光瞬间穿了过来，留下斜斜立体的夹杂丝丝金色的一方，随着我的移动起伏着。斐淡淡笑着，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我看不清她藏在眼角的笑纹，只是她嘴角弯起的弧度太过深刻。那些藏在普通面孔下的天使，其实不经意间展现着他们的美丽，谁能阻挡这一刻你的美丽。来这里吃饭的多数是谈生意的，一般客人点好酒菜我们把这些端上来就算完成了任务，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商业秘密被人听去。我和斐无聊地站在一个转折的角落，这时候除了等着客人的临时召唤之外就只能说说话了，斐又不说话，在我随意说了两句以后觉得意兴阑珊，索性也闭上了嘴巴，一时间陷入冷清的尴尬局面，在几天习惯后就适应了。习以为常的冷漠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我总是用这些伪装来保护自己。平静的生活一直像镜湖的安宁，我也渐渐疲惫了生活，为了必要的生计不得不每天机械的做着反复的工作，这些不是我所希望的，我将自己送入一个死胡同，再次开始相似的生活，谁会安静，在沉默里死去，不能被掌控的命运，飘零在哀愁里的无助，那些流年的光影，不止是空白的填充，那刻不安宁的灵魂，它跳动的旋律，一直可笑却是我执着的所有。一下子陷入另一个困境，无法言喻的悲哀，流淌的是华丽下的卑微及压抑。所有在开始被打乱的平衡，以畸形扭曲过来，我突然觉得落入一个无助的怪圈，被驱逐着前进。转眼两个月过去，我搬离文的家，文实在不想让我走，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她就犹豫着试图阻止我，可是我已经决定了要去住公共宿舍，所以执拗着离开，我也实在不想当所谓的灯泡里，这两天夹在他们之间太尴尬了，文尽量把和肖涵在一起的时间压缩来陪我。但我的不快乐还是如此明显，忧郁在泡沫一样的海浪里，美丽却是来淹没我的深渊，城市的魅力便在这里。这是一个过渡，谁也不能逃开的必须。文拉着我的手，她想换来我的一丝动摇，哪怕这样，她便有了挽留我的理由，可是我没有一丝表情，沉默。她放开了我，我们都知道给对方自由的权利，即使或许这样、并不好。可好或者不好该是拿什么来判断，自以为是的主张会真的是最好的？我需要时间，整理，混乱需要一个新的规律来继承。到宿舍之前已经给樱打过招呼，樱也早就向部门经理说了我的情况，增加一个人对这里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厨房要多加一份的饭量罢了。樱太会装了，她把自己的可爱表现到极致，以至于我都有点吃不消，除了筱那厮有点能耐和她比较长短，一块卖萌，否则我和薇及不常在的醒吃不消。几乎每隔一个礼拜，就会发生这样类似的事。“薇，你帮我削颗苹果嘛。”筱会眨着她那双星光闪闪的眼睛软软地央着。“苹果都没买，怎么削？”薇是会找理由的，其实她柜子里藏着今天下午买好的青苹果。筱看到我闲着在画画，就走过来要我帮她出去买,现在是十点，楼下有家较近的超市。“希，帮我买苹果吧。你知道我怕黑。”我是比较冷淡的人，直接无视她继续我的工作，可是不经意抬头，筱的眼睛里满含眼泪，好像下一秒就有一颗颗珍珠滑落，我头痛地伏伏额头，明知道是她的花招，也不由得答应。刚去了洗手间回来的樱，过来说：“怎么又让樱帮你买东西？”筱抬抬下巴，意思不言而喻。樱看也没看筱，直接双手托着下巴凑到我面前：“希，你不能这样惯这这个小丫头。”灯光在她的头顶射下来，额头形成的暗影落在一边的面庞，半遮的睫毛却还是那样清晰，一根根翘在那双大大的眼睛幽黑的瞳仁上，就是让我不由自主想把这样的她定格在纸上，我拿起笔，飞速描绘下轮廓后，便开始仔细描摹和我记忆里卡通的影像对应，这时候，筱只有不甘却回到床铺上戴上耳机听着音乐。偶尔是樱要我去和她看看对面小王家门口的流浪狗，只是这时候筱便会死缠烂打说：“她上次答应要给我画画，我都定好了要给一个朋友，人家现在要，！”我只能赶着帮她画好樱气呼呼地嘟着嘴巴一个人去看那只狗。两个人偶尔的玩笑让我们感觉身边总有需要照顾的小孩，这也不错。