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疏流——在目的地的前夕

离开的时候，文的状况好多了，虽然酒的晕红还没有彻底褪去，不过她的眼神很清明，丝毫没有刚才的迷离。文一向是个理智的人，不论什么时候她都会浅浅地笑着，是一种单纯的安静，像现在，她又在笑，不过笑容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与疏离。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做，一直以来都是她在鼓励安抚我，而我也安心待在她的羽翼下享受温暖，可是看到现在她和肖涵复杂的关系，我忽然就退缩了。真的没有办法，毫无力气的失落感让我更加明白自己的弱小无能，我甚至不敢继续想肖涵离家出走的原因，那一定是和另外一个她有关吧，那文又算什么！文怎么办？他置文于何地！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真的只能让自己依附在她们的保护之下，而丝毫不为她们考虑吗？每次想到这些，我就感觉自己一个人在一个黑暗的地方，没有光，到处是黑暗，漫溢的墨，荡来荡去，沉重的压抑着，而我就在这墨里，漫上腰腹，盖住眼睛，最后埋葬。“不，绝不！”我挣扎着，醒来。可现在思维清晰的我仍然感到相似的孤独害怕，一个人被抛在一处，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还好，文在这里。我紧紧攀在文的肩膀，双手紧绷的交叉着骨节，看到我露出猫一样软弱无助的神情，文褪下手套，放进包里，拉住我的手，紧紧攥在她的手心，她的温度瞬间透过我的手套，到达我的掌心，神经，血液。文一直会在我身边。同样我也不会离开你。我看着文，坚定似乎像在进行一场庄严的祭奠。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心情，我们只能彼此鼓励着给对方一个微笑，而这次去的酒吧也是筱提出来的，似乎她才是我们一行的策划，真不知道这里的酒吧和通州区的酒吧有什么不同，我想想，还是不要过度解释脑袋单纯的人的一时兴起吧。况且我和文急迫的想找一个发泄口来将满腔的愤懑排解出去，所以也没太过理会，不过要是之前知道估计也会由着她来吧。其实我们最纵容就是筱了，她太单纯了，白瓷一样的干净，让人忍不住呵护。褐色的眸，清澈到瞳仁的的琥珀色，世界就汇聚着倒映在这狭小的眸中，有时候甚至怀疑它似乎很容易碎掉，太美的往往太过脆弱。可我还是喜欢这样的美，美得好像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林雅和孟嘉一直跟着离，她们在离右边，肖涵走在离左侧，而筱又赌气不理他，和樱醒薇她们在一块，我和文赶上她们，六个人一块，把醒夹在中间。路上醒谈着最近的皮肤保养和护理品，毕竟女孩子都爱美。而且醒的化妆技术也很不错，她的妆总是淡淡的，没有浓烈的配色，却无形中显露出一种自然的美，也正因为她本人够漂亮而且丝毫没有恃美而骄的高傲娇气，所以我一直觉得她很好。不过奇怪的是醒有些神秘，她从来不会说她家的情况，即使偶尔聊到，她也会不自然岔开，甚至她会沉默着不说话。不过她总能找到大家感兴趣的话题。她也是比较八卦的人，对于近期娱乐趣闻知道的几乎赶上薇，区别的是薇有时候发现了其中联系的秘密，然后告诉我们，而她只看杂志上的。醒会说说最新播放的电视剧，电影。谈到《一不小心爱上你》里的秦朗，她们会夸他很帅，秦晴好美，施昂总是那个可怜的配角。半途中，筱石破天惊的要我们先找一处洗手间换衣服，转了好几个弯终于找到一家医院，问了好几个路过的人才找到卫生间，换上简单的着装出来后，有一群人盯着我们看，这太也太显眼了，八个女孩穿着单薄的衣服，像夏天突然来临，他们一定是觉得我们这群人脑袋有问题，不过也没关系，既然已经丢人了，索性就装作没看到，筱她们挡在前面。我自然跟薇溜到了后面。可是当出去的时候，感觉自己快被冻死，问筱她也神神秘秘地说：“你们去了就知道。”我们抖得说不出话来，樱都开始蹦蹦跳跳了，林雅瞥了樱一眼，明显退后了一步，可能这有损她的形象吧。筱是乐天派，几乎把刚才的不快都抛到一边。虽然我们在外面裹上棉大衣，仍然挡不住肆虐的冰冷，樱已经开始抱怨筱：“什么鬼主意，故意玩我们吧！”筱委屈着反驳：“我不也换了吗，难道玩要连自己都赔进去？”看看她，也真的不容易，抖得快要蜷成一团了，她是我们当中最怕冷的一个了。看着她这样，樱也不好再说，不过因为她的样子逗乐了，笑着呼出的气凝成白雾飘着。