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给一片银白的清冷大地镀上了一层亮丽的金黄色,让两个月里看惯了满眼白色的人们眼前不由得一亮,心情也不觉地愉悦了起来,这是一个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安达神山也在阳光下闪着光,刺人的眼,让往日庄严肃穆的双峰更增添了一份神秘,不久前再次结拜为安达的两人却正在这里依依惜别。
“赤烈兀安达,真的不再多呆一些时候了,部落里的小伙子们可是很不服气,都憋着一股劲要把你喝趴下呢,你不会是怕了吧,呵呵!”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人对另一个说道。
“费英东安达,还想把我留下吗,这个办法你可是已经用过了,精明的猎鹰可是不会第二次踏入陷阱的,呵呵,不要再挽留了,有你在,苏完部也是我的家,哪有人会不会自己家的道理,你已经留了我三次了,出来这么久了,这次说什么也得回去看看了,我有点担心我营地里的族人们了。”
“呵呵,放心吧,从你营地回来的猎人们不是说了吗,猎物已经全都送到了,营地一切都好,你就放心的再多呆一段时间吧,除了想和你比试酒量的小伙子们,还有很多姑娘可是想着着能够给你敬上一杯酒呢,哈哈哈,我像狼王一样勇敢的安达不会被那些热情的苏完部百灵们吓到了吧!”
这两个人正是阿赤和费英东,此时距离阿赤到达苏完部已经二十天了。在费英东顺利得到接任了苏完部的头人后,极力邀请阿赤留下来。阿赤三番两次提出离开的想法,都被费英东找各种借口打消了,盛情难却之下阿赤只好留在了苏完部。在参与了一次打猎之和几次宴会后,阿赤的武勇和酒量让一众苏完部的年轻人钦佩不已,阿赤知道这时费英东在培养自己在苏完部众人中的威望,为将来做准备,所以也欣然住了下来,而越接触越让阿赤和费英东两人惺惺相惜,原本隐隐存在着的一丝猜忌和隔膜全都烟消云散了。一直到前天帮巴布勒回营地运送猎物的苏完部猎人们回到了营地,带来营地一切安好的消息,勾起了阿赤对族人的怀念。所以今天费英东带着人送阿赤到这里,进行着最后的努力挽留着,舍不得阿赤离开,想让他在呆一段时间。
“费英东安达,就到这里吧,不要送了。不然我可真要忍不住回去了,离开这么久,我还真是想念我的母亲了,我回营地了,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再回来你告诉小伙子们准备好酒,倒时我们在一醉方休。”
“好的,赤烈兀安达,你这样说要是我在留你就显得费英东不近人情了,你的母亲就是费英东的母亲。本来我该和你一起去拜见母亲的,可是苏完部还有许多是要处理,我刚接任头人脱不开身,等你明年来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回去。这件紫貂皮大衣是我送母亲的礼物,你带回去吧,你来的时候是徒步来的,这匹好马给你代步。”见阿赤心意已决急着回营地,费英东知道这次留不住阿赤了,就把早就为阿赤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说道。
“好吧,礼物我都收下了,费英东安达,感谢的赤烈兀就不说了我们明年再见。”冬天的山地并不适合骑马,所以苏完部的猎人在冬天都是徒步狩猎的,骑马反而会影响速度。阿赤知道,一定是猎人们将自己营地里仅有一匹马的情况告诉了费英东,所以他才不顾冬天山地的情况,为自己准备了这匹灰色的健马。这是一匹三岁的母草原马,并不十分高大,却很健壮,站在那里用钱腿不停刨着地,不安分的打着响鼻,和一般母草原马的温顺不同,这不是一匹安分的马。东部草原恶劣的环境造就了草原马吃苦耐劳的特点,只要有草根有泉水简单的粗养就能生存。有点类似阿赤前世的蒙古马,和需要精料细养的大陆主流战马完全不同,草原骑马之所以能够来去如风和草原马的之一特性息息相关。在草原上,战马弯刀是战士的第二生命,而互赠这些东西说明两人之间是生死相托的朋友,兄弟安达。费英东怕伤到阿赤的自尊才说出了给阿赤代步的话,这里边的意思阿赤又怎么会不知道,一股暖流在阿赤的心间流过,不同于前世的爷爷和冬莉雅,也同于今世母亲河族人带给自己的感觉,这就是兄弟,是安达吗?好陌生,可又好温暖的感觉啊。这就是安达,一心为对方着想,可以生死相托的安达。
阿赤没有再说感谢的话,只是紧紧地给了费英东一个用力的熊抱。此时此刻,两人之间不需要那些生分客套的繁文缛节,易地而处阿赤也会这样做,这一点阿赤明白,费英东也明白,两人都有那种发自骨子里的骄傲,一旦认同对方,彼此交心毫无保留。
“你要小心胡尔都,我总觉得他有问题,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让你这么轻易的当上头人。”在两人分开的一瞬间,阿赤小声对费英东说道。
“放心吧,安达,他在部落里不得人心,没有几个人支持他,即使不甘心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苏完部的贵人,不会做出危害部落的事的。你回去准备好酒吧,上次输给你我可是不甘心啊,下次咱们在你的营地再比试,一路保重,安达!”