有时候她们两个左右拉着我向两个方向走，对于这个假日的去处争锋相对，搞得本来撒娇的腻软有了销烟的味道，理所当然被我们忽视，薇说了另一个地方，我也同意去，这也意味着她们都输了。可是在一块上班的几个男子却隐隐间对樱有些惧怕，就连筱也是开开小玩笑，绝不会太过格，薇本就腹黑，这会更是不言不语，看起来像尽在掌控似的。我原以为是樱本身比较强势，可看来又不像。我们玩着闹着一天除了工作外就去像着在哪里吃饭，哪里玩，一有时间我和樱就跑去找文，文被我们拉着到处逛，在北京大大小小的街区，小吃城，风景区，名校园，我们的触手伸展到北京的各个地方，我们经常结伴同行，大部分都是五人组合。其实一时间的忧郁总是带着没有方向的迷茫，我在人群来穿梭却没有了依托。不再是那个莽撞的小孩，横冲直撞着头破血流也要找个出口，世界大的超出我的想象，到处是为生计奔波的人群，在火车站，栈桥上，地铁旁，那些忙碌着计算明天开销的人努力做着工作，在我们中的清洁工，洗碗工，在工地上的搬运工，暗夜里游荡的**，包括每天上下班的老师，白领，一部分人僵着面容惆怅。很难相信很多人其实都是才能出众却淹没在济济的人群里，物质吞噬着思想，我也会埋葬吧，可我不要，哪怕粉身碎骨，就是不想，如此悲哀。每一缕阳光照在我身上都是一种感动，即使在前一天我会和樱薇筱她们一块去酒吧。我知道对自己来说，这一切都不是我应该做的，可是偶尔放纵一下有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否则谁能保证这样的窒息不会把人逼疯?无论走在夜里的霓虹是多么迷离，无论笼罩在黑暗里的树叶是多么晦暗，我只是看到展开的叶子层叠的生命，绚烂折射下模糊的人影，在夜里肢体飞扬的舞蹈，挣扎已是宿命，如果注定**，也要在此之前保持清醒。我试着穿上紧致的衣服，裸露出大片皮肤，没有人在意，暴露在空气里的柔软，在一群跌落的时空，这样只是常规，我们站在弹性极好的舞池，自由摆动肢体，游动皮肤……那些被世俗禁锢的不安分爆裂着膨胀着，这时候任何人都是另一面下疯狂的野兽。可唯一不同的是，这一切过后，我只不过还是那个我，我在每路过一处都会仔细看看那里是否有关于版面设计，杂志绘图。各种杂志社，出版社，动画制作，我知道可能没有人用我，可是我想到这里面去，即作为最底层的劳动工，我觉得我会有机会了解更多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也许能在这里和那些专业人士交流得到帮助，这样，也许会离我要的距离更近一步。能说的偏执，无牵绊的眷恋，我维系着只有离开时的祈望。我会很仔细记下一个电话号码，一个名字，一个地方，要坐的公交车号或地铁站。上网截些图，存发在自己的邮箱或QQ里，文总会默默地帮我做这些，而她有机会就去夜校上上课，偶尔也拉着我。我穿插在平和和跌宕的两端，却维持着稳定。我们同样都是一群游走边缘的人，薇对时尚杂志八卦新闻关注的狂热也超出我的想象，每天的娱乐八卦在她俏皮的幽默笑话里被编排成一连串完整的情节，我惊讶于她思维的严密性，对那些她串联起的微妙联系，甚至分析出结果，将不同的两个人工作间隙联系起来，构想绯闻。她还会以独特的命题吸引我们的好奇，哪个明星的绯闻和另外一个街角渠道的实际联系，真实或者炒作她可以对她扩展得丰富非常羡慕，她无疑是娱记里的明日之星。可她偶尔会说：“时间还没到。”她好像笃定在空气里的预言，虽然我们只是不明白着沉默。故事里没有了故事，我只想安静，可是家里的电话毫无预警地打破我极力维持的平静，是薛媛。我们毕竟是有感情的，听到她的声音，我好像在呼吸熟悉的空气，只留下简单的快乐，刻意遗忘那些伤口，哪怕是表象下的完整。她快要要高考了，我们彼此寒暄着说了近期的生活，她像以前那样笑着絮絮叨叨说着学校里的趣事，班上有女生为男生跳楼了，鄙视着那个男生多可恶，抛弃了交往三年多的女生，作业多得一天都忙着停不下来，吃饭是跑着到食堂的......她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本来笑着的表情一下僵住，只是转移着话题问云墨柴廉他们的情况，她知道我的倔强，也不说了。可是通完电话后，我却呆呆站在夜空下流着眼泪，真的并不是我多坚强，只是习惯了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