林雅还是不冷不热地在离旁边，离想过来抱着筱，可是因为身边的她们也放弃了，只能敷衍着装作不在意不时转过头来瞧瞧我们。筱虽然被冻着了，可是看到她伸出脖颈上面两颗星星般的眼瞳，我知道，还是前方更吸引她。几乎没有停息地，我们直接去了那家名为目的地的酒吧。喧嚣的音乐一瞬充斥脑海，不可否认，是它引起我的注意，可是这夸张的舞蹈，奇异的组合更让我有些怪怪的感觉，这是交过门票之后我反应过来的第一想法，而且我的手上多了荧光的物质，很闪亮的，筱因为是魔蝎座竟然不用出门票。这家酒吧和我去过的酒吧真有很大的不同，其他的商业目的的味道太浓，而这家酒吧到处显示出一种肆意的放纵的张扬，一进去，震耳欲聋的音乐让人热血沸腾，身体的每个细胞几乎都要动起来，四肢不由自己掌控，就想随着音乐摇摆癫狂，或许这就是酒吧的魅力，暗色的霓光闪烁着看不清周围对方的样子，让平日正经危坐的人们在舞池里可以随意放开自己。奇怪的是，舞台上竟然是男人在舞蹈，夸张的尺度，半掩的身体，魅惑的姿态，让我怀疑来到另一个国度，而且奇异的男女搭配，**的很多似乎是同性，真不敢相信！细细搜索记忆的角落，我终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gay吧。我们没在一开始就去舞池里跳舞，先点了杯温酒，暖暖身子，然后竟然是文先走进舞池的，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只是旁观偶尔被我们推着进去也会僵硬地跳一下就离开，她把外衣交给我之后，走进舞台开始跳舞，一开始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生涩，可是越跳她的腰就转的越柔软，她的肢体摆动的就越协调，她的进入无疑成为舞台的一大亮点，几乎不少人在盯着看她，但她毫无所觉，她像一个天使一样，堕落着她的真实。肖涵是生气了，他看着时不时要贴紧文的几个男人几乎要冒火了，甩下他的衣服，他跳上舞台，直接将文围在他的臂弯，甚至开始随着文的节奏，合拍地跳起双人舞，他大声地向文告白：“我爱你！”他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音乐里，可我还是听到了，不止我，一起来的旁边的人都听到了，想和文搭讪的男男女女也各自离开，文被肖涵抱着转了一圈，这是我听过最热烈的告白了。文的脸红了，她低着头，肖涵吻了她，我们都鼓起掌来，不少人也在附和。终于看到他们在一起了，我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都烟消云散，内心突然充满感动，为这爱而感动。文该是得到幸福的人，她一直都太累。肖涵，好好对文。我心里默然祝愿。看着肖涵满溢的微笑，抱着甜蜜的文。整个目的地突然都成了他们的陪衬，音乐，人群，霓虹闪烁，似乎成了远远的形象，我的眼前只有他们两个，相依着，舞蹈着。两眼放光的筱看着周围舞台舞蹈的人，从开始盯着一个男子到转移到肖涵身上，让生气的离，直接扔下林雅和孟嘉，躲过人群，走到筱和薇醒待的地方，拽着起她，到角落里去，也不管路过的人鄙视的眼光，毕竟还有很多同性，在同性酒吧里，为自己的女友吃醋会引起敌视的。我看着他们消失在舞台的周围，影藏在明明暗暗的灯光里。也许偶尔这样，也不错。这时过来的一个女子拍了拍我的肩，我才把视线收了回来，“可以喝一杯吗？”她带着浓重的眼影，整个人像一朵罂粟一样开放在夜里。我忽然不知道拒绝，跟着她走到角落里。她要了两杯鸡尾酒，递了一杯给我，我接住，然后笑着问我：“还没有男朋友吧？”她的语气有些悲凉，我不由地诚恳起来：“嗯，是的，你呢？”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的话却顺口脱出，我忽然有些尴尬，这不算什么好话题，甚至有些伤人，我担心地望着她，她笑我：“小姑娘，没事。”反倒是她来安慰我，真的有些难过。她点燃一只香烟，明亮的火星伴着一股青烟微弱下来，感觉像逝去青春的她。“好喜欢现在的年轻人啊，趁着年轻，放手谈一场恋爱吧，人越长大，越害怕受伤，越不能付出。”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随着她的人消失在我眼前。我猜想，她应该是一个有经历的人，看着摇曳在手中血色的鸡尾酒，一如她的人一样浓烈妖艳，不知不觉，鸡尾酒已经入喉，在微辣的颤抖之中，夹着一丝丝甜味，不过，我的头好像有点晕，周围的人在摇摆，倒转，“该死！”我低咒了一句，倒在地上的中间的一瞬，感觉到有人将我接住，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