“保重,费英东安达!”看到费英东已经有了打算,阿赤没有在说什么,互道珍重后,骑上了费英东送给自己的那匹灰色健马。感觉到背上多了一个人,灰健马两条前腿高高的抬起,想要把阿赤摔下去,就好像以前对付部落中一次次想要征服它的人一样,这是它屡试不爽的绝招,以前部落中许多想要驯服它的年轻人都在它手上吃过亏。可是今天他却遇到了自己的克星,这点伎俩对天生神力的阿赤构不成一点障碍,双腿用力一夹,顿时灰健马感觉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一个大铁钳夹住一样,动弹不得,挣扎两下没有挣脱,示弱似的的低鸣了一声,向背上的强者表示自己的臣服。原本还为头人选了这匹部落中有名的烈马,为阿赤担心的年轻猎人们看到阿赤如此轻易的驯服了烈马,想着阿赤发出了一声声欢呼,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头人不仅想为自己的安达选一匹好吗,给对他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近乎盲目的信心,果然,阿赤没有让所有人失望。向着众人挥手示意,留下身后满含崇敬震惊的人们,阿赤骑着灰健马朝山外奔去,那里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
附近稍显平坦的地形可以让阿赤纵马狂奔,呼啸的风声从耳边吹过,刮得脸一阵阵生疼,除了前世身不由己的亡命搏杀,很久没有这样痛快的骑马了。在这急速的惬意里,阿赤回忆着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的一幕幕。随时总结自己,改正不足,是阿赤在前世就养成的习惯,这也是他能够必别人活得更久,最终摆脱自己命运的重要原因。这次进山之行阿赤的收获巨大:首先,捕获到了大群的野山羊,不但解决了族人的食物危机,而且为来年春天部落的生存打下了基础;还通过这些猎物结识了志同道合的安达费英东,和他结下了两年之约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有潜力的外援。阿赤不能保证费英东做出加入自己部落的决定没有私心,但是阿赤相信费英东绝对不会利用、背叛自己,那是一种同类之间的感应,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相较于整个苏完部,阿赤更加看重坚毅果决的费英东,千军易得而一将难求,费英东恰恰是这样的人。最后,也是最重的收获,费英东和苏完部一行让阿赤克服了一个心结,前世的遭遇让阿赤在被爷爷救起后对于武力产生了一种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潜意识的回避,直到这个世界遇到了月伦夫人,了解到到族人的遭遇也只是想凭着自己的能力,给族人一个安定的生活,下意识的没有想着去争取,当上头人也是出于对给自己亲人般感觉的族人们的关怀和感激,进山之前阿赤从没有想过去从安托尔的手里夺回葛尔部。可是苏完部之行,费英东和苏完部贵人们的态度,让阿赤认识到在这个混乱的东部草原上,血腥与厮杀才是主题,征服与奴役才是常态根本没有一块乐土,想要自己的族人、亲人活得更好不能寄希望于敌人的放手,即使自己和母亲退让,安托尔知道后能够放过吗?没有窝吉台父亲的声望和葛尔部继承人的身份,费英东安达和自己的情谊依然不会变,可是他会放心将苏完部交给自己,和自己定下两年之约吗?只有集成月伦母亲给自己的身份,拿起自己的战刀,用武力去争取,去创造,让整个草原匍匐在自己的规则下,才能真正建立自己的乐土,让自己在乎的所有人过上自己希望的生活。短短的二十天,让阿赤能够解开心结面对自己,不再逃避,一旦确定了方向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狼王的脚步,这才是阿赤最大的收获。
冷冽的风依然在刮过脸庞耳畔,此时却再也挡不住阿赤回家的急迫和火热的心,明天,早些来吧!